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山村貞子鏈接為一體之后,蘇荊就沉浸在了巨大的信息流之中。在離開自己的本體那么久之后,他終于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擁有無窮感官的感覺。每一次利用“觀察者”腕輪回到黃金級的時候,他都在竭盡全力地吸收那超越凡人之上的終極境界,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無上權能,而當每一次他從那境界跌落,重新回到目前棲息的弱小軀殼,他都感受到極度的失落。
借助這枚血月的軀殼,他終于找回了一些力量感。此時他與山村貞子共享這顆星球的控制權,不,他的權限比山村貞子更高。溫柔的戀人將最高權限托付給了他,蘇荊貪婪地品嘗被龐然信息沖刷的快感,直到幾秒鐘后,他才開始認真工作。
接收了血月后的消化工作花費了他巨大的時間與精力,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他完成了一整個設計團隊要工作十年的任務,來自山村貞子的源源不斷的精神力供應讓他能夠以上千倍的速度處理各種數據。以往收集的藍圖與資訊在大腦中如同海潮般翻涌,他迅速篩選、分析,好像是以前與蓋琪腦聯工作的時候,兩人的思維迅速碰撞,彼此的思維輔助系統也在激烈地運轉,提供幾近無窮的思維動力。
所有生化兵種以能力、特性和需要的資源,被他排列成數個列表,高踞在所有列表最頂端的便是他的八枚獵魔蟲。雖然這種已經具備了特種力量的獵魔蟲無法被量產制造,但是從它們身上延伸出來的八種特質卻可以作為設計兵蟲的參考。元素、靈能、龍、靈魂、負面情緒、光、暗、融合…這些在他冒險旅程上收集的特質可以互相融合、雜交出許多種新的變化,隨著他的思緒,數百萬種基因組合開始分解重組。一種種性狀被建立歸檔,而他也逐漸摸到了一種脈絡。
知識的脈絡。
這種脈絡并不是知識的規律,而是超乎其上的某種規律,他一下子還朦朦朧朧地有點摸不太清,直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觸摸到的是什么。
黃金級。
如同一道閃電橫貫漆黑的夜空。他的心智顫抖起來,連帶著整個約爾曼岡德都幾近窒息。這就是他新找到的道路,在進入基因工程與生物科技的最高領域后,他看到了絕頂的曙光,他看見了窮盡一切可能之后的超越無限的領域。
自己再一次,觸摸到了黃金級的邊緣。而這一次。與蘇蘿或者別的什么神魔無關,是他憑借自己的知識與努力,觸碰到的永恒宇宙的規則。
他觸碰到的,是基因組合的最深層知識,那些被書寫在永恒之石上的真理。組成這個宇宙的諸多高級法則中的一小塊碎片,雖然距離那些基底法則還有著巨大的距離,但這卻是自己所觸摸到的真理。
這種真理的應用方式…非常廣闊。與操控能量的那些原理不同,蘇荊觸摸到的這一小塊碎片是知識的碎片。他已經理解到了這份知識的應用方式,只要能夠耗費巨大的能源連接上元點,他就能夠使用這條代碼獲得自己所要的答案。
這片知識的碎片叫作性狀反推。
只要“輸入”自己想要的功能性狀,這份規則就能夠逆推出達成這種性狀的完美基因組,這就是它的力量。專屬于黃金級的,具有無窮盡可能的力量。
雖然目前,這條公式還極不完善。由于他掌握的知識相對于整個生物科技體系來說還只是滄海一粟,他所需要啟動這份力量所需要的能量也屬于天量,即使他把約爾曼岡德的體細胞全部改造為核聚變細胞器,其能夠提供的能源也無法完成比較復雜的一次推算。
但這就是進入黃金級的鑰匙的雛形,只要他再細細打磨這份鑰匙,他就能夠再一次推開黃金級的門扉。以自己的雙腳踏上超凡之階。
他收斂了自己漫卷的思緒,將自己已經推算完畢的第一種蟲類模板輸入生產系統。山村貞子的觸須柔和地將這部藍圖分配下去,成千上萬顆卵子開始注入基因組。在激素刺激的情況下開始分裂、成長。
距離第一批‘飛光’成熟還有三個半小時。
“辛苦你了。”
山村貞子在心能的世界中只是淺淺地微笑了一下,兩人的心靈交匯在一起,接著,一塊被標注出來的特殊領域被送到了他們的面前。在心靈的世界中,這塊紅色的立方體中似乎漂浮著無數熒光,乍一看就像是夏日里用玻璃瓶養著的螢火蟲,只是這里的熒光數量有如恒河沙數般計數不清。
我已經在它的儲存庫里篩選過了,這些就是被這枚血月所吞噬的人類殘留的心智。
蘇荊試探著將自己的神念送入其中,這些人類的心智都被凝固在了這塊結晶中,他稍稍猶豫,從上面切了一小片下來,里面大約儲備了數千個光點。
“如果有辦法將他們活性化…唔,或許還得配上一個身體吧。”
