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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章 大兇

  雪霽被岳緣以指背敲的發出清脆的響聲。

  即便是道家鎮派之劍,在風胡子的十大名劍劍譜上排名第六,就這樣一柄赫赫聲名的寶劍在岳緣的手指下仍然發出輕吟聲,讓人聽起來好似是長劍在哭泣。

  若是風胡子在此,定能聽出這是一柄劍的悲傷。

  劍泣。

  赤松子面色凝重,同為道家之人,同源真氣更是在雙方不斷的交手碰撞中互相交擊著。只是每一次的真氣交鋒,都讓赤松子感受到了一股壓力,若是這樣接連不斷的下去,只怕他將會敗多勝少。

  更讓赤松子在意的是雪霽上一寒一熱兩股真氣交錯傳遞,前一次的真氣交鋒還是寒屬性的真氣的話,那么接下來到來的真氣則是火屬性的真氣。兩股極端的真氣自雪霽上傳遞,這已經讓赤松子察覺到了手中長劍的痛吟。

  只怕再度這樣以真氣交鋒下去,只怕過不了一會兒,這道家的鎮派之劍雪霽便會徹底崩碎。

  好狠辣的手段。

  若是道家鎮派之劍雪霽在這里被摧毀,那樣的后果他赤松子亦承受不住,恐怕到時天宗將遭受人宗的質問,天宗將會徹底的落入下風。

  除此之外,更讓赤松子在意的還是對方的長生真氣。

  一寒一熱。

  一陰一陽。

  代表的便是對方修習過道門秘寶的兩幅圖。而陰陽家只怕在這個時候落在他的手上,可能就此算是名副其實了。

  這樣的人…

  赤松子在察覺到這一點后,心中可謂是又驚又怒還有擔憂。驚的是對方竟然也會道門秘寶上的絕學,更是會兩幅圖,這種天資著實恐怖,而怒的則是對方的做事與手法。

  這與道家天宗的想法并不相同。

  不過也正因為各自的理念不同,道家才會分為天宗、人宗還有陰陽家。對于天宗來說,人宗還好。這陰陽家堪稱叛徒。而眼下,陰陽家首領東皇更是以長生真氣告訴他對方也會道家天宗掌門嫡傳的道門秘寶武學,這其中的含義可謂是赤裸裸的。憂的則是天宗內部出現的問題,因為岳緣一手的長生真氣,已經讓赤松子徹底的懷疑起自己的門下了。

  要知道他天宗既然可以派弟子小靈潛入陰陽家,那么反過來陰陽家同樣可以。

  至于他赤松子自己的安危?

  已經年過花甲,算是活了一輩子的人,又豈會在意?更何況今兒若不是來此,又怎能了解到這些東西?

  雪霽橫檔在胸前,擋住了岳緣那漆黑手掌的當胸一掌。但龐大的勁力仍然是推的赤松子整個人朝后面滑去。最后后背撞在了墻壁上發出悶哼一聲,震出的力道更是將屋頂的灰塵蕩落無數。

  “老道,只要你將東西給我,今天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看著背貼著墻壁的赤松子,岳緣身形前傾,右手還是伸出,側著頭,用一種溫柔的口氣說道:“自此之后,我不會找天宗任何的麻煩。甚至我更能帶領道家立于這百家巔峰。”

  “只要你能將長生訣給我,這些便是我的回報。”

  岳緣的目光中滿是期待,他現在是屬于一種疾病亂投醫的沖動,只怕能解決身上的問題。剩下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哈哈!”

