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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一粟園

  徐煉到底瞞著家里偷偷和許季芳好上了,二人這幾日如膠似漆,今天一起來探望養病中的徐煜。¥℉頂點小說,

  天氣晴好,隔著老遠就見一座宗宮樣式的門墻,巍峨氣派的大門上高懸一塊御賜金匾,上書先帝親筆“英國公府”。

  正門外一側歇著些轎子和馬,兩側矗立一排挺胸跨刀的校尉和趾高氣昂的管家門衛,來來往往盡是些武官,大門內擠滿了親兵差役。

  不時有四人官轎如飛而來,執事遞上名帖,管事接了,轉身一溜煙的往里面跑去。不一時,又跑出來一個體面的管家,擎著帖子說請。

  徐煉帶著許季芳走了側門,由一位管事領著他們進去,先繞過一帶抄手游廊,好半天走到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

  管事卻不進去,轉而往東首游廊的墻門內走去,徐煉邊走邊解釋道:“老二他住在這邊,獨門獨院,不是內宅,不然你我很難進去。”

  “哦!”

  頭一次進國公府的許季芳掩飾著內心震撼,暗道這房子也太多了吧?問題這還是外宅,怪不得一如侯門深似海,不僅僅是個比喻。

  進了門,見一座巨大的落地大理石屏風擋著,代替影壁。轉過屏后,朝著左廊的花廳走去,一路上古樹參天花圃處處,一派鳥語花香的環境,十分幽雅。

  長廊上都懸掛漂亮的竹簾,全都半卷著,簾子外一堆堆的假山奇石擋住了視線。許季芳心中贊嘆,從天然的石孔望過去,隱約是些古色古香的亭臺樓閣,等轉過了長廊,眼前豁然開朗,一道十米高的人工瀑布飛流直下,四濺的水汽中。花園里的景致盡收眼簾,宛如仙境。

  正當許季芳忘情欣賞的時候,打右首走廊里出來幾個書童,說道:“煉二爺先到書房坐一會兒,我進去稟報一聲。”

  許季芳頓時愣住了,問道:“這里難道不是貴府二公子的住處么?”

  徐煉笑道:“錯了,是老二的書房,住處還在里頭呢。”

  “啊!”至此許季芳心服口服,總算親眼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富貴。

  另一個書童把他們請到書房里,許季芳隨著徐煉坐在了下首椅子上。椅子上都鋪著簇新的大紅繡金椅披,整個地面厚厚的名貴錦毯,一側的七孔隔斷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古董玉器,另一側則是數排大紅木書架,琳瑯滿目的書籍。

  吃了一杯茶,又等了一刻鐘,書童進來說請,二人被他在前面引導,走出來向西轉彎。一條長長的花墻夾道,地上鋪著碎紋石子,大約走了六七十步,身側是一條雨廊。

  園門口是月洞式的。四扇大冰蘭格子嵌著,上刻醒目的“一粟園”,四個婦人站在門前。

  許季芳跟著走了進去,迎面就是一座高高的假山。一排欄桿圍繞,上頭好像有涼亭閣樓。

  左手游廊是漸高漸遠的,一望不到盡頭。管事婦人領著他們走向右邊靠山游廊,走了一會兒到了山腳,拐來拐去前方現出一個山洞。

  管事婦人回頭說道:“走這里近些,若走正廳又遠了,要繞過四五個院子呢。二位公子是愛逛逛,還是抄近路呢?”

  徐煉露出詢問的神色,許季芳笑道:“走這邊也好,實不相瞞,在下兩條腿都疼了。”

  “那好,隨奴家來吧。”管事婦人一笑,于是徑往山洞走去。

  許季芳發覺這假山宛然真的一般,紋理壁面形象百出,卻不嚇人,光線也沒有想象中的昏暗。

  一方碑石上寫著“別有天地”四字,走過彎彎曲曲的石徑,兩邊常有透亮的石孔和燈籠壁架。

  出了山洞,許季芳一看,眼前真換了一番天地,山坡接著一座九曲紅欄的石橋,兩岸桃樹楊柳正是要茂盛的時候,半遮半掩的藏些巧奪天工的建筑。

  一池的春水綠的可愛,水面上微波粼粼,人在橋上行走,那人影倒映在橋下隨之晃動,清澈見底。許季芳萬分羨慕之余,暗暗贊嘆,走過幾曲橋欄,望著兩岸池畔的水榭,或臨水開窗,或有粉墻遮擋,或有假山花木護衛,層檐飛棟。