蘇荊陷入了沉思,但是他有很長時間和很多種手段去擺弄這些試驗品。他已經想出了許多方案,而手中的人類心智樣本或許不夠實驗消耗的…反正還有那么多。
蘇蘿從柔軟的床鋪上爬起來,四周萬籟無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一個白袍的人影站在她身前,這個人影沒有可被稱為“面部”的東西。在沒有風的室內,它的長袍卻在微微拂動,這東西的存在感極低,就像是它只是這間房屋里的一樣無生命的家具。
無面行者,哲人國三賢者之一,神秘的“伊壁鳩魯”的化身。即使是蘇蘿這樣的頂級冒險者,有的時候也會感覺眼前的東西或許只是一個幻象。
“是來討債的嗎”
蘇蘿坐直了身子,凜然問道。
有人想殺你。
無面行者簡單地說。說完這句話。它就消失了。
“是誰?”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剛剛睜開眼睛。
“我。”蘇荊抱著她的纖腰,輕輕打了個哈欠,“才睡了五個小時你就醒了。對于發育期的少女來說這可不太健康。”
“我們都二十三歲啦。早已經過了青春期。”蘇蘿翻了個身,摟住兄長的脖子,心臟還在砰砰跳,“只是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下次睡前吃些藥好了。”蘇荊還閉著眼睛,“讓我抱一會兒。這具身體需要休息。”
“你自己在這里待機好了。”
蘇蘿蜷縮在他懷里,開始慢慢整理一些頭緒。
伊壁鳩魯,或者說虛空之王的啟示絕非毫無意義。這位以深謀遠慮和神秘莫測著稱的大神魔似乎一直在暗中影響著這個團隊,且不說別的,自己與兄長合流。就是在無面行者的引導下發生的。如果不是無面行者解開了師父的封印,自己可能現在還在武神世界的海底密閉倉里面壁修行吧。
毫無疑問,對于自己,白千浪有著一套戰略布置,而伊壁鳩魯卻破壞了這份布置,把自己引入了目前無限宇宙戰亂的漩渦中心,險死還生。雖然結果并不壞,但是自己。或者說這支小隊依然在他的掌中起舞。
另外,那個女人的身上似乎也有著虛空之王的印記。她從不離身的大魔法書,似乎就是虛空法典的一個副本。也就是說。這個五人小隊里有兩人都可以算是伊壁鳩魯的棋子…
是在說她吧。
沒錯,在這個隊伍里,最有可能想要殺死自己的,就是那個女人了。而要達成自己的目標,她毫無疑問也會是自己最大的礙腳石。只是目前,彼此都必須互相容忍。互相利用彼此的實力。她的智能與自己的力量,都是目前這個隊伍中不可或缺的組成。在那一日到來之前。就和她親親愛愛地好好相處就行了。
在那一日之后…
蘇蘿抱緊了兄長的脖子,輕輕嘆息了一聲。
與此同時。蓋琪在蘇荊的面前晃了晃手,后者眨了眨眼睛。
“你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只是感慨一下,人生真是變幻無常啊。”蘇荊撇了撇嘴,表情稍微有些寂寥。
兩人站在約爾曼岡德核心邊緣的一處露臺上,能夠看見乳白色的星球外層腔壁現在已經被點點熒光占滿了。一頭看上去像金屬多過昆蟲的光點升上平臺,兩人仔細檢查了一會兒這個看上去有著閃亮外形的狹長飛行蛇類。
“用來在任何地形移動的萬能引力系統。可以抵抗太空極寒和真空壓的身體結構。可以聚集身體能源釋放大功率光束的激光器。結構簡單,制造方便,破壞力高,這就是我們的第一代太空戰兵器。激光特化型的‘飛光’。”
“聽你的口氣,還有別的特化型號?”機械術士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頭小小的閃光飛蛇,“和我的納米機械部隊相比,不知道誰優誰劣呢?”
“適用范圍不同。另外還有電磁特化型的‘雷神’、引力特化型的‘提坦’、靈能指揮官型的‘節點’、結合了龍族基因的‘亞龍’、幽魂系的‘午夜’…我想了好多好多種蟲子,但是不知道實戰中到底能用上哪些。”
“呃…聽上去都挺強的啊。”
“但是,小琪…我們將來要面對的,是黃金級的敵人了啊。”蘇荊長長嘆息道,“面對那種程度的怪物,我們現在的武力只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所以我現在才不顧一切地提升我們的戰斗力,即使我們曾經真的擊敗過黃金級,但是總不能每一次都拿命去拼啊。只有接觸到了那份力量,才能真正體會到黃金級的可怕…”
“或許不能用‘強’來形容,而用‘破壞規則’比較好吧。”蘇荊盯著自己的‘飛光’看了一會兒,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