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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章 夫妻

  客棧。

  胡青牛那已經沙啞了的哭聲在整個大廳里回蕩,簡直是撕心裂肺。

  而作為主導了眼前這一切的當事人,岳緣則是安坐在凳子上,一手隨意的撫摸著瓷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懷抱著王難姑身體的胡青牛在那里痛哭不已。轉眼間,胡青牛的臉上已經是鼻涕眼淚一大把,模糊一片。

  岳緣就那么安靜的看著胡青牛將鼻涕擦在王難姑的臉上,弄的滑溜溜一片。瞧了半晌,岳緣終于是忍受不住胡青牛那殺豬一樣的哭嚎聲了,直接開口道:“別哭的這么凄慘。”

  “若不給你夫人早點醒酒,本座估計你這趟哭倒也不會白費!”

  醒酒?

  哭嚎聲戛然而止,胡青牛愣然抬頭,一臉的呆滯,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在迎著對方的目光對視了半晌后,見岳緣再度點頭后,胡青牛腦海里那根定格住的腦筋終于反應了過來。家主這話,代表著他胡青牛的夫人王難姑并沒有死。

  在低頭看去,仔細打量了一番后,胡青牛發現王難姑那青白的臉色并不是尋常中毒后的反應,而是飲酒過多,酒精中毒的跡象。在之前,胡青牛之所以沒有去認真看,一來是不敢,二來是他了解自己夫人王難姑的性子,她可是惱羞成怒起來能夠給自個兒喂毒藥的存在。

  見胡青牛反應了過來,岳緣把玩著瓷杯,笑道:“你夫人真的是一個可敬的女漢子,最起碼本座很少見到過一口將十斤重的女兒紅飲盡的女子。”在印象中,能如此豪邁的女人倒也不是沒有。

  不過那兩個人岳緣卻不會稱之為女漢子,在她們身上自有各自的風度氣概。

  這兩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郭二小姐與她的侄女念昔。

  王難姑卻沒有這股氣度。

  她飲盡這一壇女兒紅,是以賠罪的態度,生生的擔下的,這份勇氣倒是讓岳緣覺得值得贊嘆,值得饒她一命。

  胡青牛一邊用自己的醫術為夫人王難姑醒酒的時候,一邊詫異道:“家主,胡青牛有一點不明白,那下在女兒紅里的毒…”

  “無!”

  “女兒紅里無毒!”

  岳緣笑著將杯中美酒一口飲盡,笑呵呵道:“你夫人下毒的手段對本座來說實在是太過尋常。她的毒釋放在店小二的身上,想借由小二開壇的時候,讓毒藥落入酒水中。”

  “這種下毒的手段…在尋常人看來或許防不勝防,但對本座來說實在是不值一哂。”

  “不過你夫人既然做出這種舉動,本座自然需要配合對方了。”

  “配合著騙她!”

  “咯!”

  “若不這樣,你胡青牛又怎能親眼看到你夫人對你的感情?”

  “哈哈!”

  “所以說,你得感謝本座!”

  岳緣放下手中瓷杯,目光再度掃了一眼王難姑那還是有那么一點青白的面色,感慨道:“只可惜牛嚼牡丹,浪費了這一壇客棧珍藏的上好女兒紅!”

  胡青牛聽的目瞪口呆。

  但看岳緣那一臉期待自己感激的目光,胡青牛吞咽了下口水,教主如此表現他這是首見。不過細細一想,胡青牛發現家主的話并沒有說錯,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他與王難姑之間亦不知道會持續之前的冷戰會有多長的時間,遠遠沒有當場見到王難姑承擔罪責之時的震撼。

  最終,胡青牛哭笑不得的做出了自己的感激。

  感謝家主饒過王難姑一命。

  更是再度認真的保證了下自己身為奴仆的忠誠之心。

  “唔!”

