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悶雷聲想過,原本就已經下個不停的雨勢再度變大了起來。遠遠望去,整個天際都是一片迷蒙,哪怕是站在能夠躲雨的地方都能很清楚的體會到空氣中那股子潮濕的味道。
武當山下。
言靜庵在正式抵達山腳遇見武當派道士的時候,那瓢潑大雨終于來臨。在這蒙蒙大雨中,言靜庵只是將手上馬匹交給了那守山門的道人手中,同時遞交了拜山函。
慈航靜齋上山拜訪武當派張真人,自是不同凡響。
佛門?
慈航靜齋?
言靜庵的出現倒是讓那守在山下的幾個道士很是意外。如此貌美的居士他們也尋思過這是不是江湖上新出現的俠女之類的,但萬萬沒有想到對方乃是佛家之人。
看對方打扮,亦不是比丘尼的模樣。
慈航靜齋佛家有這么一個門派嗎?他們怎么沒有聽說過?思來想去,也只認為這女子乃是與佛家相關的人,倒也無比禮貌的招待了下,隨后則是有人徑直上山通報去了。
言靜庵安靜的呆在亭子里躲雨,她沒有等多久,很快那個上去的道士便已經回轉,帶著恭敬的味道迎其上山了。
大殿。
武當七俠為首的宋遠橋的神色顯的意外。
在他的面前除去已經重傷行動不便的老三俞岱巖以及早已經逝去的老五張翠山外,武當七俠剩下的五人在這一次可謂是來了個齊整。
目光自手上的拜帖上收回后,宋遠橋直接將這拜帖遞給了面前的其他幾個人,說道:“你們看看吧。”
“嗯?”俞蓮舟接過大師兄手上的拜帖打開一看,視線便第一時間停留在了那留在卷尾的留名,目光微微一凝,便將拜帖傳了下去。
一時間拜帖在五人手上轉了個遍,除去宋遠橋、俞蓮舟和張松溪三人的面色顯得比較凝重外,而殷梨亭和莫聲谷便稍微有那么一點一頭霧水的意思了。
這并不意外。
武當七俠年紀有大有小,身為張三豐的徒弟自然是有著入門前后順序的。
恰好這拜帖上的來人與門派是兩個最小的師弟所不清楚的。
“言靜庵?慈航靜齋?”莫聲谷拿著拜帖翻來覆去的掃了幾眼后,不由疑惑不已的看著三個師兄,希望得到解釋:“這是佛家門派啊!”
“沒有聽過的人,沒有聽過的門派!”莫聲谷尋思了半晌,在記憶里里外外的掃了幾遍后,發現對這個并沒有什么印象,于是將目光也落在了前面的師兄身上,看師兄們的表情這個門派顯然他們是清楚的。
面對兩個師弟的詢問的目光,宋遠橋呼了一口氣后,便直接講述起了這個所謂慈航靜齋的來歷,說起了一些武當派曾與這個門派的關系以及這個門派的故事。
一炷香后。
宋遠橋、俞蓮舟和張松溪三人面色還好,倒是剛剛聽說的殷梨亭與莫聲谷兩人面色大變,一股無言的怒意他們的心頭盤旋。若說性格懦弱的殷梨亭不過只覺得這個門派行事有點太過當然,而性子剛烈的莫聲谷便是直接出聲了。
“哼!佛門什么時候出現過這樣不要臉的門派?比之峨眉那真是萬萬不如,佛門也是藏污納垢之所了嗎?”
加上五師兄張翠山的事情,武當派可以說在那個時候與佛門少林寺的矛盾就已經顯得極為的尖銳了,若不是張三豐將幾個徒弟教導的好,幾個徒弟教出了君子的味道,再加上執正派牛耳的兩派需要臉面,只怕武當派早已經與少林寺干了起來。但即便是這樣,武當派暗地里還是與少林寺有著不小的摩擦。
莫聲谷的話回蕩在大殿里,可謂是洪亮至極。
宋遠橋見狀,直接一眼朝莫聲谷瞪了過去。
同樣。
俞蓮舟和張松溪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小師弟的身上,眼中有著責怪之意。
見到三個師兄的目光,莫聲谷也反應了過來,立即說道:“是師弟不對,不該背后議論。”自承錯誤,這番做法讓宋遠橋三人還未來得及欣喜,便又見莫聲谷袖子一甩,認真的說道:“我該當面質問才是!”
聞言,宋遠橋無奈了。
這樣的性子,宋遠橋一直以來就有那么一點的擔心,這小師弟極可能會在這性子上受難。
就在一群師兄弟琢磨這慈航靜齋的傳人突然拜山的原因的時候,在外面言靜庵也在武當派弟子的帶領下即將到了山頂大殿。
目光挪移。
哪怕是煙雨朦朧,遠遠的望去四周更是白霧彌漫,好似仙境,卻也讓言靜庵看得出這武當山之風采。
一路上山,她已經見到了不少的武當弟子,在言靜庵的觀察中,她發現武當派不會比少林寺差上多少,其底蘊足以在弟子們身上看出來。
不愧是現在江湖上執正道牛耳的兩派之一。
兩派相爭,更多的亦是道統之爭。
這將是一個長時間的爭斗。
而最佳的方式便是插手天下局勢,以天下大勢來進行。她們慈航靜齋向來便是這樣做的。在過往中,慈航靜齋最大的敵人一直都是魔門,只可惜中途的幾個大的紕漏徑直讓道家乘勢而起,使得慈航靜齋敗的一塌糊涂,幾乎連根拔起,連帶著佛門勢力在那么長的時間里也遭受了重創。
帝踏不存,慈航棄山,凈念棄毀,少林封山。
這一幕幕的恥辱,卻是因一人而來。
岳緣。
你無法想象她們在這些恥辱中發現一個人的身影后,是多么的讓這些女人抓狂。
沒有改名換姓,就那么赤裸裸的站在了哪里。
這是一個人?