  赤松子笑了,目光死死的盯著岳緣那唯一暴露在外面的雙眸,看著那里面隱隱跳動的異芒,這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不屑道:“想要奪得道門秘寶?你想都不要想。”

  很顯然。

  赤松子已經察覺出了岳緣身上潛藏的問題。

  剛剛的交鋒中。真氣接觸已經被赤松子發現了其中的不妥。那便是岳緣似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使得他自己無法使用自身的全部力量,否則的話只怕其武功更加的深不見底。

  而對方這般想拿到道家秘寶。極大的可能便是兩幅圖的修煉使得他出現了問題。

  這才使得對方對道家秘寶念念不忘。

  眨眼間,赤松子便在自己的心中分析出了這么多的東西,這些答案使得他更加的認定之前的大兇是屬實了。一旦道家秘寶,給了對方極大的可能便是造就了一個為禍天下的魔頭。

  不同以往。

  這是真正的為禍天下。

  黎明蒼生都將在秦國的鐵騎下戰戰兢兢。因為秦國說是在秦王的野心下,倒不如說是在陰陽家的野心下。

  赤松子那義正言辭的話讓岳緣頗為失望。

  怔怔的瞧了半晌后,岳緣仰頭嘆了一口氣,一邊用左手撥弄著右手上的黑色手套,一邊說道:“老道,你這樣做太讓我失望了。都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是要逼我對一個老人不敬啊。”

  目光微凝,赤松子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則是死死的停在了岳緣雙手的動作上。對方一身黑衣黑袍外加黑面具,可謂是遮掩全身,整個上下唯有一雙眼眸在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絲毫的皮膚暴露。

  很明顯。

  這不是隱藏身份,就是因為他身體可能出現了什么問題。

  而眼下——

  在赤松子的眼中,岳緣用左手將右手上的手套徹底的剝了下來,然后放在了袖子里,那只手就這么的出現在視線中。同時右手也開始剝左手上的黑色手套。

  當赤松子的視線在岳緣右手上停留的那一剎那,瞳孔頓時不由的縮小,整個人極端警惕起來,戒備著岳緣的突然出手。而他的目光,則是死死的定格在岳緣的雙手上。

  那是兩只只什么樣的手?

  黑色的暗紋遍布,黑色與肌膚的凝脂色彩相互摻雜。

  當岳緣兩只手暴露在空氣外面后,右手上的暗紋便開始發生了變化。

  肉眼可見,只見那些黑色的暗紋如同活了一般,開始在皮膚里竄動,同時這冬日里的房間里氣溫開始蒸騰升高。那皮膚下的血液好似在蒸騰,血液沸騰下那黑色的暗紋也變成了妖艷的紅色。很快,這股妖艷的紅色便將兩只手徹底的淹沒。整個好似被火焰籠罩,再也見不到皮膚絲毫原來的色彩。

  原本的黑色暗紋在這沸騰下慢慢的變成了銀色,十根指甲更是漆黑如墨,詭異之極。

  “老道,注意了。”

  “接我一招陰陽合手印!”

  岳緣雙手合動,長生真氣轟然爆發,旋轉呈太極而出,直擊赤松子。

  屋頂被氣勁掀的倒飛了出去。

  巨大的聲響中,只聽赤松子一聲悶哼,口中一甜。一股血腥味已然從鼻子里竄出。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拋飛出去,隨著屋頂一同飛出。人在半空,赤松子便低頭朝胸口望去,只見自家胸口上生生的被印出了一個奇詭的血色圖案。

  旋轉陰陽,正是太極。

  倘若他赤松子若不是本身也會長生訣,只怕在這一擊下已然喪命。至于手中的道門鎮派之劍雪霽更是落入敵手,身上唯有一個劍鞘還在手里。

  長生對長生。

  一幅圖終究不是兩幅圖的對手,更何況這還是陰陽二圖。看來,事情還得再做安排。

  自己太大意了。

  赤松子強行忍住口中的鮮血。又是一口吞了回去,心中尋思道。雙眼微瞇,赤松子看了一眼下面被岳緣抓在手上的雪霽,心中有了決定。

  民房里。

  岳緣抬頭望著那被自己一招擊飛的赤松子還有那屋頂。對方察覺到了致命之危,竟是頭也不回的借著屋頂的力道逃了。

  目視著老道離去的身影,岳緣隨意的掃了一眼手中這柄名為雪霽的長劍,劍花一舞。隨手便朝赤松子逃離的方向投去。

  一聲破空之聲,只聽遠處老道再發出一聲痛哼,然后便沒有了其他的聲息。

  屋頂降落。

  被氣勁推出的房頂又落回了房子上。在下方岳緣的氣勁牽扯下,落下的屋頂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民房中。

