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秀。
每一步,都好似踏在過往的回憶上。
隨著白發道士的悠悠步伐,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這與武當山不相上下的風景之上,只不過他的目光并沒有欣賞這些秀麗景色,而是以一種失神的狀態在眺望。真正意義上他的雙目聚焦的地方并不是這些景色。
“久了。”
“太久了。”
目光收回,最后定格在腳下的石板路上,白發道士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有多長的時間沒有再來過峨眉山呢?”微微側頭,白發道士在回憶。
將記憶梳攏了一番后,白發道士發現他這些年來來這峨眉山只不過是一次,為了徒孫的緣故而來,而且還不是以現在的這幅模樣。
那副模樣的話,若是她在這里,定然是認不出來了吧?
也許。
認出來后,她有的更多的會是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哈哈大笑。
微微搖頭,白發道士的嘴角隱約間爬上了那么一絲笑意,搖頭失笑間白發道士再度抬頭眺望起眼前這座高山來,以現在這種狀態自她離開后,他便沒有以這個模樣上峨眉山。
眼下,卻是再一次。
“哈哈!”
“你也記得這里吧?”
白發道士笑笑不再想這個,反而是反手用手指撓了撓跟在自己身后的白鶴的腦袋,這只白鶴是他在武當山養的兩只白鶴之一,被門下弟子稱之為仙鶴。
說穿了,其實也不過就是最為普通的白鶴而已。
“可惜,小白你在這里再也見不到那兩只將你嚇的戰戰兢兢的白雕了。”
在白發道士的這句話下,白鶴只是用腦袋蹭了蹭道士那白皙如玉一般的手掌,身為一只鳥它并明白自己主人嘴里的話代表的究竟有哪些意思。
注視著跟在自己身后的這只足有半人高的白鶴,白發道士的目光滿是溫柔。
這一對仙鶴是他收養的。
自是為了與那人的兩只大白雕做配對來著,人家一對,那他也順便兩只好了。只是像那種白雕實在是太過珍貴,想要得到它們需要一定的運氣。
當然。
最珍貴的理應當是那只跟隨在神雕大俠身邊的那只棕色巨雕。
比較起來,白雕要差對方幾個檔次,而他的兩只仙鶴則是差了白雕一個檔次,雙方壓根兒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這小白這個名字也不是他起的,而是人家起的,至于另外在武當山的那只則是被稱呼為大白。起名字的水準一如既往的是她那樣豪爽性子,并不那么好聽,卻是聽的格外順耳。
失笑一聲,白發道士猛地清醒了過來。
以這種姿態登峨眉山,當真是有一種故地重游之感,那種濃烈的恍惚感在這一刻實在是太過強烈。
也罷。
這只不過是自己現在的一點對過去的念想罷了。
上上山,再看看這峨眉。
他這便北上,去真正意義上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給那些人掰掰道理,講講江湖道義,說說天下大義,讓他們懂的做人的道理。
揮了揮衣袖,白發道士正準備大步登山的時候,他的腳步卻是突的停了下來。
轉過頭。
目光朝右上方的山頂方向望去,哪怕是入目所見不過是隱隱霧靄,并不那么清晰。但在白發道士的眼中,那里卻是亮堂的好似一顆太陽定格在那里。
有高手。
有絕頂高手。
對方正在注視自己。
這樣的人物…仔細的感受了一下,白發道士的面色也沉了下來,哪怕是雙方并未碰面,可在白發道士的眼里這個人的武功著實有些恐怖。
以他現在的實力,能讓他感受到恐怖之感的人,這天下間又有幾人?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在剛剛他發現對方整個人似乎融入了整個天地間,時時刻刻的保持著可怕的天人合一的狀態,對方就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是對方。
而之所以讓白發道士察覺到,似乎是因為對方故意的。
那一閃而逝的空間割裂感,在白發道士的感知中實在是太過矚目。
高手。
對方極為擅長精神力,應該要達了破碎虛空的境界。
只是對方似乎在故意,這種似破未破的矛盾感撲面而來。
跟自己一樣嗎?
雙眼微微一瞇,白色的眉頭不由一挑,白發道士的方向頓時改變,身形幻動間,人已經朝那個方向而去。
高手?
