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怎么這么能喝?
宣王子感覺自己有些酒勁兒上涌。
“蕭姑娘,你剛才給我下的毒,不會因酒勁兒而發作吧?”宣王子說了一句。
他的舌頭雖然不至于喝到變大的程度,但已經有些不利落了。
“已經喝了九杯了,宣王子看來是酒力不勝?”吳喆笑道。
“想不到竟被蕭姑娘笑話了,我武宣慚愧慚愧啊。”宣王子看著她臉上紅暈未褪,以艷若桃李來形容最恰當不過。他心中如同有兩只小手隨時想伸出來,在女孩兒柔嫩的臉頰上捏一把。
“武國男兒都像你一般不擅酒飲?”吳喆突然問了一句。
“不會不會,在下偏于文弱書生了。”宣王子揚手往不遠處觀望盯著的眾位侍衛和將領一指:“他們隨便跳出一個都能比在下善飲。”
“你過來。”吳喆往副統領身上一指:“說的就是你,之前在城下喊得那么歡,現在過來和我拼酒!”
副統領與眾位手下互相看了看。
“這丫頭喝多了,居然敢找人拼酒?”鹿老壓低聲音笑道。
鶴老也是開心:“可惜她怎么不押著處女將來,不然一起就脫險了。”
一位統軍偏將笑道:“副統領,女人請你喝酒,真是讓人眼熱。可若你拼不過,怕是兄弟們要有說道了。”
很多將軍和校尉都笑。
軍營三大樂事:酒、賭、女人。
這件事直接牽涉到了其中的第一第三兩大樂事,將士們怎么可能不覺得有趣?
何況一直在晉國邊境潛伏許久,又是長途奔襲晉國,可又在這附近莫名其妙地呆了兩天,許多將士都有了怨氣。
副統領在宣王子手下,許多天來一直未曾飲酒。早就有些酒癮隱動。此刻見吳喆點名找上自己拼酒,如何能在女人面前落了下風?何況又是兩全其美之事,既能過了酒癮又可以灌醉劫持者救下宣王子,此乃大好事。
“蕭姑娘,莫要小瞧在下。當真喝起來,怕是要把你喝得哭哭啼啼。”副統領一捋頜下胡須。傲然驅馬向前。他自酌就算是烈酒的酒量,自己也能納下足有一斤多,遠勝宣王子。對付個小丫頭,更是不在話下。
眾人皆笑。
“當真美事,副統領此番是應公差飲酒啊。”有心腹偏將開玩笑。
“這倒是麻煩了。”有膽大的一名牙將摸了自己絡腮胡子一把,故作猶豫姿態道:“若是把小美人兒喝醉了,是該抬到宣王子帳內,還是副統領帳內?這可真愁了人。”
眾人更是大笑。
一柄飛鏢釘在了這名牙將的頭盔上,幾乎是貼著腦門。正扎在盔纓的縫合處,牢牢平插在那里。
眾人心中一驚。
鹿老和鶴老目光如電,看準飛鏢無意取人性命,倒是沒有出手。
這位絡腮胡子牙將沒出人命,倒是哈哈大笑:“嚇死老子了,看來小美人兒生氣了。”
他伸手去抓飛鏢,可鏢頭鉆入盔纓縫隙處竟相當緊。
“娘的,不愧是拉四石弓的丫頭。這飛鏢甩得都這么勁兒大。若是釘在老子咽喉上,只怕就是一個大窟窿了。”
眾人更是捧腹。
軍營中一提到喝酒。整個氣氛都不一樣。
蕭若瑤沒有取這位絡腮胡子牙將的性命,而只以飛鏢釘纓來警告,更是松緩了氣氛。很多人都在心中暗酌,只怕宣王子得脫挾持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明明是宣王子被敵方押著不放,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拼酒相斗。當真有趣。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將蕭若瑤喝倒,別說宣王子得脫,就連這位蕭美人也要得脫…
咳,差別只是前者是脫難。后者是…
嗯嗯,也許前者也要脫。便是宣王子納了這位姑娘,也沒有人有異議。
畢竟女子從夫,她就算是齊國人,但只要丈夫是武國人就好。不會有人持有異議。而且也沒有什么臨陣招親的禁忌,更有軍隊的將領在清掃賊寇時,直接搶了娘子的。
今日這位如花似玉的蕭若瑤姑娘,更是女中豪杰。若能反投武國,眾位將領更是雙手鼓掌歡迎。
副統領翻鞍下馬,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吳喆的對面。旁邊的座位上就是略有酒酣的宣王子。
“蕭姑娘,要如何斗酒?”副統領倒是直爽,開口問對方。
吳喆道:“這里是你們的營盤,可以按照你們的規矩。副統領且說來。”
“這個…”副統領說話間有點語塞。
他不是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而是覺得自己有點心跳的感覺。
這位副統領身居高位,美女自然見過不少,但第一次靠近這位敢于劫持武國王子的女孩兒,又擅于玄武而心思九竅皆通的少女俠,他竟然感覺中自己有點緊張。
特別是剛才在不遠處瞧著她舉杯飲酒,九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沒有半點惺惺作態,令本來纖弱溫柔的外表增添了一種男子的豪氣。
敢說不動心?副統領自酌再年輕幾歲,只怕都要奢望一親芳澤了。甚至若自己年輕與宣王子相當的話,完全可以考慮納入宅邸。
當然這都無法設想,目前她是屬于宣王子的。副統領可沒有色令智昏,清楚尊卑之別。而且這蕭若瑤的膽子大到何種地步?心思又是狡猾到什么程度?
