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人際的荒原上。
一身紅衣的小和尚鷹緣正在一個人蹲在一個小水坑的面前,面色淡然的打量著那倒映在水坑里的彎月。
瞅了半晌,鷹緣伸出了食指輕輕的在那水面上一點,原本平靜如鏡面的水面頓起一圈圈波紋。波紋蕩漾中,那倒映在水面上的彎月頓時模糊扭曲。
“…只能做到這里了。”
搖了搖頭,鷹緣這便站起了身,回過頭朝韋一笑離去的方向掃了一眼后,這便轉身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朝布達拉宮的方向踏足而去。
親人相見。
真實情況并沒有像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樣轟轟烈烈。
有的只是平淡。
哪怕是他鷹緣成為了藏傳佛門的領活佛,那又如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這一點鷹緣清楚,赤練仙子同樣清楚。故而,雙方不過是在布達拉宮里安靜的聊了一場。
沒有尋常人的哭天喊地,也沒有言語上的激動。
雙方存在的都只有一個平淡。
腳步止住。
鷹緣突然抬起頭,望向了天際的那輪彎月,自言自語道:“只可惜她并沒有聽出來,似乎…太單純了點兒?”說到這里的時候,鷹緣也有一點想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也罷。
破碎虛空那是一個大恐懼。
他不知道對別人是否如此,但在那天所見到的一幕已經徹底的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留下了恐懼,使得他踏出的那一步亦是生生的收了回來。
也是這一幕讓鷹緣選擇忘武,選擇以佛法問道。
因為這世上最能消磨戾氣的也只有這佛法。只是恐怕以他現在的境界還遠遠不夠,也許他鷹緣需要再進一步才可以。
沉吟半晌,鷹緣在心底定下了一條小計。
他要尋找一兩個有著可以破碎虛空資格的人來做一次實驗,是是否只有他才會有這樣的狀況 至于留給外人的解釋…
找一個可以解釋的過去的答案就足以。
譬如說破碎的太過容易,讓他害怕了。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鷹緣自己是信了。
心思定下,鷹緣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步子邁開,好似縮地成寸。
方寸之間,已然走出了好遠的距離。
篝火寥寥。
紅色的光芒落在兩女如玉一般的臉蛋上,折射出一片一片的光暈。
月下美人,莫過于此。
但在青翼蝠王的眼里,他見到的并不僅僅只是兩女的美色,對于這兩女來說其實力與模樣幾乎成正比,他一個明教法王在這兩個人的面前還真是沒有反手之力。
不過是微微靠近,那端坐在篝火邊的兩女已經現了韋一笑的身影。
“你怎么會在這里?!”
一身白衣,正在擺弄身前師姐妹兩人蜂蜜晚餐的小龍女歪著腦袋,任憑絲在夜風下遮掩了半個臉龐,清澈的目光卻是盯著那站在遠處的韋一笑瞅個不停,一雙大眼睛里竟是詫異。
難不成這個人還想做一只飛不出掌心的小鳥嗎?
她很是奇怪這明教法王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至于赤練仙子則在拿著一根木棍鼓搗著眼前的篝火,并沒有太多的理會。
韋一笑被小龍女那直愣愣的眼神瞅的一愣,一顆心臟也不由自主的緊了一下,身上竟然再度出現了一種名為緊張的感覺。這不知是條件反射性的害怕,還是怎的?
微微避開對方的眼神,韋一笑在心底亦不得不贊嘆,哪怕這是第二次碰面,但在心底也不得不贊嘆這兩個女子乃是世間罕見的美人兒。但他卻非常清楚,這樣的女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招惹的。
即便是這個白衣女子看起來似乎要單純不少,或許可以利用欺騙,但那個美貌道姑卻是太過可怕了。
這兩人比較起來,在性子上恐怕是一個天一個地。
一個江湖經驗太少,一個江湖經驗太豐富。
看起來似乎是被護的太久。
這一點現,當初在光明頂的時候,他們一眾明教高層便已經現了這一點。
深吸了一口氣,韋一笑踏步上前,來到篝火前丈許外的地方站定,抱拳行禮道:“明教韋一笑見過兩位。”向來自傲的青翼蝠王這一刻的身上壓根兒看不到絲毫的狂傲,沒有自稱青翼蝠王。
顯然,曾經在小龍女一雙玉手之間脫離不得,著實給了他韋一笑太大的恐懼。
“嗯?”
放下手上的木棒,赤練仙子抬起頭,目光終于投向了韋一笑的方向,朱唇輕啟,“看樣子你是專門為我師姐妹二人而來…難道你們已經有了消息了?”
