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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面若桃花

  一個消失千年的天玄女,留下了這樣一出道痕烙印,天玄女便在這一番舞唱之后舉霞飛升成為真正的仙。

  確如寧倩夕所說,觀看這道痕烙印會給修者帶來極大的好處,不過現在修為尚淺,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玄機。

  而最后天玄女似有似無看了他一眼,他無法理解,干脆當做錯覺,或許當時留下道痕烙印的時候,天玄女確實看了他所在位置一眼。

  “這詞這曲這舞都不錯!”肖丞點點頭,由衷的贊嘆一句。

  “恩!這詞叫做羽衣霓裳如仙,是大唐時期一位叫做冷月無心的尊者詞人以天玄仙師的心境所做。

  曲調便是大唐名噪一時的羽衣霓裳曲,舞蹈就是霓裳舞,自然是極為不凡!”寧倩夕微笑道,說著示意肖丞在不遠處的石凳坐下。

  肖丞微感驚訝,原來是名頭極響的羽衣霓裳曲和霓裳舞,怪不得連他這個大俗人都感覺到賞心悅目不由投入其中。

  霓裳羽衣舞是唐代歌舞的集大成之作,至今仍無愧于音樂舞蹈史上的一個璀璨的明珠,不過卻早已失傳。

  自大唐破滅之后,這傳說中的仙舞再無法現世,沒想到今日有幸能一觀霓裳羽衣舞,還是即將飛升的天玄女所舞。

  說起了霓裳舞和天玄女的事情,寧倩夕來了興趣,和肖丞說話頗為投機,便繼續講述道:“天玄仙師命途坎坷多舛,自入道到飛升莫約一千一百多年。這首詞曲便是她一生命途的縮印。

  其實她天資震古爍今,修道三百載便能夠舉霞飛升成為仙人。但遲遲未走上那一步,都是為了等她的摯愛道侶。

  她道侶也是一代天才,第一世名為兀立,第二世名為陸刺,第三世名為黃岐,第三世也就是千年前峨眉圣地最為有名的黃岐尊者。

  黃岐尊者三生三死,都是在合體雷劫之上倒下的。每次身亡,天玄仙師便用強力逆天改命。讓其靈魂之火不滅,重入輪回獲取新生。

  修者一旦練就元神,便能夠找回前世記憶。

  可便是這樣,三生三世黃岐尊者終沒能達到飛仙那一步,天玄仙師便這樣等了黃岐尊者千年,最后黃岐尊者的靈魂之火徹底歸于寂滅,千古期盼成為嘆息…

  后來天玄仙師心如死灰毅然斬斷紅塵太上忘情。一步舉霞飛升成仙…”

  “原來如此!”肖丞聽完寧倩夕一席話,雖然寧倩夕的話極為平淡,就像隨意敘說一個小故事一般,可聽在耳中卻產生了巨大的回響。

  心中頗為唏噓,好癡情的一個女子,仙路在前卻甘愿等候千年。哪怕道侶殞命都逆天改命繼續等候,奈何天道無情,沒有童話般的美好結局,一曲人散,終不過一聲不甘長嘆…

  其中多少血淚辛酸。道不盡的愁傷…卻是望月斬塵緣太上忘情!

  誰解這千古長恨聲聲的嘆,才經彈撥便已落紅萬千。

  “其實我很不解天玄仙師的執念。仙路在前,竟愿意等候千年,最后黃岐尊者靈魂徹底寂滅,她才將一切看破,才知道仙路才是最終歸宿。

  我輩修真,所追求的便是仙道,何必有這些執念…”寧倩夕觸景生情,搖搖頭,幽幽嘆息一聲,為天玄女感到惋惜。

  聽到寧倩夕的感嘆,肖丞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這還是他第一次了解寧倩夕是怎么樣一個人,從這口氣中不難看出,寧倩夕是個不計一切追求天道的女子。

  不計一切追求自己的目標,絕對不是什么錯誤,往往這種修者才能走得更遠。為了夢想為了目標,愿意放下個人享樂等等,在老一輩人眼中,這才是最成功最成器的人,不過他卻不如此認為。

