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柬之通guò了政法大學為他特別準備的一場入學選拔考試,以政法大學第一任校長孔穎達為唯一的監考之人,盯著張柬之一個人的入學選拔考試,不要誤會,這不是因為蘇寧的原因,而是孔穎達自己閑得無聊,科舉考試沒有邀請孔穎達做考官,乃至于監考官都沒有孔穎達的份兒,老家伙郁悶至極,于是就把張柬之的入學考試和科舉考試安排在了同一天,過一把監考的癮。
而且他也對眼前這個少年有些好感,這個少年和蘇寧之間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長安城,此子以孝道名震長安城,而他和蘇寧之間生的一場面對面沖突也隨之聞名,蘇寧拒絕了這個為了父親而要參加科舉考試的少年的請求,不允許他參加科舉考試,堅決維護了科舉考試的公正和公平,當然蘇寧也沒有忘jì請出長安總院的名醫去襄陽為這位孝子的父親治病。
對于蘇寧的做法,絕大多數人表示贊同,就連孔穎達自己也表示贊同,不過就是有那么些人,大多數都是死摳字眼的儒家老學究,對蘇寧的做法感到失望,對蘇寧本人也不滿,認為蘇寧太過于鐵石心腸,對于將死之老父的最后請求都不愿意答應,如果他的老父就此一命嗚呼,豈不是嗚呼哀哉?這群人引經據典,對蘇寧的做法進行批判。
不用蘇寧自己回嘴,自然有人幫助蘇寧,以新法家學派的學者和學子們為主力的挺蘇寧派一樣引經據典,拿出《貞觀律》和皇帝的親筆政令駁斥那些反對蘇寧做法的人,對那些人口誅筆伐,將他們駁斥的狗血淋頭,他們說蘇侯爺在堅持原則的同時,不忘jì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全了這位孝子的孝道。已經是仁至義盡,你們還要蘇侯爺怎樣?
孝是一個人最基本的品質,但這并不能成為一個人可以當官的決定性因素,如果因為孝就可以做官,那么全天下也不知道多少人都可以做官,那么天下都會亂了套。孝是美德,是做人的基本素養,不是科舉考試的標準,孝是參加科舉考試的先決條件,你要是不孝,連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下子就把反對派打入了無底深淵,反對派們的力量越來越小了,作為孔門嫡傳的孔穎達也注意到了,愿意聽儒家之學的學生不多了。呈單調遞減趨勢,而愿意學習法家縱橫家乃至于墨家之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他也理解了蘇寧曾經說過的,儒家被以前的皇帝和人們捧得太高,惹惱了太多太多的人,一旦儒家墜落神壇,會以肉眼可見的度衰敗。
成也皇家,敗也皇家。孔穎達只能長吁短嘆,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做,風口浪尖之上,他就是儒家學派的代表,靈魂領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出了什么事情,儒家就真的萬劫不復了。如今法家和縱橫家人才輩出,墨家已經把工部打造的滴水不漏,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期待著儒家什么時候也出一個驚才絕艷之輩,不要求他再一次做出罷黜百家之舉。只要讓儒家回到春秋戰國“孔墨顯學”的地位就夠了。
而他眼前的這個被他很看好的注重孝道的孝子卻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縱橫家作為主修科目,這讓他覺得很失望,很失落,他主講的儒家之學在這數千學生中只有數百人選擇了主修,大多數都是以前山東豪門的附庸家族子弟,希望著依靠孔穎達可以繼續炒冷飯,但是他們注定會失望。
這也是蘇寧看到的,任何宗教的意義在一開始都是好的,創始者們看到了人間的疾苦,看到了人世間的不公平,看到了人性的丑惡,于是他們要改變這一qiē,宗教應運而生,引人向善是好的,只是人類原本就有善和惡兩種品行,單純的性惡和性善都是錯誤的,你要是想通guò教化讓所有人都變得善良,那是癡心妄想,儒家這樣做了幾千年也沒有成功過,由此可見這一招并不能行得通。
人都是有善良和邪惡兩種性格的,每一個人都有兩種面貌,一味的要人家這樣做不讓人家那樣做,和反人類有什么區別嗎?那就是在違背人類的本性,古人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不僅僅是說一個人,而是說整個人類,所以宗教展著展著,無一例外,都出現了變異,中國有佛道之亂,歐洲有宗教裁判所,因為宗教而死亡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蘇寧不會給儒家展成為儒教的機會,那太可怕了,那就是中國的宗教裁判所。
競爭,競爭,競爭,優勝劣汰,物競天擇,給所有的人和學術正面交鋒的機會,讓歷史給中國人再一次的選擇,這一次,蘇寧相信大家都不會選擇錯誤了,至少不會選擇儒家了,儒家已經讓很多人感受到了痛苦,而這種痛苦沒有人想要再次承受,儒家豪門已經不復存zài了,無論皇帝還是平民百姓,都不會允許再一次的儒家豪門的出現,或者是任何一個學派的任何一家豪門。
有學問的人可以得到尊敬,但這并不能成為其家族一起享受這種尊敬的借口,鏟除了五大豪門之后,幾乎全大唐上下都彌漫著這樣一種氛圍,掌握了文化霸權的人比掌握了政zhì霸權的人更加可怕,所以要堅決杜絕這種現象的生。
在科舉考試第一天第一場結束的同時,張柬之的選拔考試也結束了,孔穎達親自評卷,當場就要做出結果,他看了看張柬之的基礎學問程dù和策論的結果,心下一片嘆息,放下了考卷,孔穎達很嚴sù的詢問張柬之:“張柬之,憑你的這份考卷,老夫沒有將你罷黜的理由,但是,在宣布你已經被政法大學錄取之前,老夫想問你,你為何選擇了縱橫家,而不是法家。或者是儒家,乃至于墨家,道家,兵家?”
