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房間。
關閉的房門也關閉了外面的喧鬧。
除去開著的窗戶,傳來陣陣街道上的喧囂,但是這些聲音卻是無法影響房間里的情況絲毫。
哪怕是眼下是秋日,并不到寒冷的時候,但在十方秀才全冠清的眼中,這座房間卻若那萬載寒冰,冰冷的嚇人。冷的不僅是房間中的氣氛,還讓全冠清有一種錯覺。
確切的說,是真的有那么一種感覺。
那便是那身穿錦衣,身帶白狐皮毛的公子身上是在隱隱散發著一種透骨的寒意。否則的話,在這樣的天氣下,哪怕是身子柔弱些,但也輪不到穿著這么厚厚的一層衣服來保暖。
但論身手,對方氣度凝若深淵,深不可測。
那當初一見面之下種在自家身上的寒冰,哪怕是已經隔了數個月,到現在一旦回想起發作起來的場景,仍然讓全冠清不寒而栗。哪怕是面對幫主,全冠清感受到的也是對付的豪爽英雄氣,而不是面前這衣著奢華公子的沉淵氣度。
當然。
若不是親眼見識過對付的厲害,只怕沒有人會認為這看起來有些病秧子的白發男子是一個這么恐怖的人。
要知道功力高強的人自不會發生什么感冒之類的身體小毛病,而對方出現這般的情景,唯一的可能是走火入魔…心中分析著岳緣的情況,猜測著其中的緣由。
全冠清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自會是想太多。他知道這份簡短的回答與沉默,只怕是對方不會解除那個被埋藏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低著頭。
任憑汗水凝結成珠墜落在地,很快地板上便已經濕潤一片。
“咳!咳!”
左手懷抱著小丫頭。岳緣右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輕輕的咳嗽著,而隨著咳嗽的動作那身上隱隱的寒氣卻是越發的甚了。
小丫頭則是用滿是擔心的目光盯著岳緣。
心下苦笑,迎著小丫頭的擔心目光,岳緣不由的有些無奈。師徒二人與襄陽魔龍之亂,驚雁宮開啟之后墜入其中。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在里面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這才安穩下來。
原本,岳緣還以為這驚雁宮會在十九年后才會開啟的。若是那樣,岳緣只怕只能強行壓下傷勢,施展能耐將小丫頭送走。否則的話,一個小孩子呆在驚雁宮十九年的時間。那實在是一種折磨。
幸好!
驚雁宮再度出現似乎并不是傳聞中的十九年的期限。
一年的時間后,驚雁宮再度出現了短暫時間的開啟。
趁著這段時間,岳緣攜帶著小丫頭離開了驚雁宮,重新面世。
只是岳緣沒有料到他從驚雁宮出來后,發現時間竟然變了,從南宋來到了北宋。這情況。驚雁宮所謂的十九年一現,難不成并不是完全的在地底游走?而是換了方位,換了空間?
否則的話,后世除去那一次現世后,傳鷹破碎,驚雁宮便是接近兩百年不見了蹤跡,直到那頭魔龍再度…
師徒二人如同乞丐一般的出現在了林間。同時遇見了一群真正的乞丐。
而這群乞丐的主事人便是丐幫的十方秀才全冠清。
全冠清則正是在準備著什么。
剛出了驚雁宮,在其中與魔龍幾乎斗了一年的岳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率先施展的便是殺手。眨眼間,這群琢磨著什么事情的丐幫弟子全滅,唯獨留下了全冠清。
但也被岳緣種下了生死符。
無人能夠想象在這一年中,岳緣和小丫頭在驚雁宮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要知道那被殺死的丐幫弟子中其中有兩人是被小丫頭用小雕刻刀捅死的。若是楊過此刻在面前,定會大為后悔自己讓女兒拜岳緣為師。
小小的丫頭,似乎已經開始女魔頭轉變了。
“既然不是害怕,也不是我們的面目可憎無法見人。那么你為什么不敢抬頭看我?”
放下右手,順便輕輕的拉了拉肩上的雪狐毛皮,那毛茸茸的皮毛抵著脖頸,將脖子包裹的嚴嚴實實后,岳緣這才似乎感受到了一絲暖意。這才繼續說道:“還是你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按照道理,以岳緣的能耐自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長生真氣本身更多的是屬于養生真氣,能夠挖掘人之本身的潛力,像風寒一類的毛病早已經離岳緣而去。
之所以落得眼下如此境地,那是因為岳緣還是小覷了那份從魔龍身上吸取的力量。
他,將這份狂暴炙熱的力量稱之為龍元。
龍元力量狂暴炙熱。
因為當初北冥神功的施展不是時候,出乎了魔龍的預料,也出乎了岳緣的意外。使得長生北冥真氣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都在與這股龍元之力死死的糾纏,互相彼此吞噬。
為了壓制龍元力量的炙熱與狂暴,岳緣不得不將自身的長生訣進行更改。
那便是暫時放棄了陽之一端的真氣,而改以陰寒真氣為主,去中和那股被吸入體內的狂暴龍元力量。一年的時間中,岳緣除去照顧小丫頭外,負責兩人的飲食,剩下的時間里就是對付這股子龍元力量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才使得岳緣眼下變成了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所謂咳嗽…
卻也是自身真氣所影響而已。
可以說,眼下的岳緣乃是外冷內熱,外面堅冰內中則是被壓制的火山。
聞言,全冠清死死的吞了口口水,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彌漫在房間里的寒意越來越盛,頓了半晌,他這才苦笑道:“公子見諒,我承認自己有其他的心思!”
