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間奏的夢境 星星像雨一樣從舷窗邊劃過。
飛船的大廳中,上百具尸體橫臥在地,血跡很少,因為水晶聚能激發的光之劍刃會瞬間令傷口燒焦,這種無可匹敵的光束之劍只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武士才能夠掌控。
就像是現在大廳中央搏斗的兩人。
一柄是暗紅色,另一柄則是亮藍色。兩道光劍發出嗡嗡的震鳴聲,每一次交擊,周圍的空氣就會產生細密的波紋。這是最杰出的絕地武士之間的交戰才會產生的跡象,這代表著交戰的雙方,無論是劍術抑或原力的掌握和運用,都已臻至爐火純青的大師級境界。
隨著雙劍再一次的碰撞,兩人同時分開,最短時間內回到了標準持劍姿勢。二人的頭罩同時滑落,露出了兩張極為相似的面容。
手持暗紅色光劍的男子,和手持亮藍色光劍的少女,兩人的五官極為相似,只是男子的輪廓更硬朗一些,而少女的面目更柔和一些。兩張極為相似的臉相互面對著,一張臉上是狂野的笑容,而另一張臉上是深切的悲哀。
“停手吧,哥哥。”少女悲哀地說,“你已經徹底墮入了原力的黑暗面。為了追尋力量,你背叛了絕地武士團,并殺死了歐比旺老師——我有責任終結你,因為你是我最親愛的人。”
“為什么要這樣說?我親愛的妹妹。”男子把一頭長發束成馬尾,邪惡而溫柔地微笑著說,“來吧,加入帝國。加入西斯!原力是宇宙的力量,它偉大而萬變,又豈是絕地那些陳腐的條約所能規范的?你們用自己的信條去約束原力,那就永遠只能看見它的一部分,永遠沒辦法接觸到那更深邃、更博大的境界!”
“如果這意味著要舍棄人性,舍棄愛,舍棄自己的心靈,那我的答案永遠是——絕不!”
下一瞬間,二人同時向前一躍,雙劍再次交擊。
男子使用的第七型劍術狂野而富有進攻性,巧奪天工的劍術中流動著天馬行空式的想象力。每一劍都大開大闔卻又流暢美麗,華麗而強大的劍術就像是暴風雨一般壓向對面;而少女的第二型劍術則是另一個極端:簡潔、優雅而有力,她的劍大多數時間保持著一個穩定的形態,而直到對手的光劍臨身,才以一個千錘百煉的動作巧妙而恰到好處地彈開來襲的劍刃。
兩個人就像是矛與盾、狂潮與礁石,這一對自幼生活在一起的雙胞胎心靈相通,每一劍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在激烈的交戰中,第二型和第七型劍術似乎開始逐漸互相影響,二人的思感和記憶在相通的心靈橋梁上互相融合,他們本已高絕的劍術在碰撞中更臻極妙之境,雙方能夠觸摸到的原力也逐漸水漲船高——這對銀河系一千年以來最才華橫溢的絕地和西斯,就在這艘即將毀滅的飛船上,為了人類社會變革的未來而拼死相搏。
再一次激烈的碰撞,二人重新調整姿態。
“夠了…這樣愚蠢的戰斗。結束吧,蘇蘿!你將成為我進階更高力量的墊腳石!我會想念你的!!”隨著男子的咆哮聲,他的光劍顏色更趨暗紅,甚至隱隱透出了黑色的焰光。
“結束吧…我再也不想繼續這樣的戰斗…和自己的哥哥戰斗…”少女流下了晶瑩的淚水,手中的光劍嗡鳴聲轟然變大,“以我舍棄自我感情的覺悟,我將斬下你,就算從此以后,一生都背負著殺死所愛之人的詛咒!蘇荊!!以我蘇蘿的名義,將你處決!!”
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銀河中最強大的兩名原力使用者同時發出咆哮,高舉的雙劍似乎有一瞬間凝固,然后空間中無處不在的原力就像被兩個旋渦吸引般匯聚,接著毫不保留地向對方釋放——
“黑暗原力決戰奧義·深黯之破滅!!在狂暴的絕對力量中化作劫灰吧!!”
“光明原力決戰奧義·斷罪之審判!!以心靈不滅光芒的名義,宣布裁決!!”
叮——!!
一瞬間過后,二者交換位置,雙劍保持著揮出的姿勢,緊握在二人手中。
輕微的破碎聲響起,首先是蘇荊手中的光劍驟然熄滅,接著他手中的劍柄啪的一聲破碎,崩滅成為細小的碎屑從他的指尖流瀉而下。接著,蘇蘿手中的光劍同樣地瞬間崩潰。
“所以……我們最終是這樣的結局嗎?”
