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大營里頭,蘇寧雙目赤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只感到心里的扼守不斷的沖擊理智把守的牢籠,大有沖破牢籠搶奪身體控制權的架勢,這是陰山之戰以后就從未有過的,野獸雖然是野獸,但是蘇寧可以駕馭它,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當然紅了眼睛的也不止蘇寧一個,跟著蘇寧還有蘇定方準備追擊那些竄逃的蠻人的一千六百余鐵騎,也幾乎是人人都紅了眼睛,蘇寧和蘇定方帶來的一千鐵騎戰斗之后剩下六百多,加上長孫沖和李震帶來的沒有損失的一千鐵騎,正好一千六百多,得知了李道宗將要抵達的消息,蘇寧果斷的命令大軍出發,朝著那些蠻人竄逃的方向追擊。
趙亮擔任靈州刺史多年,對這里很了解,所以那些頭顱里面趙亮認出了三個部落的首領,都是被蘇定方干掉的,其中一個就是差點兒要了蘇寧性命的那個,圍攻靈州城的是四個部落,也就是說應該有四個頭人,四個頭顱,而現在只有三個,那么還有一個,就是逃走了,哎呀,真是失策,竟然殺掉了三個,只放走了一個!
蘇寧感到這一次獲得的奴隸數量會大為縮水,不由得惋惜的搖搖頭,上馬就追,那些蠻人士兵還會回到自己的部落里頭,帶著部落的口眾一起逃,所以行動不會快,蘇寧也特意留給了他們一段時間,也拍出了斥候去探查情況。方便到時候一網打盡,而不用到處搜尋了,大唐兵馬不多,能一網打盡還是一網打盡的好。
大軍一溜煙兒的沖到了之前失陷的靈州大營里頭,這里頭據說被那些蠻人占據了三四天,當了他們三四天的聯合指揮部,果然如此,到處都是牛糞馬糞,一股子臭味兒,他娘的根本不像軍營。這些蠻人就活生生的把靈州大營糟蹋了。
當然。蘇寧不會因為靈州大營被糟蹋了就紅了眼睛,主要還是被堆成了一堆的大唐將士的腦袋,頗有幾分金字塔的樣子,這大概得有一千多顆頭顱。給堆了起來。都是給砍下來的。至于身子,堆在一塊兒已經開始腐爛了,雖然北方涼快些。但是好歹也快要到了夏天了,尸體很容易腐爛,陣陣的臭味弄的蘇寧想哭。
這他娘的,老子跺碎他們的腦袋瓜子還真不是錯的,真不錯,真他媽的應該給他們整個人從頭到尾跺成肉泥下酒!!!
蘇定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虎目含淚,仰天長嘯一聲,撲倒在地大哭不已,完全沒了之前嗜血殺神的樣子,程處默和尉遲蠻牛這兩個性情中人一人抱了一個頭顱,緊緊抱在懷里頭,哭的和小孩子一樣,癱倒在地不動了,長孫沖一把拔出配刀狠狠地插在地里頭,大吼一聲,跪了下來痛哭出聲。
李震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火光照映下的面色很不對勁,大概是蒼白不已的,不過蘇寧看不出來,只看到了淚珠子斷了線一樣的掉了下來,整個人忽的一下癱倒在地,再不言語,好像掉了魂兒一樣。
所有的大唐將士都下了馬,看著昔日的袍澤被蠻人如此對待,心中痛苦難耐,痛極了!不知道多少人嘶吼出聲,而后一齊跪倒在地痛哭起來…
就剩蘇寧站著了,蘇寧默默地走到一根旗桿旁邊,抽出腰刀狠狠地把這根旗桿劈斷,然后一刀劈斷了一具蠻人尸體的手臂,捋直了比對了一下,選擇了差不多和一只手臂一樣長的一段木棒,砍了下來,看了一下長度差不多了,蘇寧又是一刀把這段木棒豎著劈成兩半,差不多做成一個墓碑的形狀,然后把刀丟下來,把食指伸進嘴里頭,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鉆心的疼痛和嘴巴里的腥味兒告訴蘇寧指頭破了。
看著不斷流出來的血液,蘇寧也不管疼不疼,用血寫下了九個大字:大唐戰死將士之靈位,然后拿著這塊簡陋的靈位,慢慢地走到頭顱金字塔前面兒,一用力,把靈位插到了地里頭,然后雙膝下跪,對著靈位磕了三個響頭。
活著的將士們意識到了現在最該做的是什么,紛紛停止了哭泣,端正了身子,跪了下來,蘇定方站起了身子,抹干了眼淚,整了整衣冠,雙膝下跪,程處默和尉遲寶琳把頭顱好好的放了回去,雙膝下跪,長孫沖把配刀收入刀鞘,雙膝下跪,李震站了起來,晃了幾下又癱倒在地,然后哆哆嗦嗦的掙扎著雙膝跪倒在地。
蘇定方率先磕了一個響頭,一聲悶響,將士們跟著磕了一個頭,一陣悶響;蘇定方又磕了一個頭,將士們又跟著磕了一個頭,蘇定方再磕了一個頭,將士們又跟著磕了一個頭,每磕一次,都是一陣悶響,雖然響聲不大,但是,在蘇寧的耳朵里頭,已經算是巨響了,這支軍隊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哀兵,哀兵必勝,這些蠻族,會為他們做的一切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磕完頭之后,蘇定方整了整衣冠,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搜查整個營地,看看有沒有什么漏掉的東西,若是遇到蠻人,就地格殺!殺無赦!”
