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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混戰

  早春的西域依然和冬天般寒冷,溫差也大,晚上最冷的時候甚至零下二三十度,白天最熱的時候零上二十幾度。

  各路伏兵在各處等待多日,這樣的氣候沒有給生活于此的他們帶來太大困擾,可是卻不見大格爾所部的蹤影。

  派出探馬四處打探,從五百里地之外的伊爾古楚傳來消息,說大格爾聚集的叛軍大多解散了,只有少數追隨者繼續跟著大格爾。

  各路將領紛紛傳回來消息,徐忠分析大格爾歸順朝廷可能是真的,不成氣候要么投降要么死路一條,孤狼是無法生存的。如此一來時間久了,各路埋伏的軍馬免不了開始怨聲載道。

  三月一日,一支二百多人的隊伍朝著喀什疾馳而來,一面狼頭旗在風中飄擺著,斗大的“降”字特別刺眼。

  一支兵馬擋住了去路,正是等待已久的將領哈善,籍貫青海的回人領袖。

  哈善的麾下將士清一色阿拉伯制式彎刀,頭盔上纏著白布,有的騎兵還騎著駱駝,盔甲花花綠綠十分好看,像極了中東傳統騎兵,這些武器盔甲就是從波斯而來的。

  大明的強盛無敵使得青海一帶的回民踴躍效忠,這也是塞外常態,強者恒強,弱者恒弱,要讓各族百姓和諧相處的唯一辦法,就是漢民族自身強大。

  哈善將軍奉命領兵埋伏在第一線,臨行前大帥徐忠再三交代,做事不可莽撞,無論大格爾歸降是真是假,只要他來,務必要捉住活口。

  數百名士兵的陣亡和數千百姓的損失,徐忠不可能平白放過大格爾,不然無法對軍民交代。如何處置則得等圣上的旨意。按照塞外的規矩,血債血償,大格爾的手下必須要殺光。

  哈善記著上司的囑咐,不敢貿然率兵沖殺過去,只是攔住了去路,冷哼道:“對面是什么人?讓領頭的前來敘話。”

  話音未落,對方跑出來一匹黑馬,馬上之人濃密的胡子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年紀,抱了一個拳。說道:“在下是大格爾和卓,現已改過自新,想要歸順大明。”

  “哦。”哈善充滿敵意的看著他,問道:“這些人是誰?”

  “這些都是我的部屬和牧民,他們都想回歸故里。”來人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手勢。

  和善說道:“既然如此,你們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交出戰馬,本將帶著你們去喀什。”

  “不行!”剛才還和和氣氣的人,突然語氣變得強硬。“雖然我們是來歸降的,但我們歸降的是大明皇帝,不是你們這些仗著漢人作威作福的回部,我要直接到喀什和徐將軍面談。給我們讓開路。”

  “大膽叛匪,我們就是大明官兵,還不快快下馬受俘。”哈善冷笑道。

  “你們這些背叛真主的魔鬼。”對方也冷笑一聲,“舉起屠刀殺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你們連漢人都不如。”

  哈善有點惱了,怒斥道:“呸!你胡說些什么?”

  “我胡說嗎?你們來這里的所作所為究竟怎樣,你們心中應該很清楚。幫著漢人害死我回部多少無辜子女?”對方又冷冷的道:“前不久,你們的巴圖又無故屠殺多少父老姐妹?”

  哈善吃驚的道:“你說什么?巴圖屠殺百姓?他不是被你們殺死的嗎?”。

  “裝模作樣。”對方舉起手中的鑲金戰刀,厲聲道:“口口聲聲讓我們放下武器和馬匹,如果我們放下了手中武器,還不是如羔羊一樣被你們再次屠戮?趕緊讓開道路,我要和徐將軍面談。”

  “不行!”

  “不行?好,那咱們回去。”

  瞅著對面的哈善不為所動,區區二百多殘兵敗將,你敢轉身老子就敢追殺你們千里,什么大和卓,明明是殘暴的蒙古人。

  果然對方沒有走人,而是繼續寸步不讓的爭執。和善也樂于拖延時間。

  忽然從遠處殺出來一支人馬,奔著大格爾這些人沖了過去。

  轉眼間叛匪的隊形被來兵給沖散了,怒喝聲中,雙方立即短兵相刃,騎手互相沖殺著,落馬之人叫罵著,亂成了一團。

  沒等哈善下令,他的手下已經忍不住嗷嗷叫的策馬沖殺,揮舞著鋒利彎刀。上面給的命令是活捉大格爾,所以根本用不著將軍下令,前后夾擊自己這一方贏定了。

  后面的人馬眼見前面的兄弟沖了上去,自然都以為下了命令,興奮的打馬一擁而上。

  “你們這些混賬。”哈善氣得大罵,哀嘆不論怎么訓練,手下也做不到正規官軍的號令如山。

  既然局勢突變,自己也控制不住了,他得跟著過去趁亂抓幾個活口,然后仔細審問一下,了解清楚巴圖全軍覆沒的真相。

  從剛才的對話中,哈善察覺這里面有隱情,不是地方所奏報的那樣,所以活捉大格爾更有必要了。

  一夾馬腹,他自己也跟著加入了混戰。

  騎馬打仗與步兵交戰不同,除非是雙方都想決死一戰,不然人數處于劣勢的一方沒可能傻乎乎的停止不動,而是策馬奔馳,憑借高超的騎術和刀法來回沖殺敵人,而人數多的一方也會采取跟隨包抄的方式,一點點的消耗敵人,反復多個人圍攻一個人,大家伙在空地上兜圈子。

