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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吃癟

  院子里,徐煜驚訝的問道:“好好的怎么又病了?”

  春柳趁機笑道:“誰叫你出門,老不回來,她自然要害病了。∏∈頂∏∈點∏∈小∏∈說,”

  “胡說八道。”

  徐煜徑自走進碧霄的房里,而碧霄早聽見了他的聲音,見他進來,掙扎著要起來。

  “別起來,躺著吧。”徐煜連忙說道,走上前去,“怎么又生了病?吃了藥沒?”

  碧霄忽然捂著臉哭了,淚珠瑟瑟落下,徐煜慌了手腳,連連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誰委屈你了?”

  碧霄哭著搖頭,徐煜將自己的手帕取出來,給她拭淚,“一定有事,你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嗚咽了半天,碧霄嘆著氣道:“還有什么,都怪我命苦罷了,來了這幾年,不是病就是病,一天到晚的躺在床上,人都說弄個癆病鬼當小姐伺候,要攆我走呢。”說著說著又哭了。

  徐煜一時摸不著頭腦,皺眉道:“你犯不著往心里去,由著她們說去,咱們自己看開些,你總是不聽我的勸。”

  碧霄抽抽噎噎的道:“人家講我,那值得什么?可是大太太都這么講,還當面叫我去,說你一人的花銷抵得上三個小姐了,什么事都不干,涂脂抹粉給誰看呢?你太太心軟,我卻要攆你。二爺你說說,自家的太太還沒說什么,東府倒要攆我,我做丫頭的雖賤,也賤不到這個地步。”

  徐煜聽了很生氣,說道:“你別往心里去,橫豎也管不到咱們這邊來,太太不好說什么,不是還有我爹和我么。”

  碧霄嘆道:“你說的松爽,只怕惦記我的人太多,妒忌我的人也多了,多少人覬覦呢?想我到頭來總沒有什么好結果。一個病鬼一旦出去,趕緊死了好,省得連累父母。”

  徐煜明白了,正色說道:“你放心,不要把自己的身子糟蹋了。你不是東府的人,大太太也不能怎么樣。”

  碧霄苦笑道:“我不是怕攆出去,有老爺在擔心什么?只是我好像一個釘子,人人眼里都看我不到,只有少爺疼我。此外,只有老爺太太和兩位奶奶。其她人哪怕和我講句話都要皺著眉,嫌棄我是個病秧子,你素來都知道的。不但東府西府,就是咱府里,自己屋子里,人人也都這樣的。原先,誰也不敢欺我,自從前兒大太太講了這些話,三府里哪一個不知道?哪一個不發發牢騷。說我占著位子,我今后還能在這里過日子嗎?我站不住腳只有走出去,可是我一出去,只有一個死了。”

  徐煜忙掩住她的嘴。碧霄早已淚如雨下。徐煜又沒什么話好安慰她,勉強勸了半天,勸她睡下了。

  一肚子悶氣的走出來,有心去找父親訴苦。可碧霄確實是自從進來后多災多難,什么事也做不了,常年花錢吃藥。這到不算什么,徐家不缺錢。

  問題是下面人看不過眼,嘮叨幾句,哪怕是父親也阻止不了,這就是現實。

  徐煜坐在椅子上發呆,想著父親說過一個人無法自食其力,也就不會受到他人的尊敬;而對弱勢群體,不要講什么授人以漁,也不講憐憫施舍,首先國家得富足強大,才有能力建立完善的福利制度,這需要付出無數的努力甚至犧牲很多人的生命,也只能做到讓大部分人安居樂業,因為理想永遠不等于現實。

  徐煜記得他當時曾問過我們能做到嗎?父親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輕云走進來問道:“用飯嗎?”

  “我不想吃。”徐煜沒好氣的道。

  “為何不吃飯?”輕云走到近前。徐煜說道:“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輕云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兒,知道為了碧霄,坐下柔聲道:“何苦來,這事苦惱也沒用。”

  徐煜說道:“她是你親姐姐,你說怎么就讓大太太知道了?”

  “三府一體,想知道什么還不容易?”輕云又說道:“其實少爺有些地方也過分了些,你和我們玩笑,不顧有人沒人的,這些事也不用講了。

  前兒不是三姑娘和四姑娘還說,你待她們還不如待我們丫頭的好,媽媽們又說我姐的排場架子比姑娘們還大,這都是招人怪的事情。”

  抬頭見徐煜一臉苦惱,輕云苦笑道:“一則少爺待她也忒好些,二則姐姐也忒使性兒,不看別的,只看冰藍姑娘那么一個人也還招人妒忌呢,何況她丫頭呢!

  有人還說,我姐比姑娘們還高傲呢!你想想看,這些名頭,碧霄可耽得起么!況且東府里那些丫頭們,哪一個不氣不服她?有幾個當年落選的丫鬟又格外狠些,都跟著主子跑。

  主子不知道的,她還去告訴,主子不作聲的,她還去挑剔,有這許多怨招在那里,莫說是我姐,便是少爺你也抵擋不住呀!

