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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五:身不由己

  肖丞思前想后,按照寧倩夕回萬流山的時間以及葉靈蝶的推斷,猜測寧倩夕離開麗湖之后很可能去了他的住處。

  他不是能掐會算的活神仙,根本沒想到寧倩夕會不顧一切去蓬萊客棧找他。

  而且,就算去蓬萊客棧沒見到他,也不至于能確定他的身份,他沒在客棧中留下任何可能暴露他底細的蛛絲馬跡,寧倩夕從哪個方面確定了他的身份呢?

  見肖丞眉頭擰成一團,葉靈蝶有些擔憂,安慰道:“其實,你不用想的那么悲觀,我覺得你總是喜歡將事情往壞處想。

  我看她情緒似乎很愉快,這就說明她發現你就是那誰后心里很高興,或許不至于將你的身份曝光!”

  肖丞同意葉靈蝶的觀點,這方面他早就想到,搖頭道:“或許?我以及我家族族人的性命不能寄托在一個或許之上。或許不會,或許會呢?

  靈兒,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假如我們第一次相見,我用的假身份,我們產生了感情。

  后來我因為保護你而死,可實際上我并沒有死,只是為了斬斷和你的一切,害得你斷發盤頭成為婦人,害得你傷心了大半年,后來你發現原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在玩弄你的感情,你會怎么對我?”

  “我…”葉靈蝶露出深思之色,將自己帶入角色中,半晌回過神,俏臉上浮現淡淡的慍色,冷冷道:“哼,如果你敢這么對我,我非得抽了你的筋,拔了你的皮!”

  聽到葉靈蝶的回答,肖丞哭笑不得,無力道:“不用這么狠吧。我只是說假如而已。我和寧仙子大概就是這樣,按道理說,她是不是應該恨我,所以,不是我悲觀,而是確實很可能如此!

  總之,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我們也不能完全確定她發現了我的身份,我回蓬萊客棧去看看!”

  “恩,去吧。哎,你也真是的,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同為女人,我都為她抱不平!不過以她的性格,就算心中恨你,也不見得到處說!”葉靈蝶幽幽嘆息道。

  肖丞是有苦說不出,他又不能預知未來,當時故意改變了容貌是為了行走方便。哪里會想到會發生后面的事情,他比竇娥還冤…

  肖丞搖搖頭,循著蓬萊客棧的方向飛去,葉靈蝶站在原地目送肖丞離開。一陣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或許在幫肖丞想對策。

  由于分身沒有戴劍道束帶,進出蓬萊客棧自然有些不方便。肖丞來到蓬萊客棧,干脆一個縮地成寸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中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和以前一般。肖丞在房中轉了一圈。鼻子吸了吸氣,以他元嬰之境五識靈敏程度,立刻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清馨好聞的香味,這香味并不陌生,正是寧倩夕所擁有的特殊體香。

  “看來她果然來過這里!”肖丞自語道,來到床榻邊,從來未睡過的床榻十分平整,唯獨床邊柔軟的被子上有一個微微下陷的輪廓。

  從輪廓的形狀來看,顯然是有人在這里坐過,翹臀還很圓潤,而且坐的時間并不短,不然留下的坐痕會很快恢復,看來寧倩夕在這里坐了很久。

  肖丞來到床邊坐下,掃過禪房,和他相對的剛好是一方檀木木桌,桌上還放著他留下的丹藥玉瓶。肖丞目光忽然一頓,發現玉瓶少了一個,他記得當時拿出了三個玉瓶,一個青玉瓶,一個藍玉瓶,一個紫玉瓶,紫玉瓶不見了。

  肖丞立即來到書桌旁邊,端起兩個玉瓶,發現里面的丹藥都還在,但瓶口有打開的痕跡,寧倩夕肯定打開看過。

  “紫玉瓶怎么不見了,難道是倩夕給拿走了?”肖丞有些錯愕和不解,按照寧倩夕的性格,絕對不會拿別人東西,再好的東西,她都不會拿,可怎么偏偏拿走了紫玉瓶,里面不過裝著她送的兩枚復元丹而已。

