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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成名

  青影凝固,追影箭正中徐樂面門。徐樂踉蹌后退兩步,仰天便倒。

  史豹一直在看著場中,看著徐樂竄高伏低的閃避著自己的追影箭。

  這一箭放出,史豹忍不住也有些微微后悔。破鋒十二箭是大兄精心為他尋匠韓大匠金無傷打制,就是望他萬軍當中破軍殺將,為義兒軍中流砥柱。

  現下自己卻因為一時臉面下不來,連追影箭都用上了!

  而且這小子實在實力不錯,中淵之境就有這等修為,雖然真元還有限得很,可精純至極,也不知道怎么修煉出來的。自己單憑無射之射,還真的在三箭之內不見得能收拾下他來。可現在動用追影箭,就算贏了,臉上也無光得很。

  史豹倒沒想過這第三箭還不能放倒徐樂,他年幼就從義兒軍廝殺,在千海原慘敗義兒軍凋零的局面下輔佐大兄撐持住史家局面,臨陣不知凡幾,多少修為遠過徐樂的柔然勇士,在破鋒十二箭之下都弓響人亡。就是大匠金無傷當日也自許這十二支箭是他一等一的杰作。

  持此弓此箭在手,再憑借自己修為。就是到了洗髓之階第二境第三境的強者,史豹自信也有周旋之力。可這樣的強者,整個秦國,能有多少?就算加上強趙,也不知道有沒有百人!

  今日逼得自己發出追影箭,如對大敵,這小子就在自己手下成名了。從此在岐陰城,也算是一個人物了!

  史豹一邊懊惱,一邊看著場中局勢,看什么時候徐樂放棄,讓開要害帶點傷就算今天將這事情敷衍過去了。但愿不要有哪個不開眼的家伙,將這件事情傳到大兄那里!不然和大兄去了岐陽,自己也別想去岐陽城中花天酒地了,老老實實在軍中修煉真元,磨練戰技吧。

  史豹巴不得這三箭之戰早結束早好,可是那姓徐的小子卻倔犟得很。先是想格擋下來,短短一瞬劍勢變幻,雖然看得出沒有經過嚴格的戰技訓練,可反應快得著實讓人乍舌。有這樣的底子,有個名師,再經歷幾場血戰廝殺積累經驗,何等樣戰技磨練不出來?

  再發覺格擋不下追影箭之后,姓徐的小子就果斷暴退,直線后退閃不開追影箭之后就跑曲線。跑曲線也不行就在街道兩邊店鋪中竄進竄出。身形如電,退得飛快。追影箭雖然始終牢牢咬住這家伙身形不放,可這小子也實在倔犟得很,居然就能耗上這么長的時間。

  讓這小子認輸低頭怎么就這么難!

  看到徐樂那始終不放棄不低頭,咬牙在追影箭下苦苦閃避的樣子。史豹心中未免也升起了一絲佩服。

  這小子算是一條漢子,就算入了義兒軍,也能干出個模樣來!大兄難道一開始就看出這是個人才了么?為什么又將他莊園封到了象林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史豹一邊轉著念頭,一邊無奈的等著徐樂認輸,這小子著實太能耗了一些。追影箭劍身有南巽之陣,引動天地元氣中巽風之精,鎖定氣機之后自行循跡。雖然自己只用了三分力,可為巽風所送,射出去十幾里的路程都有可能,這小子還能催動真元閃避多久?

  看到徐樂終于面向追影箭,停下腳步,史豹終于松了一口氣。心里面也跟著那些秦人一起在喊:“讓開要害啊混蛋!”

  結果卻看見徐樂一矮身,胸口要害是讓開了,卻把自己腦袋湊上去了!

  而追影箭就正中這小子面門!

  史豹忍不住向前一步想去救治這小子,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將他拉住。史豹回頭一看,正是申屠方,他嘴角帶著輕松笑意:“史兄,這趙國奴自己尋死,怪不得你。何苦為一奴婢輩多廢心思,遣人將他去城外埋了就是。若是史副尉有什么話說,小弟自然為史兄見證。”

  史豹心里煩燥,就想甩開申屠方的手。可是甩開了又有什么用?這小子為史家人,不為什么了不得事情,就死在自己手里了。

  當下他就愣在那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在另一頭,劉軍他們幾個,飛也似的奔出來,一個個撕心裂肺的大吼:“老大!”

  蘇明眼睛都紅了,牙齒咬的格格作響,沒和劉軍他們一起去看徐樂死活,而是埋著頭就奔史豹而去。不管打不打得過,反正和這家伙拼了!

  周遭秦人,也發出一陣惋惜之聲。幾個剛才試著解勸的秦人公士更是扼腕,怎么就不將史右翼攔下呢?一個上好的青年才俊,就這樣死在追影箭下。

  破鋒十二箭之威,整個秦國,又有多少人擋得下?這年輕人實在可惜!

  劉軍他們幾個已經連滾帶爬的撲到徐樂身邊,蘇明就悶著頭從躺倒的徐樂身邊經過,血紅的眼睛里面只剩下史豹。周遭空氣微微卷動,似乎有氣息向著蘇明匯聚而去。正在為最后一幕所惋惜的秦人們都沒心思去感受這細微的變化。

  這正是天地元氣初入體內,轉為真元,凝成云門。踏入東華武者鍛體之階第一境的征兆!

  旁邊突然伸過一只手,牢牢的抓住蘇明的腳腕。

  劉軍王登科賴文臻幾個又驚又喜的聲音響起:“老大?”