  昨天晚上,大太太不知怎么講起丫頭們,東府二姨娘便說,現在府里的丫頭們多不像樣兒了,二太太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這些,任她們嘚瑟吧。

  大太太就問怎么回事,二姨娘說前兒太太出了門,那些丫頭們沒一個安安穩穩蹲在屋子里的,不是逛園子,就和小廝們兜搭去,實是不成體統。又說春妍姐和我姐兩個,仗著模樣出眾,等閑不把人放在眼里。

  大太太聽了,便不高興,說春妍是德慶公主帶來的,不好說她,那碧霄是咱們家的,不能任她胡鬧,回來必得請二太太著實說她幾句才好。

  可巧我姐這日沒事,想給你繡個枕頭兒,因短了些金線,問竹蘭姑姑去要,卻又沒得,便向月蘭姑姑要去。月蘭姑姑偏偏在大太太三太太身邊,上房的團兒便替姐姐明言正氣的到太太身邊,問月蘭姑姑討要。

  大太太知道是給少爺做枕頭兒的,便一法不舒服起來,立刻叫我姐過去,說了一頓,明明有迎春蘭春等大丫頭在,幾何時輪到你一個病秧子獻殷勤了?

  你曉得我姐的性兒。哪比我們,她自然要氣得個半死,回來便把做好的一面,拿剪子鉸個粉碎,哭個半死。昨兒早起,就病倒了,少爺又不在家,誰給她調護呢!”

  徐煜知道了整個經過,又氣又惱,可是又不能去質問大太太王氏多管閑事。只能一聲不言語,自己過去躺下了。

  輕云敘述的時候,也已經哭了,此刻見他這樣,屋里沒人一時不敢走開,站了一會兒問道:“到底用些飯才是。”

  徐煜悶悶的道:“我哪吃得下?你們吃去吧。”說完,轉過身去。

  輕云有些后悔了,柔聲道:“你不要這樣,料想也沒什么大不了。誰還敢真攆了我姐?好好睡一覺,休養幾天就好了。既然少爺昨晚沒睡,那請休息,是不是叫迎春姐進來?”

  徐煜說道:“不用了。”

  “那好吧。”輕云抹去眼淚。替他蓋上了錦被,放下帳子,自己出去了。

  外面的蘭春見狀說道:“他心里不開心,就讓他睡吧。把飯菜收好,萬一餓了好送進去。”

  一夜無話,次日徐燁坐著轎子前往大理寺。到了衙門,投進拜帖。

  中門大開,公人恭請轎子一直到后衙暖閣下肩,一身朝服的龍鼎降階相迎。

  一番客套進了暖閣,龍鼎說道:“世兄授官之日,老夫親至貴府道喜,老大人和徐三爺近年精神又格外康強了。將來世兄鵬程萬里,可羨,可賀!”

  徐燁欠身連稱不敢,說道:“晚輩沐祖父父親洪福,僥幸出仕,何足掛齒!今后尚望大人時賜訓誨,不勝感激。”

  彼此謙遜了一下,做足了官場工夫,徐燁起身躬身道:“晚輩又件小事,特來奉求老大人,說起來晚輩慚愧,還望大人包容。”

  龍鼎急忙答禮,說道:“你我通家之好,何事不能商量?快請坐。”

  徐燁站著把桂仙求他的話,說了一遍,“如今只要令婿答應不追究,她家情愿賠禮道歉。”

  原以為客客氣氣以禮相待,誰不賣徐家一個面子?哪知龍鼎笑了笑,說道:“世兄所言令人不解,世兄身列清貴之班,將來的首位國公,何等身份?怎么代一介娼家討起情來?何況圣上要禁止風月場,我大理寺不過是為君分憂;想小婿終日在家讀書,冀圖寸進,從不在外面游蕩生事。請問世兄不知聽了誰人的話,竟說小婿背后指使?令老夫疑惑。”

  說著,龍鼎舉起茶杯請徐燁用茶,意思是端茶送客了。

  出入官場的徐燁還是第一次被人一頓搶白,心里的火直透腦門十丈,奈何又不好發作,當下面無表情的輕輕放下茶杯,壓抑著怒火起身告辭。

  龍鼎卻沒事人似的,溫文有禮的送出暖閣方回。

  昨晚徐煜鬧了一肚子悶氣,今日徐燁惹了一肚子怒氣,哥倆同時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晚上徐燁回到家中,因父親把此事交給他辦,被龍鼎那老家伙把臉打得高高的,怎么有臉去說?吩咐人去把朱勇等幾個至交喊來商議。

  很快人都到了,聽完后,朱勇不屑的道:“這事有什么難的?也就是你,若是我,還不給他龍鼎臉呢。大理寺無權關人,一定送去順天府了,我現在就打發人去要老鴇,料想順天府也抗不住。隨后把桂仙等人都接到我府里,就是當朝一品要她們,能耐我何?對這些不識好歹的官員,就得來硬的,反倒屁事沒有。”

  徐燁一琢磨,覺得不錯,敬酒不吃吃罰酒,別說明明是呂熊故意找茬報復,就算桂仙家有罪,只要不是人命關天,把皇帝搬出來又如何?大不了據理力爭而已。

  既然沒有什么后患,無非得罪個大理寺少卿,再說還是對方先不給自己顏面,于是徐燁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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