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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上門

  一粟園,徐煜將十五歲的青松喊了來,背著手朝園里走去。青松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不停的湊趣說好聽的話,徐煜隨口應著,由九曲石橋走到洗翠亭。

  叫青松開了門,他走進去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沒開口。

  一頭霧水的青松就那么站著,忽然徐煜放下臉來,怒道:“狗才,還不給我跪下!”

  青松更糊涂了,徐家不犯大錯等閑是不讓下跪的,尤其是徐灝父子,此刻見二少爺生氣了,料想是自己做錯了事,也或許有開玩笑的意思,也就順勢單膝跪地,說道:“我沒做錯事啊,怎么生氣了?”

  徐煜冷哼道:“你還犟嘴呢?先給我打二十個嘴巴子再講。”

  青松眨眨眼,抬手自己輕輕打著,還數著數。徐煜也沒計較,說道:“我問你,昨晚在我屋里干什么了?”

  “這怎么說?”清書詫異道:“小的沒進二爺的屋里去。”

  徐煜冷笑道:“你還賴么?你可知道春柳已經尋了死。”

  瞬間青松心里咯噔一下,臉色變得煞白,心中一痛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徐煜見他這樣,自小一起長大,心也就軟了,嘆道:“這會子太太要拿你呢,怎么辦?”

  驚聞心上人已死的青松萬念俱灰,既然被查到了,春柳不可能不承認,如今她為了我而死,我也只有回報一個死,慘然道:“二爺既知道了,也不必問了。春柳死了,我也不愿獨活,只求二爺動手把小的打死,省得自盡。倒也爽快。”

  徐煜被他給嘔笑了,趕忙忍住,不屑的道:“你說得容易,你們都死了,我還得替你們受活罪。”

  不想青松能成為他的長隨,自然十分機靈,見少爺露出一絲笑意,馬上心中大定,知道春柳一準沒死,不然的話少爺還有心思單獨盤問?于是笑嘻嘻的連連磕頭。“小的知道錯了,求求二爺給做個主。”

  “憑什么?”徐煜嗤了一笑,剛想繼續捉弄他,一眼瞥見春柳打橋那頭遠遠的來了,起身說道:“你給我在這里老實跪著,我去去就來。”

  把青松丟在亭子里,他走了出來,春柳問道:“這么晚了,為何跑到這兒來?可不要受了風。對了。喊我來做什么?”

  “我給你瞧件好東西。”徐煜笑著拉住她的手,一起走進了洗翠亭。

  春柳就見青松跪在地上,吃了一驚,徐煜笑吟吟的問道:“這是誰?”

  春柳紅了臉。知道二人的事破了,一時間羞得無地自容。徐煜哈哈一笑,上前把青松拉了起來,把她的手交給青松。笑道:“你們兩口子自己商量,這事該怎么辦?”

  就見兩個人臉色通紅,雙雙低下頭去。徐煜樂不可支的道:“害什么羞?你們自己說吧。打算怎么樣個了局?總不能一輩子到我房里玩去啊。”

  青松看了看春柳,又跪下去說道:“二爺我真錯了,求你開恩,給我們做主。”

  春柳心情復雜,也跟著跪下了。徐煜笑道:“起來吧,我答應給你們做媒人。青松,你回去對你爹講明白了,我做主把春柳給你做媳婦。只是春柳年紀還小,我不能直接這么說,也不好對太太講,畢竟你們倆有錯在先,就算彼此好上了也不能在園子里幽會,不然府里的人都會議論我,一粟園的人也都得受連累。”

  說完對春柳道:“我要派你個和我拌嘴的錯兒,攆你出去。迎春姐她們或許也會埋怨你幾句,你只有咽下去,本來是你錯了,可不要記恨。等你們成了親,你還要回來做事。”

  “嗯。”春柳含著淚點頭,道了聲謝謝。

  不料青松還跪著,徐煜問道:“你怎么還不起來?”

  青松說道:“家里的錢都給大哥成親了,我實在沒錢娶媳婦。”

  徐煜無語的道:“我把春柳都給你了,其他人誰不眼紅?你還問我要錢?真是豈有此理!也罷,你去賬房找葛師爺領一百兩銀子,出我的帳。春柳的錢是她的私房,你家不許惦記。”

  這一次青松誠心實意的磕了個響頭,高高興興的爬了起來,徐煜有意給他們一點時間,獨自走了出去。

  春柳害臊了,也要跟著去,青松一把扯住她,笑道:“好妹妹你慢點去,現在你是我的人了,你講幾句真心話。你是想跟著我,還是想陪伴著二爺,你若不想出去,我便忍耐幾年,橫豎二爺肯把你給我的。”

  春柳笑罵道:“虧你有臉得寸進尺,跪著要錢,幸虧是徐家,不然咱倆這一次死定了。”

  “是啊!東府類似的事,丫頭都打發去了鄉下。三爺近年也改了態度,彼此有意是一回事,私下茍且斷不能成全了。”

  青松也后怕起來,伸伸舌頭,“頭里二爺的態度兇著呢,倒是后來見了你,不知道怎么便一點兒氣也沒了,可見妹妹確實體面。不過我也有點點疑心,你們屋里七八個大丫鬟,他為什么待你這樣好?其中必有些緣故。你可以怪我,但我有些放心不下,怕你將來給我捐了頂綠帽子,有臉做人嘛?”