“諾!”將士們齊聲大喝,四下開始搜尋,李震顫顫巍巍的走到蘇寧旁邊,腿一軟就癱了下來,嘴里頭喃喃說道:“三明,我錯了,我錯了,你是對的,你是對的…”
蘇寧冷冷的說道:“我當然是對的,阿震,你給我記住,面對蠻人,無論你對他做出多少在大唐看來十惡不赦的事情,都是對的,不會有人懲罰你,反而會把你當做英雄,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我的夢想,就是把大唐周圍所有的蠻人統統收拾掉,該殺的殺。該抓的抓,到時候,這里的大草原,大山大川,都會是大唐的領土,這上面都會是咱們大唐子民的牧場和牛羊馬,全是大唐子民,沒有蠻人。
那些蠻人去了哪兒呢?他們都在大唐內地,在大唐軍隊的監管之下,從事所有的臟活累活苦活。所有的徭役雜役都會是他們在做。大唐子民可以專心事生產,專心讀書學習,專心的為大唐的發展做出貢獻,而不用抽出寶貴的時間去做這些蠻人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國家還是什么部落。哪怕是碰了大唐的一根草。都會是叛逆,是叛逆,就要剿滅。抵抗的殺掉,不抵抗的抓回去做奴隸,大唐的軍隊打到哪里,奴隸就抓到哪里!
阿震你記住,仁義禮智信是對大唐子民而言的,所有的善良都是相對于大唐子民而言,你要是在家里頭憋了一肚子氣,別拿你的女人或者你的下人撒氣,那是無能的蠢貨的表現,是個男人的,就拿起你的武器,穿上鎧甲,到大草原上,到戈壁灘上,哪里有蠻人,就殺到哪里,那才是男子漢應該做的事情!
這些蠻人不是人,都是畜生,可以宰掉,也可以留著做粗活,唯獨不可以做人,他們根本沒有做人的資格,或者他們想學著做人也不可以,他們永遠都不會是人,只是畜生而已,畜生就該做畜生的事情,你的頭腦,就應該用在如何利用這些畜生為大唐做出更大的貢獻上,多多思考如何為大唐的百姓降低負擔,而不是和我爭辯什么死者為尊的事情,者的意思就是人,他們不是人,記住了。”
李震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身子不抖了,好一會兒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蘇寧站起身子,看到一旁默默注視著頭顱金字塔的蘇定方,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和他說些什么,卻突然間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狂叫聲,蘇寧一皺眉頭,怎么回事?順著聲音走了過去,只看了一眼,蘇寧就按耐不住了,那是什么?那是一個大概只有十幾歲的小娘子一絲不掛的尸體,下體一片狼藉,鮮血還在流淌,眼睛瞪得圓圓的,全是驚恐,周圍圍著一群將士已經癱倒在地。
接著讓蘇寧更為按耐不住的事情發生了,一個面目呆滯的將士抱著另一具一絲不掛的女子的尸體,也是同樣的模樣,同樣的表情,那將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蘇寧,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里頭都是。”
蘇寧走了進去,看到了里面的一切,突然發了瘋一樣的揮舞著配刀把整個帳篷砍的七零八落,最后生生的把帳篷扯爛了,之后癱坐在地上,雙目赤紅,身體不住的發抖,而同樣的事情在每一座帳篷里頭都發生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充斥了整個靈州大營,蘇定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沖到了帳篷里頭一看,一拳砸碎了一張案幾,指甲嵌入了肉里面,流血了,一滴一滴的。
戰爭,不應該讓女人參加,也不該使女人被牽扯進來,因為男人的無能而導致女人遭到了這樣的待遇,那是所有男人的恥辱,女人是用來保護的,而不是承擔男人無能所造成的后果的,蘇寧最無法接受的,就是漢家女子遭到蠻人的侮辱,而面前的這一切,完完全全的觸動了蘇寧的逆鱗,這是他最不能看到的,他最不能接受的,他最無法忍受的。
七八個一絲不掛的女子慘死在這座帳篷里頭,還不知道其他的帳篷里頭死了多少,還有幾個將士在一口大鐵鍋里頭發現了被煮熟的人肉,當場就吐了,搜遍了所有的帳篷,一共找到了一百六十八具女子的尸體,全部都是被先奸后殺,只有一個已經瘋掉的女子還活著,看到了大唐士兵之后,本來瘋瘋癲癲的樣子消失了,面色一變沖向了一個士兵手上的長刀,透體而死,死的時候面帶著笑容。
目睹這一幕的四個將士咬碎了牙齒,活生生用頭把案幾撞碎了,滿臉的血都止不住他們心中的痛,跪倒在地死命的捶著地,手上都爛了還在捶,程處默一個人滿臉淚水的沖出大營,一聲又一聲的嘶吼,跪倒在地,痛苦不已,一直哭到爬不起來,癱在那兒,長孫沖的嘴巴緊閉著,打開的時候血液流了出來,他已經把自己的嘴唇咬爛了,嘴巴里頭全是血,臉上分不清是鼻涕還是眼淚。
尉遲蠻牛盯著一個女子的尸體,然后把自己的披風扯了下來,把這個女子的尸體包裹好,抱著這具尸體來到了蘇寧的面前,傻愣愣的站著,蘇寧看了看,很小,很秀氣的一張臉,大概,也就十一二歲,和李芮涵一樣的年紀,瞪得滾圓的眼睛,死不瞑目…
李震已經傻了,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身子瑟瑟發抖,嘴里頭哆哆嗦嗦的不知在說些什么,當然這樣子的將士也不在少數,蘇寧抬起頭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然后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非常的平靜,非常非常的平靜。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