蘇荊撫摸著自己心口的那一點傷痕,茫然地說。接著他緩緩跪倒在地,永遠垂下了他那驕傲的頭顱,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低頭,也是最后一次。
“……再見了,哥哥…不,也許馬上就會相會吧。”蘇蘿純美的臉上淌滿了眼淚,突然放聲大哭,“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在最后留手…為什么不是讓我和你一起死去!為什么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孤單的宇宙!!”
蘇荊跪倒在地的背影一動不動,就像一塊死去的巖石…等等,似乎動了一下。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一定要背負上手刃兄長的命運…”
“………………慢著!”
蘇荊從地上跳起來,怒吼道:“這和剛才說好的不一樣啊!你不是說結局是我們同歸于盡嗎?為什么你擅自改動劇情,讓我一個人死啊!”
好像變戲法一樣,蘇蘿的悲傷表情和眼淚一瞬間就消失了,她用冷酷邪魅的表情輕蔑地看了自己的雙胞胎兄長一眼,嘲諷地說:“喔?是嗎?我有這么講過嗎?”
飛船——好吧是客廳中堆滿了當做布景的家具,電視上還暫停著星球大戰的DVD畫面,而作為光劍使用的兩根晾衣桿則齊齊從中斷裂地落在一邊,這兩兄妹在剛才的戲劇表演中完全沒留力,一切戰斗場面都是真打,在高中生激烈的力量碰撞中,承受不住原力——好吧,是承受不住臂力的塑料晾衣桿在最后的決戰奧義對決中齊齊崩斷,非常華麗地飛到了客廳兩側。
“明明說好了最后是我當場死亡,而你拖著殘軀爬過來抱著我一起死啊!這么浪漫的劇情就被你這個給自己改戲的混賬毀了!”
“科科科科科科科,我只是打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面對一個連自己雙胞胎妹妹都能下狠手全力毆打的邪惡非人者,我這樣美麗純潔的少女才不想跟你同歸于盡呢。反正最后的劇情也升華了你的人格,讓你一秒鐘洗白——你還有什么不滿?”
“有很大不滿!”
蘇荊撲上去掐住她的喉嚨,而蘇蘿全力反抗,兩人扭打成一團,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你這個小賤人…我要把你的頭發一根一根拔下來!”
“鬼畜的色情兄長,我要在你的內褲里灑滿風油精!!”
晚飯的時候,鼻青臉腫的兩人沉默地吃著快餐。蘇蘿一邊揉著自己青腫的眼角,脖子上還有些發紫的掐痕,鼻梁上貼著一塊創可貼。
沒有父親,母親則常年出差、加班的家庭里,兩個人經常進行“親密的肉體接觸”。在學校里二人都是陽光開朗的模范學生,而只有在家里他們才能向對方釋放自己的陰暗和惡意,展示出自己不那么美好的另一面。
“上學的時候怎么辦?你讓我這個校園之星怎么向老師和同學解釋身上的傷口?”蘇蘿用筷子敲敲桌面。
“這是愛的傷疤。”蘇荊平靜地說,“就說你新交的黑人男朋友在床上過于奔放吧。”
“我有的時候簡直難以置信,我這樣完美的少女怎么會有你這么個毫無道德底線的雙胞胎兄長,看來這個世界對人再公平不過了…我得到了多少,它就要從我身上奪走多少。悲傷的宿命啊…總有一天我們家會因為兄妹相殘而登上社會版頭條的。”
“怎么了?你對黑人男朋友這個設定很不滿嗎?那就換成被五個黑人拖到小巷里輪大米吧。記得說出這種話的時候要稍微帶一點眼淚,還可以撲到對方懷里放聲大哭之類的。”
“你到底對黑人有何不滿,不是,丑陋的哥哥你到底對可愛的妹妹我有多深仇大恨?我們不是親親愛愛的雙胞胎嗎?不是每天晚上還要睡在同一張床上做各種羞恥的游戲嗎?不是還相約要一起向著夕陽奔跑嗎?不是說好了一起成為天下第一武道會的冠軍嗎?”
“夠了。不要再給我灌輸虛假的記憶,我是不會被你的小伎倆洗腦成功的…等一下,天下第一武道會不是只能有一個冠軍嗎?!”
叮咚。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
是媽媽回來了嗎?兩人對視一眼,能感到對方腦中正升起同樣的念頭。
“去開門吧,哥哥。”蘇蘿放下筷子說。
“嗯,好的。”蘇荊把碗放下,走向門口。
為什么這一次阿蘿沒有搶著去開門?蘇荊走到門口,打開厚重的防盜門。
門后什么人也沒有。
媽媽——媽媽——媽媽不是…車禍…
蘇荊猛然抱住自己的頭,不能再想,不要再想,不想再想。
阿蘿——別——
轉過頭去,桌上只有一只碗,一雙筷子,桌子的對面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