  “屁話!”春柳生氣了,冷笑道:“你當一粟園是什么了?除了我沒臉沒皮隨你做了丑事,姐姐妹妹何人不清白?你當二爺是你嗎?”

  “妹妹別生氣,是我小人之心。”青松頓時心花怒放,他也就是隨口一問,豈能不知徐煜是什么樣的人?捧著她的臉嬉笑道:“讓我在親親。”

  “呸!”好女怕纏郎的春柳也沒了脾氣,笑著扭過頭去,向他臉上輕輕打了一下,“你慢點開心,我不知道接下來怎么樣呢。你趕緊出去吧,沒得被巡夜媽媽給抓住。”

  當下二人分了手,春柳一路走著,一路想著,“大家都知道了,我怎么回去見她們?她們說起來此事,我把臉放到哪里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轉念道:“罷,罷,也顧不得了,都是我自找的,且挨過今天再說。”

  心情忐忑的走到廊下,她站著穩定了下心情,掀起簾子走了進去,見碧霄正在看輕云給徐煜挑做衣服的料子,迎春在看書,蘭春在做事,大家見她進來,也沒說什么。

  還是春柳覺得不好意思,便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與此同時,劉靜怡率領自己的心腹家人抵達上元縣縣丞云家門前,管事先一步進去通報。

  云縣丞是今年新科進士,父親乃金陵名士,參與過編修洪熙大典,名望極高。

  云縣丞十分驚訝,妻子程氏也很詫異,問道:“云薛兩家雖系世好,內眷卻從未通過往來。這時候薛夫人忽然前來,其中必有事故。”

  云縣丞說道:“你去迎她進來,見了面自然明白。”

  程氏盯著丈夫,說道:“我不曉得見了面自然明白?不勞你提醒。我在想人家突如其來為了什么緣故?明明那件事你也有份,此刻卻要沒良心的撂挑子。”

  “你看你?”云縣丞忙顧左右而言他,“不要說閑話了,尊客要下轎了,休要與為夫斗口,有失怠慢。”

  夫妻二人遂出來迎接,恰好劉靜怡在內宅下了轎,被丫鬟婦人簇擁著進來。

  云縣丞問了好,腳步生風的溜出去了,程氏請劉靜怡進了屋,彼此寒暄幾句,看茶入座。

  劉靜怡見云縣丞的夫人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貌美如花氣質不俗,起身道了萬福,“小妹今晚造次拜訪,非為別故,只因有一樁不明白的事,要請問姐姐。”

  程氏忙立起答禮,等重新坐下后,賠笑道:“姐姐請吩咐,妹妹洗耳恭聽。”

  當下劉靜怡將打聽到他丈夫置妾說了出來,“據聞娶的那一日,是由尊府這邊起身,所以想必此女的根底,貴府應該盡知其細。非是小妹不顧羞恥,不能容丈夫納妾,但瞞著我做事,其中顯然有些情弊,令人百思不解。小妹斗膽前來問個切實,望姐姐原諒。”

  程氏聽了恍然,果然還是那件事被知道了,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二房林氏。就聽劉靜怡繼續說道:“再者納妾亦是尋常之事,可京城若大的地方,何處尋不到出色女子?定要娶個青樓出身的?姐姐,這種人一雙玉臂千人枕,整日周旋在男人之間,能守得住閨訓嗎?怕不日后做出傷風敗俗的丑事,玷污了家聲!故而小妹不能不來問個徹底。”

  問題是劉靜怡不清楚,這位程夫人藝名一品紅,就是因為云縣丞死活要娶名妓,被人指責,還是徐燁薛績等人幫忙疏通,吏部選他做了上元縣縣丞,比起常年待選或去外地做七品縣令,京城治下的八品縣丞,反倒是因禍得福了。

  也因此云縣丞夫婦才會不惜冒著得罪林靜怡等正房的風險,心甘情愿的幫著朋友們張羅,而夫妻倆某種程度上來說問心無愧,是正八經的迎娶,非私下里包養外室。

  偷偷養小三與在外娶二房是兩回事,二房是受律法保護的,不然紅樓夢中的王熙鳳也不會那么生氣,也不會那么忌憚,只好設計先把人給接回來,明面上視若姐妹,親親熱熱,暗地里借刀殺人,折磨死了尤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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