  有些執念并不是想放棄便能放棄的,而且很多執念就算明明知道他是執念,也不愿意放棄,甘之若飴,就算萬千艱辛,也要迎頭頂上,決不放棄絕不逃避。

  他重生回到現在,所為的又是什么,無非是親人所在乎的人,這便是他的執念。這種執念可能在一味追求天道的修者眼中看來極為可笑,但這就是他。

  放棄執念追求天道,便是順應天道,天道無情終歸不是自己的道,就算順應天道走到至強,也不過是一個天道之下的犧牲品。

  放下一切只為順應天道,天道只是規則而已,憑什么要聽從一個規則,憑什么屈服于規則的意志?

  荒古時代并無什么金丹雷劫元嬰雷劫,只有大乘渡劫飛升,后來天地規則大變,才出現了這么多劫難,那么這些規則又是誰定下的?

  想到這些,肖丞忽然間明悟了九玄仙經中的四個字——樊籠天地。

  天地不過是一個被規則所限制的囚籠而已,在其中的所有人都是囚徒,只有達到規則意志改造目的的人才能出獄,所謂出獄便是飛升成仙。

  “師兄?你怎么呢?”寧倩夕見肖丞半晌無話,好奇的問道。

  “呵呵,沒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肖丞淡淡一笑,今晚能想通這些重要的東西,是最大的收獲,心情舒暢。

  “其實我和你的理解不同,我不認為天玄仙師真的看破了塵緣!如果最后不是因為黃岐尊者靈魂歸于寂滅,她可能還會繼續等,千年甚至萬年或許更久…

  唱得這首詞,實則是哀嘆天道不公,實則是不甘心卻無可奈何的認命!逍遙如仙?我覺得這是她的諷刺!”肖丞笑道。

  之前的唱詞他聽得清楚,雖然他對詞賦沒有什么造詣,但情緒是能聽出來的,既然看破了一切。何必要撕心裂肺?逍遙得撕心裂肺,何來的逍遙?

  逍遙如仙?肖丞從這四個字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孤獨飛仙不如不仙!

  “也許吧!不過我師傅說天玄仙師等待千年不值得。天道是我輩最終目標,期間過客匆匆,仙道之路注定是孤獨的,幾千年來從未見過一起成仙的。

  既然早晚都會分離,沒人能陪誰走到最后,何必有這種執念?”寧倩夕微蹙眉頭,顯然無法接受肖丞這種觀點。

  “天道茫茫,幾千年來真正走到最后的又有幾人?你我能不能走到飛仙那一步。極為渺茫,一旦失敗便會化作一蓬飛灰,那時候還會剩下什么?人,不如活在當下,未來會如何發展,誰都不知曉!何必為了虛無縹緲的仙路拋棄所有?”肖丞皺眉道。

  他的意思很簡單,仙路渺茫。可以作為目標卻不能是全部,人還是現實一點好。

  肖丞說完忽然發現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對,本來話題是圍繞在天玄女等待道侶千年值不值得,結果變成了他說服寧倩夕活在當下。

  這話往深里想,不就是就是他在說服寧倩夕找道侶…肖丞什么都沒想,不知不覺便說到了這個關口上。

  寧倩夕聽到肖丞的話。神色一僵,不得不承認肖丞的話有幾分道理,不過還是不認同肖丞的道理。

  轉念一想,白皙光潤的俏臉上浮現兩抹淡淡的紅暈,肖丞這么說無疑就是在變相的勸她找個道侶。就差毛遂自薦了。

  看到寧倩夕羞赧的神色,肖丞滿腦子黑線。果然被寧倩夕給想岔了,他可真什么都沒想,只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可是!我師父說心無旁騖的修道才能走得更遠,有了執念,道心就會出現缺口,便會遇到魔障…”寧倩夕微赧輕聲反駁道。