  所有秦人都瞪大了眼睛,蘇明也停住腳步,血紅而動眼睛看向抓著自己腳腕的那只手。

  那只手正是徐樂的。

  徐樂身形一動,突然噗的一聲,將嘴里咬著的追影箭吐出來,青色箭桿青色尾羽的追影箭頓時滾落在一旁。箭桿上的陣法刻紋也不再閃動。隨著追影箭吐出的,還有一大口血水。

  周遭秦人,頓時一陣大嘩!

  這破鋒十二箭,居然就在這么多人的面前,為人擋下了!還是用這樣一種破釜沉舟的方式!

  這年輕人心機膽色臨危之際的冷靜,還有絕不認輸的骨氣,都不在他表現出來的實力之下。秦國史家,岐陰城中,有多了一個驚才絕艷的年輕天才!

  幾名公士最先高呼贊嘆:“好漢,好漢,史家得人!”

  贊嘆之聲頓時引起一片應和,最后匯聚成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好漢!好漢!”

  旁邊齊芳樓之上,一張張少女面孔探了出來,看到徐樂未死,都露出笑顰,毫不吝惜氣力的拼命拍著小手,掌心拍紅了也不自知。

  那齊商目光轉動,也只是落在徐樂身上。那些咸城出身的商人,雖然不是史家人,也都跟著發出歡呼聲。南宮家和史家關系不錯,南宮家庶長子南宮安更為義兒軍中第一客卿。史家得人,便是南宮家得人,也是秦國得人!

  這年輕人據說還是從將秦國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強趙逃出投奔而來,更讓周遭秦人因而歡呼聲更大,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奇妙的興奮感。

  十余年來,秦國國勢已然窘迫至極,而自史烏居始艱難崛起的后輩,就寄托了秦人太多的希望。而這樣的年輕天才,在秦國是越多越好!

  經此三箭,徐樂從一個默默無名,有一個荒僻破敗小莊園的下民士,一躍而為岐陰聞名了。

  而史豹看著這一切,臉上倒沒有多少羞怒之色,反倒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他身邊的申屠方,卻是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難看到了極點。

  難道從此之后,我就要為這趙國奴避道不成?

  徐樂呸呸的吐著滿口血水,翻身從地上爬起。突然就是一怔,打量了一眼蘇明。

  怎么老三身周,也能明顯感覺到天地元氣在盤旋擾動?

  不過嘴里面的劇痛,讓徐樂一時間也沒來得及想太多。就是現在,徐樂還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僥幸感。

  當時徐樂跑是跑不過這他媽的追影箭了,也實在不想讓開要害任憑這追影箭在自己身上開個口子。真要這樣,豈不是白硬氣了一場?

  電光火石之際,徐樂也沒來得及多想,就讓自己面門對準追影箭來勢,箭剛觸及面門,就張口咬向箭鏃!

  要是揮劍格擋,這追影箭跟活的一樣會閃避。而靠身體硬接,哪怕是用牙齒去咬,才能接住這追影箭!

  為什么選擇用牙而不是用手,無非就是牙齒咬合力比手的握力強十倍不止。自己現在所能調用內蘊元氣不多,好鋼得用在刀刃上。

  至于萬一咬不住,羽箭破腦而出,自己死得透的不能再透……那時候老子哪能想那么細?

  結果一箭之下,徐樂只是險險咬住,又尖又利的箭鏃差點伸進了喉嚨里面,寒氣讓自己喉嚨收縮,差點完全堵住。牙齦撞得出血,滿嘴都是腥味,那真是小意思了。

  要是那史豹說的是真話,只用了三分力,就算自己命大。稍微大力一點,自己后腦勺就開了個眼了!

  自己雖然有點大男子主義,骨子里面也有一股傲氣。怎么比以前還要硬氣了些,生死之交,反而越發不愿意在別人面前低頭?

  徐樂一邊琢磨一邊后怕,站起身來,又激起了一陣更大的歡呼。劉軍他們幾個圍著徐樂死死抱住他不肯放。王登科擠不進來,繞著周圍轉圈子,急得直跳:“算我一個算一個!”

  徐樂想趕他們,這也太基了一些,幾個臭男人抱在一起算什么事?幾個人也死不撒手。王登科在外面轉圈子,又看到樓上一群少女倚著窗邊熱烈拍掌,笑顰如花,越發興奮得頭都暈了,老大威風,就是他們這幾個人的威風。這才叫萬人矚目的感覺!

  興奮當中,王登科也忘形了,轉頭朝著史豹與申屠方一指:“以后看見我們幾個的影子,就乖乖讓路吧!記得還要行禮!”

  史豹臉色一青,卻強忍下來。他也是爽直性子,挨打要立正,輸了就要認。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出爾反爾?

  申屠方卻是臉色鐵青,徐樂今日表現,不得不說略微有點折服他。讓他也要承認這個趙國奴有三兩分本事,對付他要從長計議。可一個小民士的私屬,不知道是庶民還是奴客,居然敢對我冷嘲熱諷,要是離得近那賤種的手還能指到自己臉上來!

  盛怒之下,申屠方再也想不到其他,當下上前幾步,那張符紙就又滑落掌心,迎風一晃就已經燃動符紙:“離火之精,應我之召!”

  周遭天地元氣擾動,一絲絲離火之精的氣息被抽取而出,轉瞬之間,就在申屠方身前凝成一點火星,接著火星就向著王登科激射而去,半途中就變成一個碗口大小,散發著高熱的火球!

  在申屠方背后人群之中,突然人影一閃,一個瘦小的身影已經越眾而出,手中匕首寒光閃動,直撲向申屠方而去。正是剛才就不見了蹤影的蔡恒文!

  從現在開始,一群苦逼大學狗要真正融入東華了…票啊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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