  混戰中弓箭也沒什么大用處,打著打著,忽然兩匹快馬沖了過來,馬上騎士叫道:“哈將軍,大隊叛軍正在圍攻喀什城,大帥命你火速撤兵馳援。”

  正遙遙攆著大格爾的哈善吃了一驚,此刻的喀什近乎一座空城,明軍主力云集北方塔城準備與頻頻挑釁的瓦剌人正面作戰,這也是為何放任大格爾的緣故,徐忠早已率部返回伊犁城坐鎮指揮去了。

  各路人馬都被調遣在各地埋伏,副將陳沖沒權利干涉大將軍的命令,他本部最精銳的一千火槍兵也被抽調走了。

  “糟了!”哈善明白過來,大格爾分明是用了漢人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策,表面上來歸降,實則暗中打探兵力調動,這么久了,只要從運送糧草補給的車隊即能發現埋伏的人馬。

  大格爾調遣大部繞過各個埋伏直撲喀什,而喀什城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被叛匪攻破,后果是不敢想象的。

  故此哈善當機立斷下令退兵救援喀什,另一支人馬繼續追殺大格爾,只剩下一百來人的叛匪對此無能為力。

  哈善帶著弟兄們心急火燎的連續跑了八十里。

  城外數千人正在激烈混戰。尸體和馬尸漫山遍野,各個方向的伏兵紛紛趕到。

  激戰中的叛匪見各路援軍到了,奪取喀什的希望成了泡影,便立刻退兵逃走。人困馬乏的哈善唯恐追擊的路上遭遇埋伏,不敢下令追趕,只讓手下大聲吶喊,任其遠遁。

  一場混戰結束,接下來要清理戰場,各族官軍的傷亡遠大于叛匪。為了防止叛匪再來偷襲。哈善帶著手下就地防御。

  城頭上,劉善嘆道:“這都是忠誠之士,眼睜睜看著他們為國盡忠,于心不忍啊!”

  陳沖冷冷的道:“我承認他們都是好漢。但當年漢唐時,他們的祖輩何嘗不忠心耿耿?后來怎樣劉大人比我這粗漢更清楚,在這里沒有婦人之仁,不叫他們和大格爾等同族染上血仇。時不時的減少下人口,終究是我們的心腹之患。”

  “但終究有違仁義之道,萬一哪天被他們得知?又該如何?”劉善沉聲問道。

  “無他。”陳沖輕輕說道:“分化拉攏。這里千百年來各族混居。即使蒙古人回人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有宗教上的沖突,有部族間的世仇。艾賽提的塔吉克族,人口稀少勇猛善戰,屢屢被各大族聯手殺戮,所以對我大明最是忠心不二。總而言之,在這遠離中原的地方,我們最信賴的莫過于我們自己的族人,其余皆不可信。”

  “唉!”劉善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何大家就不能和睦相處呢?殺來殺去何時是個盡頭。以前西域三十六國,如今還剩下了什么?只剩下了被沙子風化掩埋的殘垣斷壁而已。”

  陳沖也嘆道:“昔日的安北都護府,安西都護府乃至安東都護府又在哪里呢?”

  千里之外的繁華京城。

  凡是承平年代,歷朝歷代無不對戰火連天的塞外感到頭疼,動輒十萬人以上的規模,所消耗的各種物資因路途的遙遠倍加觸目驚心,大有不可承受之重。

  徐灝對此卻不放在心上,首先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二來軍隊的人數只有五萬,其余各族仆從軍的人吃馬喂不歸朝廷管。

  誰愿意打仗,但不打不行啊!歷史上的明朝來自北方的壓力那么大,依然免不了在短時間的和平年代,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軍隊的戰斗力直線下降。

  當然徐灝的做法不會改變全軍,他完全是出于戰略上的考慮,只要有能力,始終不斷的緩緩向外擴張,始終保持戰略上的主動,盡可能的壓迫異族的生存空間,或許能和歷史上宣德朝往后退縮的結局不一樣。

  大勢是此消彼長的格局,趁著現在的軍隊還能打,不奢求畢其功于一役,保證最低限度的主動進攻足矣。

  歷史已經不一樣了,比如徐灝現在手上拿著的書信,短短三十年,遼東的人口已經增長到了近五百萬。

  “遠遠不夠。”徐灝在信上提醒巧巧不要驕傲自滿,要知道滿清開放入關之后,數十年關外的人口就達到了驚人的二千萬左右。

  現在的人口自然無法與清朝相比,不過隨著開采石油,研究出化肥之后,玉米等糧食作物的日益普及,生產力的繼續提高,徐灝不信人口不會發生爆炸式的增長。

  只要有獅子帶領,人多就是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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