心思一定,赤練仙子的面色已經嚴肅起來。
那冰冷的目光直接讓韋一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一股涼意從腳后跟直接竄了起來。
這目光!!!
一身內力已經在這道目光下不由自主的開始運轉起來,甚至他整個人更是戒備到了極點,雙腳微錯,只要一個不好他那名震天下的輕功便會全力爆。
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韋一笑還是面色故作平靜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沒有多余的話,也沒有多余的形容。
韋一笑有一種直覺這個問題只怕是回答的越簡單越好。
“那個人出現了。”
“有一個神秘少年自稱岳緣,出現了。”
話語剛落,那篝火便炸成了漫天的火花。
四亂飛舞的火星朝四面八方飛了出去,就好像煙花落幕。
一個名字,終究是讓赤練仙子整個人的情緒徹底洶涌起來了。在韋一笑不過眨眼的一瞬間,那美貌道姑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他一身的輕功和戒備竟然來不及反應。
白色的拂塵席卷而來,直接將脖子卷住,死死的將人定在了那里。
“他在哪里?”
一字一句幾乎是咬著一口貝齒擠出來的聲音出現在韋一笑的耳畔,眼前視線里有著的只有對方那身道袍,面對那幾乎讓人凍徹心扉的冰冷殺意,韋一笑卻是不驚反喜,直接張口道出了最后的答案。
“光明頂。”
話語剛落,韋一笑便覺眼前一花,對方已經消失了蹤影。
再抬頭望去,便見到遠處一道白色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至于那個美貌道姑更是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這輕功…
“哈哈!”
韋一笑面帶苦笑的看著眼前那散落在地上的還冒著亮光的火星,整個人好似失去了精氣神一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不是對別人的失望,是對自身的失望。
向來他的輕功都被江湖人稱嘆,可在這短時間里…
接連不斷的遭遇讓青翼蝠王真正認識到了自己從某方面也算是井底之蛙了,太小瞧天下人。
這兩個女人,還有新任的那個教主,甚至在這西藏還遇見了一個詭異到極點的紅衣小和尚,連夢境與否都無法分辨,這讓韋一笑有了一種自我嘲笑譏諷的感慨。
雖然這是他們一眾明教高層的計策,可這即便是勝利了也不能算是明教的勝利。
他們堂堂大明教什么時候落魄到這個地步呢?
唏噓半晌,韋一笑這才邁動步子朝來時的方向踏步而去。
與此同時。
中原,嵩山。
少林寺。
今天的少林寺要比以往的時候來的更加的安靜。
向來不留女施主過夜的少林寺在今天打破了這個慣例,若是讓尋常的江湖人看見只怕會大呼意外。
在后山深處。
少林寺一眾高層幾乎同時聚集在了這里。
在一眾和尚中間,一個妙齡女子站在其中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岳緣?”
“世間之惡!”
一個名字,一個稱呼,在中原佛門中這個名字的主人早已經被他們冠上了他們口中的邪魔外道。若說他們口中的佛乃是世間慈悲的話,那么那個人便是站在了佛的反面。
自慈航靜齋與凈念禪院立派至今,與道爭鋒,也與魔門交手,倒也遭受過不少的創傷,但從未有一個人給他們佛門帶來如此大的創傷。慈航靜齋所屬帝踏峰生生被占據,倘若當初不是早有準備,只怕慈航靜齋便已經徹底的消逝在歷史的河流里了。
可即便是這樣,在面對專門鎮壓慈航靜齋的縹緲靈鷲宮,她們曾經在江湖上赫赫盛名執正道牛耳的慈航靜齋也生生的在江湖上消逝了太長的時間,直到靈鷲宮牽扯到岳飛的事情中徹底落寞,她們這才重新站了出來,行走在這個世間。
而凈念禪院更是被生生一分為二,其中流傳至今的也只有當初南下的這一部分人所組成的少林寺了。這少林寺在最后同樣也沒有逃脫對方的魔掌。
一戰迫的少林寺封寺百年,這是少林寺史上最大的恥辱。
接連不斷的沖擊,使得佛門在那個人的手上遭受到了最大的慘敗。
“不管道出這個名字的人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人還是他的傳人,他都是我們現在需要面臨最大的危機。”
“因為這天下…”
“又將陷入亂世了。”
在一眾高僧的耳中,回蕩的盡是慈航靜齋圣女言靜庵那清脆如銀鈴一般的嗓音。
聲音中充斥的盡是年少輕狂。
剛出山的言靜庵從來不缺少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