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宗耀祖,某也想光宗耀祖,哪有男兒不愿意光宗耀祖呢?就好比我蘇氏,大兄蘇烈沙場征戰二十年,也是為了光宗耀祖,誰人都想光宗耀祖,仁貴,你是否也想光宗耀祖?”蘇寧聽了王玄策的話,心中思量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顧左右而言他。
薛仁貴心中又想起了苦候在家鄉的愛妻柳氏,還有那支持自己的老丈人柳老爺子,心中凄苦不已,連一秒鐘前美味無比的食物都沒了味道,拉下一張臉苦笑道:“光宗耀祖,誰人不想,可終究是可遇而不可求之功,某現在最大之心愿,便是立下大功成為將軍,而后風光歸鄉,救愛妻于水火,否則,便是封侯拜相,又如何?”
果然,薛仁貴終究是薛仁貴,王玄策卻是有些好奇,于是問道:“愛妻?仁貴兄已有愛妻?卻是什么事情?”
薛仁貴苦著臉把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聽的王玄策眉頭直皺,薛仁貴話音剛落沒多久,王玄策就一拍雙手,怒道:“這些個人,簡直是敗壞祖宗名聲,這些事情傳出去,還要不要臉面!還是名門望族,哼!無恥之徒!無恥之極!”王玄策極為憤怒的說出這些話,蘇寧倒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雖然王玄策的祖上可能不知道哪一輩還是晉代那輝煌騰達的王氏,不過目前的的確確是個寒門子弟無疑,對于這些齷齪的事情,也是極為不滿的。
這至少說明他目前還是一個正直的人,還有一些底線,有些事情他不會做,這就好,這要保持,保持到他真正成為一個重要人物的時候,那個時候,有了這樣的基本素養,王玄策才算得上是個人物。
“對了,幾近忘卻!三明,玄策兄,某家,可通過了考試?”薛仁貴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似的,恍然大悟的喊道,聽到這事兒王玄策的面色緩和了起來:“仁貴兄勿慌,咱們都通過了考試,在最后一瞬間越過了終點線,說到這兒,某還必須要感謝仁貴相助之恩,若不是仁貴相助,某可就過不去了。”
薛仁貴心中一喜,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淡淡一笑道:“玄策兄不必多禮,這件事情本就是你我二人約定的,大丈夫自然要說到做到,否則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出手相助本就是某應該做的,何況,某到最后也沒能幫到玄策兄,反而自己也遭了罪,某甚是慚愧!”
薛仁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王玄策卻是真誠的說道:“仁貴兄哪里的話,那時仁貴兄本可直接去往終點,成為第一人越過終點線,可是仁貴兄還是停了下來,最后只得與某共同得了那險之又險的最后一名,大恩大德,某永世難忘!”
薛仁貴還要再說,被蘇寧打斷了:“你們二人也就不要多說了,此事本就是順應天意,天不亡你二人,在你二人越過終點一瞬之后,宵禁鼓便敲響了,也就是說,哪怕只是慢了一步,你們也將失去繼續參加考試的資格,失去成為大唐軍事大學學子的資格,更何況,整個分隊一萬人,最后抵達終點線的只有一千零二十三人,僅僅十中取一之數,況且這種考試不論名次,只看結果,你二人何須介懷?”
這一場考試,每個組理論上都有一萬人的滿額,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到了最后,剩下最多的是李世績那一組,一千五百人,剩下最少的乃是尉遲恭那一組,僅僅只有七百零九人,十個組加在一塊兒也不到兩萬人,區區一萬四千之數,比起之前預估的五萬之數,足足少了七八成,這可把朝野上下都給震動了,這一日考試之后整個長安城也開始議論起了軍事大學的考試。
那十萬人里面只有一萬四千人通過第一場考試的消息傳了出來,可把那些曾經抨擊軍事大學的人給驚呆了,也把維護軍事大學的人給驚呆了,之前還在打著口水仗的世家代表和寒門代表紛紛呆立當場無言相對,朝堂上也陷入了一片詭異之中,誰也不曾想到,最后的結果會是這樣,這可是接近九成的淘汰率啊!這還只是第一場考試!
