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
大雪紛飛。
不合時節的冷風,不合時節的大雪,一切都在那一套劍法下得到了改變。那說不準是因為劍法改變了天氣,還是因為結合了天氣使得劍法的威力增強。
數十位的燕國騎兵就這么頗為愕然的抬頭看著那不斷飄揚而下的大雪,一時間都面色沉重,頗為莫名。
其中更是包括太子丹和端木蓉。
高月因為年紀小,倒是只覺得歡樂,一時間小孩子的注意力都被這漫天飛揚的雪花而吸引。唯一沒有這樣心思的只有那端坐在車窗口的太子妃,此刻正蹙眉仰視。
眼中光芒一閃,正在馬車外詫異的打量著天氣突變的太子丹猛的回了下頭,目光朝那朦朧的遠方望去,那里有著一股壓迫力正在前進,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這邊的方向趕來。
高手!
這是太子丹內心中升騰而起的第一個念頭。
皺眉感應了一會兒,太子丹便發現來人并不是墨家中人給他的感覺,既然不是墨家的人,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那是來自秦國的高手。而讓墨家的人沒有提前趕到,這樣的結果無疑告訴了太子丹一個事情,那便是秦國來的高手太過恐怖,不容小覷。極大的可能,便是陰陽家出動了。同樣,感受到這一份壓力的還有端坐在馬車中的端木蓉,身為女性,武功同樣不差的她在這一刻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目光掃了一眼那還在望著外面的太子妃,端木蓉的眼中也盡是擔憂,擔憂到時該如何保證太子妃與高月的安全。
同時。
在外面。
這些燕國士兵胯下的馬匹幾乎同時發出了嘶鳴聲。似乎在那朦朧的不遠處走來了一頭嗜血的猛虎,那龐大的壓迫力使得動物也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骨子里的不安。
“戒備!”
太子丹見狀,立即吩咐了下去,而他的目光也望向了遠方,心中卻是在這一刻不斷的思索著。接下來該怎么辦?若己方實力足夠,自是解決掉對 方,若是不夠的話…
若到了那種情景下,他太子丹該如何選擇?
一時間,一股子隱憂已經不知何時爬上了太子丹的心頭。
目光掃了一眼那風雪中不斷接近的人,更是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身邊的馬車。太子丹心中在不斷的掙扎。
一邊是暫時讓人摸不著底的敵人,一邊是自己的妻女,他該做怎樣的選擇?
落在秦國的手中,太子丹不用想象等待自己的那是怎樣的結果。當然,以他的武功。也未必逃不出去。可若是在墨家其他人沒有趕來前,想要安然無恙的將太子妃和高月一同帶走,那無疑是一件極為苛刻的事情。
哪怕是有著醫家端木蓉,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安然無恙的帶著高月和一個同樣不會武功的太子妃,那其中的難度實在是難以想象。
一個小孩子還好,若加上一個大人…
那已經是完全的累贅,徹底的拖后腳。
在這種詭異的風雪下。連墨家的機關術在這個時候都不頂用,若是被圍,那么墨家反秦大業只怕就此終結。
這時。擺在太子丹的是一個兩難抉擇的事情。
是事業,還是人更加重要?
許久。
太子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那不斷變化的神情終于定格,化作了一絲冷酷,在心中,他終于做了選擇。符合他燕國太子,符合他墨家巨子身份的選擇。
抬頭。
太子丹的目光朝馬車望去。對身后的馬車說道:“我去引開追兵,端木姑娘。麻煩你照顧下她們。”說完,太子丹便帶著十來名士兵朝那朦朧的前方縱馬奔馳而去。
馬車里,端木蓉聞言不由一驚,掀開車窗上的簾子時,她看到的只有太子丹與十來名士兵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看著對方消失在風雪中,端木蓉的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一抹感慨。
在她看來,太子丹此舉無疑是飛蛾撲火,以自身性命為太子妃和高月以及自己掙得安全。
被端木蓉抱在懷里的高月,更是不由的大驚,哭了起來。
不僅如此,在馬車外的其他數十名士兵也不由的對太子丹離開的方向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不提這些人被感動,反倒是那端坐在車窗前的太子妃聞言微微側了側頭,臉色和眼神都顯得頗為的陰沉。旁人瞧不出來,不代表她婠婠看不出來。
太子丹這樣的選擇是什么意思?
棄車保帥!