  岳緣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胡青牛的感激,揮揮手,示意道:“你的感激,本座接受了。”同時吩咐道:“在給你夫人醒酒后,將這里的殘局收拾好吧!”說完,岳緣人在桌子上放了一塊銀錠,自己則是已經起身,朝外面走去。

  至于飯菜,他本來就沒有什么胃口,入客棧一行,不過是解決這一直悄悄尾隨自己與胡青牛的王難姑。

  回歸的路途上。

  這個時候,一行人已經不止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

  騎馬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岳緣,而跟在后面的正是胡青牛與王難姑夫妻二人。

  走在前面的岳緣的面色雖然不變,但迎著那吹來的清風,他的眼角總會時不時的顫動一下,伴隨著的還有他那略顯無奈的眼神。原因無它,正是因為跟在后面的胡青牛夫妻二人。

  三人同路,卻只有雙騎。

  身為家主,身為教主的岳緣自然是一人一騎,那剩下的胡青牛和王難姑兩人正是雙人同騎。

  一路上以來,這中年夫妻二人卿卿我我。

  若說胡青牛還有那么一些羞澀,可那王難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那么多,亦沒有在意岳緣這個教主外加家主的存在,她此刻正在馬背上,坐在胡青牛的懷里耳鬢摩擦,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低聲細語撒嬌了。

  可問題是…

  他們夫妻二人之間所謂的低聲細語對岳緣來說,那大小猶如天際突然響起的驚雷,簡直是在耳畔炸響。

  岳緣后悔了。

  他覺得之前就應該更加狠心些,讓王難姑直接死在她自己毒藥下算了。

  眼下,這王難姑與胡青牛雙人同騎,耳鬢廝磨的舉動,簡直對岳緣造成了不可名狀的打擊。要知道,岳緣這才上華山啊,而且從某方面來說,他那算得上是無疾而終。

  本來心情已經有過準備的岳緣倒是沒有多想,可當他看到胡青牛這對中年夫妻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時候,岳緣就覺得自己只怕是做錯事了。

  這錯,現在改正還來得及嗎?

  回眸瞥了一眼遙遙墜在身后不遠的胡青牛夫妻二人,岳緣心中突然閃爍過這樣一個念頭。

  緊接著岳緣察覺到自己的這份心情變化,不由得啞然失笑。這么長的時間來了,出現這樣的心緒波動,是一件很久很久的事情了。搖搖頭,岳緣將腦海里那彌漫不出來的念頭碾滅,這便收拾好了情緒,不再去理會。

  不管如何,胡青牛與王難姑夫妻二人對他岳緣的大業來說,都是不錯的人才。

  能收服夫妻二人,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只不過偶爾礙眼了點兒,就當做視而不見吧。

  右手扯了扯手上韁繩,左手則是輕撫了下身下駿馬的鬢毛,岳緣雙腿一碰馬腹,頓時在一聲‘駕’的聲音中,疾馳而去。

  明教,是時候動了。

  解決他私事的同時順便解決這被蒙古人占據的江山。

  言靜庵,一個人呆在一座破廟里,陪伴她的只有那匹黑馬。

  在這一路上,她的心一直跳動的很快。

  自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體驗到恐懼名為何物。

  她在這里足足躲了兩天的時間,直到現在確定自己已經安全后,這才走了出來。在慈航靜齋的記載中,那個男人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可怕,那簡直是用文字無法形容。

  哪怕是灌注在魔門腦袋上的那個魔字也無法去形容那個男人半分。

  眼下,她還未親眼看到,只不過感受到了那股無邊的劍意,便已經讓言靜庵的心情激蕩,一身劍典劍意不由自主的勃發,強行壓住了出鞘的長劍。

  如此恐怖,言靜庵的腦海里只回蕩著一個人的名字。

  岳緣。

  這個男人比想象中的要更為可怕。

  華山派…

  已經不合適了。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言靜庵卻是不由苦笑。

  未碰面,便嚇得驚慌而逃。

  這是該說那個男人恐怖,還是因為師門慈航靜齋歷來的教育中所宣示出來的他的厲害?

  也許是這兩者的合二為一吧!

  言靜庵心中哀嘆。

  接下來,她該怎么辦?

  唯一肯定的是她言靜庵下山時所安排的計劃必須得改變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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