岳緣的話讓紀曉芙和周芷若兩女一頭霧水。對視了一眼后,兩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想起了自己的師傅滅絕師太。對于天下間來說,現任峨眉派掌門滅絕師太自然也是高手。
只是兩女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她們心目中的高手與對方口中的高手的差距實在是有點大。
周芷若的小臉蛋上有的是一點擔心,她在尋思著師傅來了這里后,她該怎么解釋,該怎么說這眼前少年人的來歷,對方的身世該是如何的凄慘。
至于紀曉芙則是暗暗在心里呼了一口氣。
也好。
她有點摸不清眼前這個詭異少年的根底,再加上有著自己的師妹周芷若拖后腿,她這一刻顯得有點遲疑不決,更多的還是有一種投鼠忌器。
畢竟…
就拿剛剛對方在自己還未現身的那一刻便察覺到了自己的身影,那么就足以告訴她紀曉芙眼前這個少年人絕不簡單。師妹年紀小,并沒有太多的江湖經驗,不知道這江湖的險惡,她紀曉芙早已經經歷了太多,自然要照拂師妹。
岳緣的目光還是盯著前方的云海,視線透過空隙朝下方望去,根本沒有在意那站在自己身后緊張兮兮,手中長劍已經半出鞘的紀曉芙。
“腳步不穩,似前進但更多的還是循著后退的方向。”
“心跳跳的比平常快了一半。”
“呼吸有點紊亂,手心里更是有著不少的汗水。”
“這樣的姿態,你如何保證自己能夠拔出手上的長劍?”
沒有回頭,岳緣就那么一字一句的點出了紀曉芙當下的情況,這話直接讓紀曉芙的面色大變,因為岳緣所形容的東西一點都沒有錯。
周芷若瞪大著雙眸,瞅瞅自己的師姐,她發現對方說的完全正確,看看面色大變的師姐,在這個時候周芷若自然也是明白了一些東西。眼前這個帶著棺材的少年,并不是那么簡單。
聽那口氣,這個小哥哥似乎很強。
只是…
未等周芷若開口說什么,岳緣的話再度傳來:“還有那個叫周芷若的小姑娘…下次機敏些,善心可以有,但有的時候可莫要睜大自己的眼睛。”
“因為你這幾天實在是笨的讓我無法直視,笨的讓我都不忍心騙你了。”
言語中沒有絲毫的客氣,直接如針一樣的刺在了周芷若的心頭,少女聞言面色已經抑郁起來,微蹙的眉頭看起來讓人覺的好生委屈。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原本讓她好感滿滿的小哥哥竟然會說出這樣讓人覺得傷心的話來,周芷若十分想不明白。
同樣。
“你怎么能這樣!!!”
這句話也讓紀曉芙目瞪口呆。
這幾天自己師妹在做什么,作為師姐的她已經發現了。
可她萬萬沒有料到這個少年會這么說自己的師妹,因為這話實在是太傷人了。回過頭一看,果然,紀曉芙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師妹已經眼眶微紅,盈盈淚珠直接在眼眶里直接打轉兒,一副委屈的要哭出來的模樣。
不等紀曉芙發怒再度質問,岳緣的話緊接著而來:“就笨的跟你這個師姐一樣。”
好吧。
兩句話直接將兩女都罵怔了。
師姐也笨?
一邊擦拭著淚水的周芷若扭頭瞅了一眼自己的師姐,見到的是紀曉芙懵住的模樣。
“閣下這話著實聽的讓人覺得鬧心。”
一聲鶴鳴中,一只白鶴自云霧中沖出,而緊隨其后的便是一個身穿道袍的白發道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崖邊,只身站在了那巨石之上,迎風而立。
道袍微揚,一頭銀絲不斷的飄舞著,渾身上下肆意散發著一股仙韻。
雙手負背中,白發道士直接開口對之前的那句話做了點評:“老道替這兩位小姑娘感到可惜。”
這人是誰?
突來的白發道士讓周芷若與紀曉芙終于反應了過來,愕然無比的看著那從云霧深處竄出來的白發道士。在這個時候,兩女也明白過來之前少年口中的高手指的是誰了。
能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兩女的眼中可謂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僅僅是出現的方式,便足以在兩女的心中定格在高手二字上。
只是這個白發道士是誰?
那一身道袍…是武當派的。
可是在她們的印象中,武當派可從沒聽說過有這么一個白發的年輕道士啊,一時間兩女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岳緣之前的話了。
轉身。
岳緣終于正面對向了那站在山石上的白發道士。
目光落在對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岳緣眼中露出了一絲訝異,突然笑道:“難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相反,在岳緣轉過身后,白發道士的雙眉一皺,驚色在臉上一閃而逝,以道家禮數回道:“原來是…哈,我明白了。那若是這樣的話,說的沒有錯。”
“峨眉的兩位晚輩那已經不是笨,而是蠢了。”
“但現在還可以挽救。”
這一番對話,徹底讓周芷若與紀曉芙兩女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