后面可還有第二場和第三場,蘇寧是打算干什么?他就這樣確定最后能有一千人留下來?他就不怕這樣高的難度直接就把剩下的一萬四千人都給淘汰了,惹得軍事大學開學無人?他們都不知道蘇寧的葫蘆里面賣的是什么藥,蘇寧也不會告訴他們,直到最后的決定揭曉之后,整個流程才會有李二陛下公布。
軍事大學的第二三場考試因為人數驟減,可以聚合在一處,所以不再有第一場考試之時大量百姓和文武官員光看的場面,據說是涉及到了軍事機密,不能公諸于眾,否則必將貽害無窮,第一場考試結束之后所有通過考生都被接走,軍隊嚴密封鎖考場之處,雖說允許考生回家探親,不過無一例外的,所有的考生都打算有了結果之后再回去,免得鬧出笑話。
所以此時此刻整個考生聚居地――左武衛大營已經封閉了,除了運送吃的喝的等物資的車馬可以進去,就算是前來探親的百姓家屬也被拒絕進入,當然考生可以出來見見家人,但是人數比較多,通知不到也不能怪這些士兵,只有少數考生出了軍營見到了家人,作為通過第一場考試的少數人中的一個而驕傲的流淚。
但是就是這些十中取一的考生,也將再度面臨十四選一的殘酷淘汰考試,當然后面的考試不僅僅會是體能和毅力測試,更加重要的就將轉變為品性還有行事風格,軍校會設計很多的場景讓這些考生組團應對,觀察他們的反應,還有他們的行事風格,試一試他們有沒有那個資質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有沒有那個心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
第二場考試和第三場考試最終確定聯合在一起舉辦,考試的方式蘇寧決定是場景模擬式的考核標準,考驗這些考生是否可以遵守并且牢牢的記住大唐軍事大學的校訓,這個校訓蘇寧在每一張招生宣傳上都明言說出了,必須要遵守的,如有違反必會嚴懲,他們的竹簡上也刻下了必需牢記校訓終身遵守之的話語,就是不知道這些考生到底有沒有把這個要點當做一回事。
這些毅力體力都很不錯的人,要是不具備一顆守護和進取的心,他們就不適合成為軍官,守護大唐,進取天下,而守護被蘇寧看得更加重要,只有守護的成功,才能為進取創造條件,每一個懂得開疆拓土的將軍,必須要懂得守護,至于守護的對象,蘇寧也早就明言講出,全大唐的百姓。
這些人究竟會不會遵守呢?不遵守的,一定會被淘汰,在軍事任務和百姓生死存亡之間的抉擇,就是這些人的最后一道考驗。
他們會做何選擇?誰也不知道。
在下一場考試開始前,他們有三天的休息時間,這三天也許是他們過得最為愉快的三天了,因為時不時的就會有一些老將軍成群結隊的過來視察,一些活潑的將軍比如程老頭子那種不要臉的就會和通過的考生打成一片,在他們看來,這些通過了長跑考驗的考生都有資格做他們的學生,但是,這一萬四千人里面只有一千人可以留下來,這讓他們有些郁悶。
好的學生誰不想要?誰不想把自己的用兵之術和一身本領傳承下去?他們的目光還沒有開拓到一個新的層次,師徒之間的薪火相傳仍然是主流,甚至在軍事大學里面也只有一些得這些老將軍們看中的人才會得到真真的傳承,其余的,也就是學一些比較高級的大路貨,軍隊里面的基石――基層軍官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考生們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對這些老將軍們的到來相當踴躍,爭著搶著去一睹這些位高權重的老將軍們的真顏,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直接免試內定之類的…至于薛仁貴和王玄策,因為膝蓋較為嚴重的傷勢,被蘇寧命令不允許離開床鋪,必須要靜養,否則三天之后的考試一定無法參加。
這樣的威脅之下,兩人只好按耐住心中的沖動養傷,薛仁貴還好,畢竟已經是蘇定方的傳人了,而王玄策,還是找不到合適的下手契機,他也想成為一位名將的入室弟子,還是唯一的那一種,這樣,才有立身之本,不是嗎?薛仁貴的好運氣實在是讓王玄策羨慕和向往。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王玄策的吶喊,所以第二天的下午,兩人無聊之下在帳篷里面下著蘇寧帶過來的新式象棋的時候,幾個將軍過來了。
說起來這個象棋改造過后更加適合戰場的情況,得到了蘇寧的解釋和講解之后,兩人各自“熟悉”了一下,過程就是蘇寧厚顏無恥的欺凌后學,找了找優越感,然后才讓兩個人無聊的時候對弈,這倒也正合了兩人的心愿,而且象棋之道暗含兵法之道,兩個兵家癡狂對于此中之道也頗為喜愛,于是乎兩人便開始了盤腸大戰。
蘇定方李世績和牛進達段志宏特地四人來到帳篷里面看望薛仁貴和王玄策的時候,兩個人就著象棋正殺的難舍難分,薛仁貴執黑,薛仁貴學的蘇家戟法就是傳承自西楚霸王項羽,所以他頗為心慕英雄蓋世的項羽,至于王玄策則執紅,代表一統天下的漢家勢力,兩人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你吃我的炮,我吃你的馬,你飛你的相,我拱我的卒,倒是把幾個將軍都給看愣住了。
四將之中,除了蘇定方知道這新式象棋并且慘遭蘇寧欺凌,其余人都不知道,新式象棋改造出來之后沒來得及推廣就一屁股事兒上來了,蘇寧沒心思推廣這象棋,所以也就撂了下來,這一會兒拿出來給薛王二人解解悶兒,卻是被三位大將給看到了,他們紛紛都對這紅黑棋子產生了興趣。
蘇定方是要來看看愛徒的情況的,薛仁貴考試的時候為了避嫌,蘇定方就帶著大軍四處巡視,回來就聽到了薛仁貴和王玄策跪著抵達終點的事情,經不住熱淚盈眶,就要來看望愛徒,李世績也對薛仁貴有點兒興趣,就跟著來了,至于牛進達和段志宏則是二人的主考官,親眼目睹這件事情,對于此二人的堅毅也十分看好,是故一同前來。
薛王二人殺的正起勁兒,竟是沒有注意到四將進來的事情,依舊我行我素,四將也著實好奇,并未在意,而是在一旁靜靜觀看起來,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四將到也無意中遵守了這個規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