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灣的法老臨時行宮里,未來的財務大臣埃米利烏斯.李必達轟得推開了大門,就朝鱗次櫛比的里間走,在風中鼓蕩的帷幕里,克萊奧帕特拉的兩位梳發侍女,伊拉斯與查米昂慌張地赤腳,搖搖晃晃地走出來,企圖阻攔李必達,卻被李必達一把推到了地上。
帷幕后的金色臥榻上,十歲大的克萊奧帕特拉露著小巧白皙的腿,發鬢散亂,面色潮紅地側躺在小幾邊,整個房間彌漫著神秘的香味,李必達不做聲走上前,從克萊奧帕特拉的手里奪來了一個鑲金的盤子,摜在了地上,隨后用袍子角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將小艷后給提溜了起來,那盤子里裝得全是用罌粟籽、曼陀羅草與特殊香料攪拌的東西,點燃以供小艷后與侍女們共同吸食之用,據說在吸食過程里能讓人產生如醉如癡的麻痹幻覺,“你不應該來管我,太多管閑事了李必達烏斯,你只是個低階侍從官,而我是帝王后裔,但是你又拒絕我的友情,我的父君正在那邊的大廳里欣賞十二名樂師貢獻的演奏會,你為何不去找他敘敘情誼......”克萊奧帕特拉一邊胡亂推打著李必達,一邊語無倫次著。
“聽著,這件事我先和你說,埃及又來人了!”李必達擺手,叫伊拉斯與查米昂上前,急忙替小艷后整理羅衫與發髻。
這時克萊奧帕特拉喝了幾口提神的清水,來緩解下幻覺后的嘴渴,隨后打起力氣問:“是我姐姐派的請愿團?”
“確切的說,是申訴團,打得不是你姐姐的旗號,而是代表亞歷山卓的民眾,來羅馬城申訴你父親的。”
“申訴父君法老什么,腐化?壓迫?殘暴?然后讓羅馬人的軍團進入亞歷山卓,像你屬下的那些包稅人來,把這些申訴民眾的錢再榨取一空。交到羅馬城來,這又有何不同,這些卑賤短視的東西。”克萊奧帕特拉跳下臥榻,坐在鏡子前穿戴上件刺繡吊帶的紗麗裝,而后在掛帶耳墜時,對李必達說,“這件事不用通知父君了,我替父君下個決定——雇傭個三十人到五十人角斗士的隊伍要多少金錢?”
“何必這么客氣,我有隊伍可以免費供你使用。”李必達這次極其豪爽。
克萊奧帕特拉笑嘻嘻地繞到李必達的身后,很親昵地擁住他的后背。說:“我的意思可是在申訴團進入羅馬城街道時伏擊殺死他們。這種血淋淋的行為。會不會讓你害怕我呢?”
“不會,當然不會,其實我早就說了,令尊的事我完全當作你的事來辦——只是請以后不要在這宅子里吸食這東西了。”
“那你不記恨我轉眼再去凱撒那兒把你給出賣掉?”
“我想不會的。別以為凱撒真的能幫你......就算幫助了,具體操辦也得看我,還有凱撒或共和國最多是幫你父君復位,最終能幫到你的,只有我......”
克萊奧帕特拉咯咯笑起來,“從此,你就是未來十年后,女法老克萊奧帕特拉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龐培大劇場塵土飛揚的工地邊的街道上,普林西婭羅馬交際花之王。正懶洋洋地躺在轎輦上,停在街邊晃動著自己手里的牛尾扇,指使兩位侍女去替她買解暑的水果,畢竟夏天的尾巴還在逞著酷熱之兇,但她美麗的妝容依舊巋然不動。這是她年輕時苦練的技巧,無論天氣多熱,她都能將汗水壓縮在毛孔下面,待到晚上卸妝時再傾瀉而出。
普林西婭的心情很好,當他看到迎面走來的李必達時,心情似乎更好了。
“是你慫恿馬可斯,去參加那群和我養父差不多智商水平的元老密會的。”李必達走到轎輦前,單刀直入地問道。
普林西婭冷笑兩聲,側過臉去,說不好意思,我只是馬可斯包養的姘頭情婦而已,他做什么事情又不必經過我的同意......
“你又在使用你的傳統伎倆了,普林西婭。當年你靠這個出賣安東尼的繼父,頗是嘗到了不少甜頭,現在又想利用馬可斯來危害我庇主的家族。”李必達說這話,倒沒那么大的激動,而是一字一頓,“那幫傻子般的元老密會的目的我已知道,居然是要去刺殺龐培,而這個名單!”說完,李必達把昨日搶奪布魯圖的琥珀板抖出來,繼續說到:“上面參與刺殺計劃的名單很有意思——比布魯斯,布魯圖,博尼斯,還有馬可斯,這讓我想起了,能布這樣局的,怕是只有一位了。”
這時,接過侍女買來水果的普林西婭,一副無意多聽李必達廢話的模樣,用牛尾敲了下轎夫的后背,示意可以離開了。
“比布魯斯之前干擾過龐培安置老兵的計劃,布魯圖是凱撒最愛的女子塞維利亞的兒子,博尼斯是小加圖和西塞羅的摯友,而馬可斯是之前和龐培勢不兩立的我的庇主金槍魚最愛的弟弟。所以,在這個刺殺計劃里收益最大的,就是計劃的被刺殺者——格涅烏斯.龐培!”李必達對著普林西婭吼叫起來。
“你瘋了。”普林西婭遮掩著說到。
“我可沒瘋,我早就里里外外都弄清楚了龐培的謀劃,所謂的刺殺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本就是場用于清洗借口的鬧劇。因為這些傻子元老選出的刺殺者,根本早就是被龐培收買過的死士,他的行刺必然失敗,隨后就是供出名單,接下來就是龐培老兵入城,借著清洗這些密謀者,比布魯斯、凱撒、加圖和西塞羅都會倒霉,還有我的庇主,甚至還會牽扯到克拉蘇,隨后龐培就是兵不血刃地謀取共和國的權柄,對不對。”
“你怎么不懷疑,是克拉蘇,或者是加圖做的?”普林西婭反唇相譏。
“克拉蘇從來都是靠金錢控制人,至于小加圖?雖然我討厭他,但我根本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龐培本人也許同樣想不出這樣的策劃,但我熟稔一個人,這種策劃定是他的手筆,這種感覺我從頭到尾都太熟悉了,那個人是個加利利人。”這話仿佛真的說中,普林西婭的臉色也變化了,但在她催促轎夫前,便向李必達袒露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