張柬之正襟危坐,嚴sù的回答道:“法家經過千年變遷,由一批著名學者重新組織而成。和過去的法家有很大的差別,但是在對于律法的堅持上和過去的法家并無差別,過于剛強,乃至于缺乏變通,堅持法律的時候不惜與反對者進行激烈的辯駁,如果讓這些法家之人全面上位,對于大唐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至于儒家則是和法家相對的,法家支持的,儒家一定反對。儒家支持的,法家一定反對,而我既不支持法家一味的講究法為尊,也絕不認同儒家的禮為尊,至于道家墨家和兵家,都不是在下所擅長。”
孔穎達說道:“絕對的以法為尊自然是不對的,秦二世而亡就是典型的范例,所以這并不可行。但是,以禮為尊有何不可?法是要有。但是禮就不該有嗎?人人遵行禮法才是可行的,難道不是嗎?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有漢四百年,而相對于前秦二十年而言,孰優孰劣?”
張柬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以法為尊只是毀了一個秦,而罷黜百家則是把接下來的歷朝歷代都給毀了個遍。直到前隋為止,難道前隋不是以仁孝治天下?孔先生,您以為呢?”
孔穎達一愣,隨后惱怒道:“你這話是如何說的?難道歷朝歷代的衰亡都是因為我儒門之過失?貪官污吏和昏庸帝王都是因為我儒門?”
張柬之笑了笑,說道:“怎么會呢?在下可沒有這樣說。在下只是不贊同儒門的說法而已,現在可不是罷黜百家的時代了,孔先生,難道您也要因為在下的言論而將在下趕出政法大學,不允許在下入學嗎?”
孔穎達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蘇寧那小子給你灌了什么藥,對待老夫怎么就那么濃重的火藥味兒?老夫何曾說過不允許你入學?老夫雖然是政法大學的校長,可你,你把老夫當成了什么人?罷了罷了,你被錄取了,明日就可以來此地辦理相關手續,入學吧!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唉…”
看著孔穎達離開這里的背影,張柬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因為自己在面對孔穎達的時候分明感覺是在面對一個騙子,但是孔穎達離開之后,張柬之又覺得自己是錯的,這位老人是值得尊敬的學者,絕對不是騙子,可是不知為什么,自己方才的話絕對是話中帶刺的,孔穎達一定感受到了…
就算他是個騙子,他也是個老人家,也不該這樣做啊…張柬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惡,自己似乎做錯了什么事情…
第一天的科舉考試結束了,三四萬的考生一起參加考試,競爭三千個官員職位,十比一的錄取率,當然了,這里面也有很大的分別,因為科舉考試最高可以考取的職位是正七品上到從六品上的縣令,所以考取這些官位的人很多,都想一展拳腳抱負,去一個非常適合年輕人大展拳腳的地方大展拳腳,好好兒的將胸中所學在荒蕪之地實現,然后等著考核政績的人過來,自己就可以升官,進入內地,乃至于中央,成為肱骨之臣。
反正都是確定的一定的這樣的一條道路,怎樣升遷已經不是很重要了,而是要如何建立政績,盡kuài獲得進入大唐本土繁華地區做官的機會,乃至于在長安城做官,在天子腳下拼搏歷練。
一個縣令往往有三四十個有想法有自信的年輕人一起爭取,一起競爭,更有甚者一個最高的從六品上的縣令職位有一百多人競爭,官位對于這些年輕人還是有著致命吸引力,而考取一個縣令則是科舉考試里面難度最大的考試方式,一共要靠三天,第一天筆試,第二天實際測試,第三天面試,缺一不可,如果到最后還有兩個或者是三個或者是更多的人通guò了面試,那么就要進行最后的策論對決,大家在一起辯論,在一起實踐對抗,最終獲勝的人才會獲得那個職位。
這樣的考核方式更加直接,更加有針對性,你想做什么官就去報考什么職位,很顯然的,對于大家而言都有好處,不需要再去分配,考試者也可以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最適合的官職,提高錄取率,加大淘汰率,獲得更高素zhì更優秀的最終勝利者,對于邊疆地區的建設和開都是很有好處的,這一點,大家都認同。
所以第一天的考試結束以后,所有的閱卷者都聚集在一起,一起批閱第一天的筆試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