  “你師傅說的不見得是對的!他自己能做到么?他就沒找過?他若是心無旁騖還會跟你說這么多?他若沒有執念,為何百年生死關忽然收你為徒?”肖丞忍不住快語道,說完便想給自己兩個嘴巴,說這么多做什么。

  寧倩夕待他不錯,他也確實將寧倩夕當做一個朋友來對待,所以很反感寧倩夕動不動便師傅怎么怎么說,似乎她師傅說的全是對的…

  說到這里,肖丞便不想在繼續說下去,其實他也知道,他的思想對于任何修真者來說都是極為叛逆的,用這種叛逆思想衡量別人有失偏頗。

  得到了九玄仙經的傳承,他便注定是叛逆的,混元天道毀滅的雷劫用來給自己練劍,從那一刻起,天道便成為了他的玩物。

  肖丞從來都不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絕不會認為自己的觀點就是絕對正確的,人人都有的思想,不存在對與錯,何必要說服別人和自己一樣?

  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兩人半晌無話,寧倩夕反復思考著肖丞的話,神色羞赧出塵,肖丞則是干脆閉嘴,言多必失。

  忽然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今天討論的話題極為可笑,他們的修為才什么程度,一個先天一個金丹,距離仙路十萬八千里,現在卻因為成仙的問題說的臉紅脖子粗,如此良辰美景月圓夜,說這些多煞風景。

  “師兄,我給你彈奏一曲吧!”寧倩夕低頭微笑道,清透的杏目煞是好看。

  “恩恩!”肖丞點點頭。

  寧倩夕青蔥般的玉指拂過琴弦,古琴發出叮叮咚咚寧曠動人的聲音,悠揚的旋律在波光粼粼的花湖上飄蕩。

  月光下,白衣勝雪的伊人彈奏,琴聲悠揚,意境唯美,奈何肖丞是大俗人一個,實在沒聽出其中的味道,只覺得好聽,更不知道這是一曲極為有名的《心波漾》。

  對牛彈琴大略就是說的此時此刻…

  寧倩夕也不知道為何,本想彈奏一曲望月,結果手指一動,便鬼使神差的彈出了《心波漾》。

  一曲終了,肖丞感嘆道:“恩!好聽!”

  寧倩夕原本以為肖丞聽完會有一些琴道見解,或者討論一下彈奏等等,便得到這樣一句極為庸俗的夸獎“好聽”,便再也沒有了,微微有些失望。

  “咳咳…”寧倩夕奏玩一曲心波漾,忽然猛烈咳嗽幾聲,素手中央出現一抹殷紅的血跡。

  肖丞見寧倩夕咳嗽,順手將黑色大衣脫下來搭在寧倩夕的肩上,三月春風暖,但夜深時刻虛靈崖頂卻春寒料峭,修真者不懼普通冷熱,不會偶染風寒,可也有冷熱之感的。

  這個舉動幾乎是下意識的,自小生活在都市,對于這些東西總會耳濡目染。

  “怎么呢?”肖丞詢問道。寧倩夕修為不凡,咳嗽不可能是因為感冒。

  “沒事,前日受了些傷,剛剛彈琴耗費了一些心神,此時傷勢復發,不礙事!”寧倩夕感受到肖丞大衣上的男兒氣息,有些難為情,心中卻不由升起一股暖熱,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

  寧倩夕說話之間,便感覺大衣胸口位置有什么東西墊著,低頭看去,發現大衣內袋里竟插著幾束開放正艷的桃花。

  難道這是師兄摘來準備送給她的?寧倩夕不知怎么,霞飛雙頰,面若桃花。

  寧倩夕伸手拿出幾束桃花,將桃花捧在手中,低聲垂目道:“謝謝師兄!”

  “呃!”肖丞看著寧倩夕手中的桃花,一陣錯愕,這桃花是寧倩雨給他準備的,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拿出來,便沒在意,竟完全忘記了大衣口袋之中的桃花,現在寧倩夕卻拿了出來…

  “呵呵!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應該的,祝師妹早日康復!”肖丞干笑兩聲,撓頭道。

  今兒有事耽擱哇,不好意思,更新晚了,還差一更,后面必定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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