作為聰明人。全冠清十分清楚自身現在所面臨的局勢。
對方可不是喬幫主。
不能以對喬幫主的方式來與對方交流。而且,在全冠清的心中,對方那雙眼睛,似乎早已經看透了自己,將自己的骨與血都瞧得分明透徹。讓他壓根兒沒有心情去耍其他的小動作。
所以既然對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么全冠清覺得不如痛快的說出來,很可能會取得更好的結果。
是個人才!
岳緣盯著全冠清上下打量了一眼,先不說全冠清的心性如何,但對方能說會道,性子也足夠隱忍。手段也可以,用的好卻是有著不錯的用處。可惜的是,在岳緣看來喬峰雖說男兒英雄,可是正因為太過豪氣無雙,太過俠義,使得他在用人的方面并不怎么樣。
若真的以御下手段來說。喬峰只怕是比不上郭靖。
否則的話,在丐幫內亂的時候,他喬峰堂堂一個大幫的幫主也不會被自己人迫的退出了丐幫。
這樣的背景。
這樣的故事。
無疑讓岳緣不由的想起了現代世界的一個例子。
那便是蘋果和喬布斯。
可以眼下的發展,兩者之間太過相似,幾乎如出一轍。
郭靖夫婦與喬峰不同的結局,正是因為身份的不同,還有處事的不同造就。咂吧了一下嘴。岳緣總覺得這是因為喬峰沒有女人的緣故。郭靖有黃蓉幫忙,丐幫幾乎就是他自己的,而喬峰呢?
一個阿朱還是他被冤枉趕出了丐幫后所認識,本來有幫助,但后面還被他自己一巴掌拍死了。至于阿紫,那是一個拖后腿十分擅長的女人。
想到這里,岳緣不由的低下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小丫頭,面色淡然無語,果然年紀太小。
對了,還有現世…
時間太長了。竟然在這個時候才突然想起!
眉頭微微一顫,岳緣的面色變得低沉起來,突然間岳緣覺得自己只怕是忘記了什么東西,從一開始。
晃了晃頭,暫時性的壓下內心這份突然升騰而起的迷惑。岳緣這才將注意力轉回全冠清的身上,詢問道:“我上次交給你的那份東西呢?”
當初出驚雁宮,岳緣從驚雁宮倒是帶出了一份東西。
而這一份東西,岳緣則是暫時交給了全冠清保管。
畢竟當時師徒二人實在是不太方便,而那樣東西也不輕。在那初出來的情況下,完全不好攜帶。最后,岳緣便將這個東西交給了全冠清,以對方對自己的恐懼,那樣事物自是不敢怠慢。
而且全冠清號稱十方秀才,在丐幫中算的上是頗有智慧,想來那樣的事情足夠保證。
然而——
事情終究是千變萬化,無法完全保證。
全冠清雙膝一軟,啪的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額頭的冷汗幾乎化作了水珠子,不斷的流淌著。
“公子!”
“饒命!”
整個人幾乎匍匐在地,此時此刻的十方秀才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度。
答案不言而喻。
那便是當初交給他的事物,丟失了。
雙眼不由一瞇,岳緣很是意外。
按道理,即便那樣的東西對習武之人十分的重要,但在丐幫的保護下也不會丟失。丐幫雖說內部也很亂,但是江湖人的面子還是要的,保下的東西自當保證。
除非是西夏一品堂的四大惡人出手,否則的話中原江湖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招惹的,更何況丐幫還有一個義薄云天的喬峰。
“全冠清,別這樣!”
“弄的岳某好似大魔頭似的!”
“我,還是很仁慈的!”
岳緣搖搖頭,說道:“說說具體的情況吧!”
在懷中,小丫頭也點點頭,向全冠清證明著自己的師傅一點都不壞,乃是天大的大俠。
很快。
對于岳緣的話,全冠清無話可說,他收拾了情緒,開始將事情的經過一點一點的道了出來。原來,在數月前,岳緣將那件從驚雁宮帶出來的那坨東西交給他保管后,全冠清便選擇了就近的城市分舵——揚州分舵保管。
只是不知怎的,那件東西被丐幫弟子意外的透露了出去,卻是在揚州城里被人給生生的搶了。
為此。
丐幫幫主喬峰甚至親自前往揚州,一探究竟。
“是誰?”
沒有擔憂,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怒,岳緣只是再度咳嗽了兩聲后,這才開口柔聲問道。
聽到這里,全冠清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似乎有些朦朧,似乎是愛慕,又是害怕和恐懼,沉吟了半晌,全冠清這才緩緩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她說…”
“她要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