不是一國王子乃至于未來肯能的儲君,誰敢納她?尋常人家只怕是覺得娶回來一位惹禍精了!
心中亂想,他嘴上自然有些變笨。
吳喆笑道:“副統領盡管說。”
宣王子舌頭也略微木木地道:“你盡管講來,若是有什么戲玩之法,便與蕭姑娘做做戲玩如何?”
戲玩之法?副統領心思一轉,拱手道:“軍中若是閑時,將士可飲酒()。但酒水若是不足,結果就會所有人喝得甜嘴巴舌不盡興,所以干脆就猜色子。這樣贏的人喝酒,輸的人就看著。”
“我們此刻酒水不乏,不如就由再下做個東,咱們猜色子,蕭姑娘與副統領拼酒,猜錯的喝酒如何?”
“猜色子?”吳喆愣了一下。
看她發愣,宣王子心中大喜。
他雖然表面上醉酒,心中還是清楚的。甚至清楚到不可以與副統領對視交換眼神,否則有可能被這聰明丫頭發覺有圈套。
猜色子,聽起來是最一般的賭法,但實際上這群軍隊老手對于手法的掌控達到了一定程度。不敢說十之,至少六七成的把握有的。
六七成把握,可就等于讓女孩兒喝酒近乎多一倍啊。
這可不是擔心女孩兒喝酒太厲害所以耍賴,實際上是讓女孩兒放松警惕的一種方式。
如果一男一女對著喝,雖然是拼酒,但其實很容易被察覺是灌酒。畢竟在這個時代男女有別、陽盛陰衰的觀念深入...
人心,女孩子喝酒先天不如男子()。若是你一杯我一杯如此公平地喝,反而讓女孩子警惕,不容易灌醉。
好吧,必須承認,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宣王子等人就是抱著這種念頭的。
“你做莊?拜托,你的小命還攥在我手里,如何能做莊?小心我輸大了、喝多了,死活不給你解藥!”
宣王子趕忙趁機問:“蕭姑娘,敢問你的這份毒藥,是如何發作的?”
“三天一次解藥,連續服十二次。每一次解藥的解法都不同。”吳喆貌似隨口說道。
但人群中卻有人驚呼一聲:“十二天循散!”
是軍營的醫官早早被安排隱藏在監視人群中,此刻一聽這種特征性的解毒方式,立刻叫了出來。
眾人一聽,毋庸多說,肯定就是某種很厲害的毒藥了。似乎也不比宣王子的九轉毒針差,甚至好像數字更大一點?
“嘿,有識貨的啊?那我就不說了。”吳喆笑咪咪地腦袋一晃,瞧往了別處。
“多嘴!”副統領回頭斥了一句,連忙賠笑向吳喆:“讓蕭姑娘見笑了,屬下不懂規矩,還望海涵。”
宣王子也趕忙道:“算了,莫要擾了興致。若是姑娘有意,不妨自己來做東?”
“嗯…”吳喆歪著腦袋想了想:“拿幾疊籌碼來,叫兩個侍女抬來一個圓酒桌,幾十個酒杯來()。”
副統領等人聽的奇怪,也不敢多問,照做就是。
有侍女新抬來個圓酒桌擺在了原本的桌邊。
吳喆揮揮手:“往遠處三十步外放桌子,再將這幾十個酒杯都擺在桌上,杯中都倒滿酒。”
兩名侍女老老實實將圓桌抬遠,放穩后開始在圓酒桌上擺好大量酒杯。滿滿一桌的酒杯,讓人看著就晃眼睛。
“再擺一層。”吳喆遠遠指揮著侍女。
侍女無需副統領吩咐,就乖乖地照著做。雖然這種做法沒有過,還真的很新奇。
眾人也覺得新鮮,怎么酒杯還疊起來的?
“再疊一層。逐漸疊高,最上方最少。”吳喆大約比劃了一下金字塔的造型。
兩名侍女點了點頭,開始壘砌酒杯金字塔。
“這就叫酒天塔吧。”吳喆打趣道:“以前沒玩過吧?今天讓你們開開眼。”
吳喆將右手一只袖子拉起來,露出大半條胳膊,然后站起身,卻又一拍宣王子的肩膀:“走,陪我去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