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慕容博瞳孔一縮,當下就有幾分踟躕,他也是和那蒙面人交過手的,深知對方實力的可怕,實不愿意為了莫聞招惹此等大敵,要是能當場把人殺了也就罷了,就怕讓對方逃脫,那慕容家可就要日夜難安了,因此當下就有些猶豫。
可莫聞下一句話就打消了他所有的顧慮,“閣下可知那蒙面人是誰?”
慕容博搖了搖頭,“老夫和他交手了三次,卻一直認不出對方的武功路數,只知其功力極高,對七十二絕技的把握不在老夫之下。”
“不想老家主竟沒認出對方來,”莫聞的眼睛瞇了起來,然后冷笑道:“那位可是找了老家主幾十年了,不知家主是否還記得三十年前雁門關外的蕭遠山?”
“什么!”
慕容博豁然起身,眼睛死死地盯著莫聞。
“公子此言當真!他竟沒死?”
莫聞淡淡地答道:“千真萬確,不然慕容家主以為譚公譚婆、玄苦大師都是誰殺的,他們武功可是不弱,能無聲無息擊斃他們的必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雖然江湖傳聞是喬峰所殺,但玄苦大師是喬峰的授業恩師,又與他毫無冤仇,以喬峰的性子,又怎會做如此弒師之舉?”
“而少林寺諸僧之所以認為喬峰是兇手,也只是因為他父子二人長得相似,認錯罷了。”
慕容博面色一白,又坐回座位。臉色就是不住地變化,最后一咬牙,對著莫聞說道:“公子。此事老夫應下了!”
莫聞見此卻毫不意外,這蕭遠山和慕容博可是有著殺妻之仇,要是被他發現還不瘋狂地報復慕容家。
且不說蕭遠山武功如何高強,單只他隱藏在少林寺中三十年,連親生兒子都不去相認,就可以知道性情大變后,有多隱忍。心中的仇恨有多深,而這份隱忍、這份仇恨,一旦爆發開來對慕容家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慕容博根本無法想象蕭遠山、蕭峰父子聯手殺上燕子塢時會是怎樣的情景,因此聽莫聞揭穿了對方的身份,慕容博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他所猶豫地卻是莫聞的態度和目的。因為這件事似乎完全只對慕容家有利。
似乎看出慕容博心中所想,莫聞只是淡淡說了兩句話。
“阿朱是我看上的女人,她現在和喬峰在一起。”
“所以喬峰必須死!”
簡單的兩句話就打消了慕容博的顧慮,只見他哈哈一笑,舉起茶杯來,對著莫聞敬道:“那老夫就以茶代酒,祝公子馬到成功了!”
“不,是祝我們馬到成功!”
莫聞同樣舉起茶杯。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
通往蘇州的驛道上,幾匹快馬正在疾馳著。那飛濺的馬蹄帶起一陣陣塵土,整個樹林的安逸中被凌亂的馬蹄聲所破壞,時不時就有宿鳥被驚飛。
快馬上正坐著幾個人,打扮各異,有身穿道服的女子,有身穿紫袍的中年人,還有身穿黃色衣服的侍衛,但每一個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神色間帶著幾縷憔悴,也含著幾分煞氣。
拼命地揮舞著手中的皮鞭,那奔馳在最前面的道裝女子牙關緊咬,卻恍然不覺自己身下的馬匹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依舊死命地催促著。
“鳳凰兒!”
“王妃大人!”
她身后幾人一邊追趕著,一邊喊著。
而那女子卻充耳不聞,繼續抽打著身下那匹馬。
終于只聽一聲嘶鳴,那匹寶馬架不住晝夜不停地奔馳,蹄下一瘸,整個身子就翻倒在地,那女子一下子就被甩了出來。
身后紫袍人見狀就是一驚,急忙從馬下跳了起來,在地上一點,飛速靠近,一把就攬過那道姑。
上下打量,見她無事,又看了一眼那已經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寶馬,就厲聲罵道:“叫你停下來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吧,馬跑瘸了,我看你怎么趕去蘇州!”
這紫袍人一張國字臉,神態威猛,濃眉大眼,此時一喝,自有一番威勢。
那道姑卻推了他一把,杏眼圓睜,怒道:“不用你管!我就是爬也要爬到蘇州!”
說罷眼中卻忽然垂淚,大哭道:“我的譽兒,你怎么就拋下娘一個人,就這么去了!可憐娘孤苦無依,白發人送黑發人嗚嗚!”
見妻子哭得如此傷心,那男子心中也是一痛,急忙安慰道:“鳳凰兒,你別哭壞了身子,我——”
那道姑卻在他胳膊一擰,怒喝道:“段正淳你在外面造的孽,要不是你四處勾搭人妻,壞人清白,損了陰德,譽兒小小年紀怎么會死!你還我兒子來!你還我兒子來!.”
說罷死命地在那紫袍人胸前敲打著。
那紫袍人心中雖然同樣凄苦,但見妻子此時的樣子也只能強忍著,任由她胡鬧著。
又過了一會兒,那道姑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下來,見那中年男子凌亂的衣服,憔悴的臉龐,明白對方同樣不好受,心下就是一軟,但礙于顏面卻反倒冷哼道:“段正淳!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為譽兒報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還沒等那紫袍人回話,他身后一個身穿黃衣的侍衛卻應聲說道:“王妃請放心,此次要是查明世子之事正是慕容氏做的,我褚萬里絕不會放過他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見他說話間臉色就有幾分悲憤,手中緊緊握著一根鐵桿,鐵桿頭上還纏著軟索。
而聽這位侍衛的話,剩余那三位拿著板斧、熟銅棍、判官筆的侍衛也紛紛應聲道。
“沒錯,殺上燕子塢,讓他慕容家血債血償!”
“不錯,世子的大仇一定要報!”
“此次一定要叫慕容家給個交待!”
一時間都是群情悲憤,手中兵器都舉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與人廝殺。
但就在這時,忽然從旁邊樹林里傳來了一道輕佻的聲音。
“好大的口氣!”
“什么時候,大理段氏的絕學從一陽指變成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