  肖丞搖搖頭,沒想通,旋即注意到毛筆似乎被用過,上面的墨汁還沒有干,他記得這里放的毛筆都是未用過的,他從來不用毛筆寫字,那么很可能是寧倩夕用過。

  這么說來,寧倩夕還專門寫了東西給他,到底寫了什么?肖丞目光看向桌旁的一疊宣紙,翻了翻,果然從中找出了一張寫了字的白紙。

  肖丞定睛一看,心涼了大半截,宣紙上只寫了兩個娟秀工整的大字“騙子”,宣紙下方還有被水打濕過的痕跡,由于是冬天,打濕的地方依然保持濕潤。

  看到騙子而字,肖丞那點僥幸心理蕩然無存,看來寧倩夕已經發現并肯定了他的身份,不然不會寫下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勝過千言萬語,也只有他能夠明白其中的意義。

  肖丞摩挲著還未風干的濕潤痕跡,知道寧倩夕一邊流淚一邊寫下了這兩個字,心中最柔軟的部位似乎被刺了一下,頗不是滋味,無奈嘆息道:“哎,罪過,又讓倩夕傷心了!”

  看著兩個字,肖丞百感交集,依稀能夠想到當時的情形,當寧倩夕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在這里佇立良久,獨自流淚,素手執筆寫下了這兩個字,當時的她一定很恨自己吧。

  簡單的兩個字,在肖丞看來是那樣刺目,這兩個字將他所有偽裝剝離,瞬間讓他變得赤果果,更深深刺進了他心里,涌起一陣愧疚和歉意,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可他還是傷害了寧倩夕。

  像寧倩夕這樣的女子,誰忍心去傷害呢?誰忍心讓她獨自流淚呢?

  肖丞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小心翼翼將宣紙折起來收入乾坤手環中,心中突然變得空落落一片,仿佛被完全掏空了一般。

  “寫下了騙子二字,又將送給我的兩枚丹藥收了回去,這是什么意思呢?”肖丞皺眉自言自語道,旋即露出自嘲的笑容:“發現我的身份,知道以前的一切都只能算是騙局,所以寫下了騙子二字,然后將送我的丹藥一并收回,意思是以后恩斷義絕、兩不相欠、各走各路嗎?”

  盡管不愿意這么想,可寧倩夕這兩個舉動所表達出的意思只能這么解釋,寫下騙子,意思便是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收回本就送給他的丹藥,可不就是斬斷聯系么?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另一種解釋。

  其實他一直抱有僥幸心理,希望寧倩夕知道真相之后能原諒他,還能和以前一樣,說真的,雖然和寧倩夕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可感覺很好。

  每次可寧倩夕在一起,總能感覺心神寧靜,還有一種只有男女之間會產生美好卻無法描述的感覺,他很喜歡這感覺。

  但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結果似乎和他的客觀推測沒有太大區別,寧倩夕終歸無法原諒他的欺騙和隱瞞…

  寧倩夕會因為他的欺騙便將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讓他身敗名裂嗎?這點他有信心,寧倩夕不是個報復心強的女子,應該不至于立刻將他的身份曝光才對。

  寧倩夕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她靈機一動留下的兩個字,又因為感動將紫玉瓶拿走,卻造成了恩斷義絕的假象。在感情方面,她就像白紙一般的干凈,沒有任何經驗,不然大概不會這么做。

  而她所做的這兩個舉動,恐怕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恩斷義絕、徹底決裂的意思,絕不是肖丞主觀誤解。

  肖丞靜靜坐在椅子上,雙目失神,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兒,此時他只感覺身心疲憊,好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沉睡個一年半載。

  自從重生之后,他從來沒有正真意義上休息過,連睡覺的時間都用來修煉,加上各種勢力和人情之間的盡力斡旋,已經讓他心力交瘁。

  許久,肖丞回過神,嘆息自嘲道:“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提前向她自首,至少還能得到寬大處理吧?現在這樣,以后該如何相見呢?

  真不明白她是怎么發現我身份的,雖然不算滴水不漏,但想完全判斷自己的身份也并不容易,至少我沒留下直接的證據…”

  現在考慮寧倩夕從何判斷他的身份已經不重要,反正寧倩夕已經知曉他的身份。肖丞思緒紛飛,不由想起了玉兒那淺淺的笑容和稍帶嬰兒肥的俏臉,心中一暖,原本的疲態和失落立刻煙消云散,再次充滿了干勁,雙目神采奕奕。

  眼下不是傷風悲秋自怨自艾的時候,路是人走出來的,如今寧倩夕可能恨他,但時間會消弭一切,事情不是永遠沒有轉機。明日便是決賽,這牽扯到他未來的發展和家族的興盛,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需要養足精神,調整好狀態全力以赴,贏的這場天下擂比,至于其他的事情,擂比結束之后有的是時間再處理。到時候去見寧倩夕,不管如何,將話說清楚,他也有他的苦衷不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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