這便是太子丹的真正做法。
而且她婠婠很清楚這一次陰陽家出動的根本原因是為了什么?那是為了她和高月母女。太子丹這番吸引敵人注意力的做法騙騙端木蓉和那些傻乎乎的士兵可以,但想要騙她婠婠卻是壓根兒不夠。
太子丹無疑是為了大業,選擇了放棄她與高月母女。
最后甚至連話都沒有與自己說,是在自愧嗎?從來都只是她玩弄旁人,除了岳緣外,她婠婠還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
低著頭的婠婠嗤笑一聲,再度抬起頭的時候目光深處已經盡是冷色。
兩個男人的選擇看起來相差不大,但事實上目的卻是完全不同。
一個是江山,一個是女人。
可不管怎么說,婠婠是一個何其驕傲的女人,哪怕與岳緣的交鋒中次次落在下風,可她也沒有真正的身心臣服過,這是婠婠她自身獨有的驕傲。在看到太子丹做此選擇后,婠婠并沒有追擊,但她的心中卻是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不管墨家做和抉擇,它最終只能是魔門。
而岳緣…
想到這里,婠婠扭頭望向了抱著高月的端木蓉。沒有理會對方那被感動的神情,說道:“端木姑娘,高月就麻煩你照顧了。”
正被太子丹‘舍身取義’的舉動感動著的端木蓉聞言不由一怔,頗為愕然的盯著太子妃,一時間不明白對方這句話的意思:“太子妃殿下。這是…”
“你帶著高月離開。”
“這里,由我來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太子妃的話說到這里,端木蓉顯然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一時間面色大變。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婠婠擺手阻了下來,只聽她繼續說道:“光靠太子是無法徹底引開的。你想想若是一個小孩子落在秦軍的手里,那會是什么下場?”
講理,外加被個人擴大的言語影響,讓端木蓉吶吶無言。
更重要的是端木蓉也感受到了那股子壓力并沒有消散,反而是越來越強。顯然。太子丹的吸引,并沒有達到想要達到的效果。
被端木蓉抱在懷中的高月,哪怕是年紀小,可在這一刻也大概的明白了一些東西,正想要開口說些東西的時候,只見婠婠玉手一揮,一根銀針已經插在了高月的身上,頓時高月人便暈了過去。
醫家針術…
端木蓉自是認得這個。這還是上次在照顧太子妃的時候她教的。
“拜托了!”
婠婠無比鄭重的朝端木蓉行了一禮后,徹底的將對方想要說的話給壓在了心中,最后端木蓉只得應下保證。只要能安然無恙的逃出去,她定會照顧好高月。
隨即在馬車突然停了下,端木蓉抱著高月騎上了一匹馬,隨后便朝漆黑的遠方奔去。
風雪中,便只剩下婠婠與一輛空了的馬車,以及數十名的燕國士兵。
士兵應婠婠的要求停了下來。將馬車團團的圍在了中央。
而婠婠則是閉目養神一樣的在馬車中盤膝而坐,靜靜的等待著。
風雪盡頭…
湘君和湘夫人分兩個方向向前合圍。目光透過那不斷飄落的大雪投向了那前面不遠處停下來的馬車,還有那數十名的燕國士兵。
在距離還有十來丈的時候。兩人就停了下來,站在了那里。
兩人的目光對那些士兵視而不見,兩人的目光都是聚焦在那中間的馬車里,哪怕是隔了這么遠,兩人的心中也能夠感受到那莫名的壓力正在從馬車中傳來。
東君!
顯而易見,他們尋到了。
至于在之前那沖鋒而過,拋下了十數米士兵尸體,打了湘夫人一個措手不及逃出去的男性高手,湘夫人并沒有在意,因為此次他們有著十分明確的目標。
其他人,并不值得在意。
“你受傷了?”走到湘夫人的身旁,湘君掃了一眼身邊的女子,聲音中有些詫異的問道。
“被一個武功不差的墨家高手突襲了下,我受傷了,對方也不會太過好受,沒有什么。”湘夫人隨意的回了句,并沒有在意這一點情況,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那停下來的馬車,說道:“發信號吧,這事情不是你我能攙和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中間任憑有人接連離開,兩人也沒有多加阻攔。
其根本原因,便是兩人不敢。
不是因為離開的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為那端坐在馬車中的人…給人的壓力實在是太大。
點了點頭,湘君沒有說什么,而是轉身直接發出了陰陽家的獨門信號。
不一會兒。
陰陽家的人都發現了這信號。
哪怕是在這朦朧的風雪中,這信號也是極為的醒目入耳。
“嗯?”
岳緣突兀的扭過頭,目光眺望向了那遠處,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是找到了。”
就在岳緣失神的一剎那,雪女再度有了動作。
人,在風雪中消失。
劍,再度出現已經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