還是一個傳承,由人繼承下來的名諱?
她們在猜猜。
若是一個人,這讓她們如何敢信?
一時間歷代來不少的掌門都開始懷疑起了自身來,甚至整個世界來。甚至,歷代中也有數人選擇深修劍典,想要死關來達到破碎虛空以證實她們的推測,只可惜死關最后得到的結果也只是死。
歷代以來,沒有一人成功過。
這樣一來,這個名字在有些人的眼中便成了忌諱。
若沒有出山,言靜庵可以說也是極少了解到這些東西的,而當她師傅在她離山的那一刻告訴這些,就已經代表著她言靜庵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下一代的慈航靜齋的齋主人選。
這武當派…
若記載沒有錯的話,也與那個男人有著關系。
一邊思索的時候,言靜庵也在仔細觀察著武當派的布局,就在這時她的目光不由的被前面正在打鬧的兩個道童所吸引。
那是兩個年紀差不多的男孩。
在她的視線望過去的時候,兩個道童的打鬧也戛然而止。
兩個道童也不約而同的打量起這個突然出現在武當山上的女子來。
好好看!
雖然仍然年少,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道童在見到言靜庵的模樣后,卻是呆呆的站在了那里,呢喃著贊嘆了一聲,然后整個人開始發起呆來。
宋青書還從來沒有見過長得如此賞心悅目的女子。
是的,他無法形容這個女子的美,只能想到賞心悅目這個詞匯來形容,模樣好看的緊,年紀小小的他在這一刻心中莫名的冒出了一個想要看一生的念頭來。
既然想到,宋青書就直接對站在身邊的張無忌說了出來:“無忌弟弟,我以后定要娶這樣好看的女子為妻。”
張無忌瞥了言靜庵一眼,這個女人卻是好看的厲害,但他卻是沒有宋青書這樣的心思,而是癟癟嘴,不屑道:“青書哥,我告訴你,這個好看的姐姐一定是一個大騙子,會騙的你很慘。”
兩個道童的悄聲細語自然是被言靜庵聽在了耳中。
不同面對那些成年人,一個道童的贊語讓言靜庵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那么一絲欣喜,畢竟年少純真,說的話不似大人那樣帶有各式各樣的含義。
只是這股喜意還來不及冒出,言靜庵的注意力便被另外一個道童所吸引。
一時間,言靜庵來了興趣。
人直接轉步,走上前,淺笑道:“這位小道童,你為什么說我是一個騙子了?”
原本只是在說悄悄話的宋青書與張無忌兩人不由的被出現在面前的言靜庵嚇了一跳,宋青書一臉做壞事被抓到后的尷尬,張無忌的面色也不由的發紅。
眼見說人閑話被抓了個著,宋青書正要道歉的時候,卻聽張無忌一把拉過他,擋在前面,直接用話搶在了他的面前回答道:“這是我娘說的,你這樣好看的姐姐定然是一個大大騙子。”
“會騙人的!”
莫名的,言靜庵看著這個正認真的盯著自己名叫無忌的小道童,聽著對方那義正言辭的話,她的一顆心卻是忽然的顫動了那么一下。
霎時——
言靜庵的神情微微一變。
她發現自己的心境竟然在這一刻波動了。
不會吧?
劍典!!!
這玩笑開大了!
言靜庵只覺得自個兒的眉頭在跳個不停,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心頭冒起。
破廟。
赤練仙子目送著這一群在她手上受傷不輕的明教弟子離開,闖入了那風雨中。
而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盯在那走在最后面的那個女子身上。
看了半晌后,她才回過頭對正在用棍搗鼓篝火的師妹小龍女說道:“這個名叫馬秀英的女人讓我想起了一個曾經的熟人。”
“嗯?”
小龍女抬起頭,視線也順著赤練仙子的目光望向了外面,看著那消失在外面的身影,歪著腦袋沉思了下,她也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師姐想起了誰?”
“黃蓉!”
“!!!”赤練仙子的答案讓小龍女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
“只不過她比黃蓉可以更不要臉。”
黃蓉是東邪之女,算的上是有才有藝,更是詩書滿腹,但這個女子卻不是這樣,在剛剛的對話中赤練仙子能夠感覺的出來她并沒有讀多少書,也不認識多少字。
說到這里,赤練仙子突然嘆了一句:“這朱重八倒是有了郭大俠的一番福氣。”
想著這夫妻二人,她與他曾經不也是這樣嗎?
這個時候,他在做什么?
會追來嗎?
目光盡頭,盡是煙雨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