  再度陷入了之前的幽暗。

  幽暗中,岳緣掃了一眼自己那感覺快要燃燒起來的雙手,隨后將雙手摁在了前面的一張橫登上,霎時這木質的橫登便被狂暴的熱勁徹底的化作了飛灰。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岳緣這才再度拿出手套,以真氣隔絕溫度,將手套回了手套之中。

  做好了這事情后,岳緣的視線才朝腳下的灰塵望去。

  這問題果然是越來越嚴重了。

  不過雖是問題,對岳緣來說,同樣可以用。剛剛的陰陽合手印,便是利用身上這個隱憂而創造而成。因為身體的緣故,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一種秘術。

  對自己如此,對敵更是一樣。

  所以他人想要修煉,必須得由岳緣親自教導。

  而就在這時。

  也許是察覺到了這里的沖突,月神等人也來到了這里。幾人正想上前攔截,卻被岳緣攔了下來。

  “不用追了。”

  “月神,你代我去見秦王吧。”

  轉身看著站在身后的月神、星魂還有少司命三人,岳緣做出了吩咐:“至于你星魂…查查道家天宗的情況,而少司命你則是追蹤赤松子的蹤跡,只要找到他究竟在哪些地方落腳就可以了。”

  “東皇閣下,少司命一個人夠嗎?”

  出聲的是月神,她對安排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擔心少司命的能為不夠。若是影響到了東皇的安排,那么少司命可謂是死都無法謝罪了。

  “足夠。”

  “那老道活不了太長的時間。”

  說到這里,岳緣便已經踏著悠閑的步子從三人的身邊走過。面具下的臉色卻是帶著笑意,他沒有殺赤松子。一來是因為眼下他身體的狀況,一旦真氣頻繁使用,整個人會血液沸騰如火,痛苦難耐;二來則是岳緣想要用赤松子來尋找道家天宗的大本營,從而尋到長生訣。

  同時。

  在岳緣做了吩咐后,月神、星魂以及少司命三人的身形各自散開,沒有了蹤跡。

  即便是咸陽的秦兵發現了蹤跡,但也無法攔下奪命而逃的赤松子。

  再加上接應之人的幫助,赤松子再費了一番力氣后便逃出了咸陽。在離開咸陽后,道家天宗數人便就此分開。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吸引陰陽家的注意力,為掌門赤松子奪得機會。

  這一次的交鋒,讓赤松子認識到了陰陽家首領東皇的厲害。

  路上。

  赤松子只能用真氣強行壓住身上的傷勢,馬不停蹄的奔逃。眼下,他這種情況在秦國是在太危險了,一旦落入對方的手中,只怕會連道家秘寶也不保。

  而另外一個地方讓赤松子在意的便是身上的傷勢。

  這傷,太過不同。

  也太重。

  他從沒有料到雙幅圖的長生訣為如此的恐怖,這樣的殺傷力讓赤松子意外。這真氣如同跗骨之蛆,在燃燒著他體內的鮮血,在燒著他的生命力。他能夠感受到自身的長生真氣壓根兒就無法根除這傷勢,最多也只能延緩。而且管不了幾年,只怕就會被這傷生生的折磨而死。

  “不行。”

  “老道我看來得做安排了。”

  赤松子一邊在樹林里奔逃,一邊尋思著解決辦法。

  “看來道家秘寶在天宗已經不安全,不,是整個天宗都不安全…唔,那只能交給人宗了。”目送掃了一眼手臂上的劍傷,赤松子的視線又在手中的鎮派之劍雪霽上停留半晌,才澀然笑道:“連著雪霽也一樣。”

  “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

  “果真大兇!”

  “老道我沒有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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