  一個個妙齡少女在里頭時而或隱或現,春風吹來掀起浣紗飄飄,真正令人目不暇接,許季芳干脆當做逛西湖了。

  九曲橋的中心是一座三層高的八角亭子,周圍俱是白石欄桿環著,亭子八面開窗,窗戶上一色絳紗,嵌著藍色的玻璃,窗楹的圖案雕刻得極為玲瓏精致,上面一塊“洗翠亭”匾額。

  可惜門關著,楹聯是泥金北魏的書法:渡水簫聲催月上,隔湖人語采蓮歸。下署名“徐煜”的款。

  好字,好聯,好地方,許季芳暗暗點頭,一進來頓感俗氣全消,毫無庸俗富貴,建筑沒有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而是別有趣味又不顯平凡,細節處才凸顯豪門世家的奢華底蘊。

  轉過亭子走到了岸邊,道路平緩,前方有一堵青粉花墻,也開著月洞門,上面寫著“綠云深處”。

  管事婦人轉身說道:“請二位進院子里坐坐,奴家去左右問問,省得來回跑。”

  許季芳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當下隨著徐煉走了進去,本以為到了終點,哪知左右兩側沿著墻還是長長的回廊,中間是水泥砌成的甬道,白色的石欄,兩邊多種竹子,幾乎沒有雜樹。

  因遠方站著人招手,徐煉便領著他走向左側的游廊,花墻是透空的,能看見對面藏著許多院落。走著走著,欄桿外一道潺潺作響的清泉向往流淌,都灌注到一方池子里了,迎面是一扇扇碧紗窗,窗前又有一帶朱紅欄闞襯著。

  從窗外走過去,中間是一個落地大風窗,乃是三明兩暗的格局。許季芳走進去一看,桌椅全是湘妃竹制成的,也無需什么披墊,取其自然,兩側分間的竹格子,一水各式各樣的壽字。

  里面是紫竹藤心的大炕,前面裝著葫蘆藤的落地罩,正中懸著一面大鏡,鏡面有“清香軒”三字。

  麝腦半銷金鼎火,蟲聲新透綠窗紗,署名則是“蘭香”二字。

  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端著黑漆盤走進來,輕輕放下兩盞茶,微微一福,腳步輕盈的走了出去。

  “多謝。”許季芳欣賞著屋內擺設,問道:“這里是煜二爺的住處?”

  哪知徐煉茫然道:“不知,我也沒想到竟修得這么大,幾乎不亞于內宅正園了。”

  許季芳忍不住說道:“未免修得太奢華了吧?僅僅是二公子的住所。”

  “我知道了。”徐煉明白過來,解釋道:“這里無疑乃老二和蘭香姑娘的新房,將來分家后,稍作修改就是一座獨立的宅子,這些院子房子是預留給子女的。”

  許季芳嘆道:“也就是堂堂財大氣粗的國公家了,等閑連大臣也修不起。”

  “那可不。”徐煉也嘆道:“其實我三伯也很反對如此,奈何這內宅是太太的一畝三分地,趁著他不在家,一聲令下就開修,甚至宮里還派人來幫忙呢,等我三伯回來,一切都修好了。哈哈!他老人家無話可說。”

  許季芳羨慕不已,心說只恨這世道不許男子娶男子,不然的話,自己豈不是成了國公家的乘龍快婿?徐煉家雖說比不了正枝,可據聞那也是徐族屈指可數的近枝,他父親徐溶似乎是徐三爺和郡主的心腹,說話很有分量,他家也堪稱勝似王侯了。

  聊了好一會兒,二人自然不敢在這里親熱,這時管事婦人打外頭進來,說道:“附近幾處沒有,應該是在棲鳳樓了。二位公子若休息好了,就隨奴家來吧。”

  “是。”許季芳苦笑著捶了捶大腿,站起身來。

  徐蓉牢騷道:“我算是明白為何在內宅跑馬了。”

  婦人忙說道:“哎呦,非是奴家故意怠慢,那川馬最近都不在家,被丫頭們騎著去了正園。過幾天,會從倭國過來數十匹倭馬,性情和川馬一樣溫馴,且矮小得多,適合女孩家乘騎。”

  二人遂隨著婦人一路向北,道路不時被山石擋住,走廊從山洞里穿過,能明顯感覺越走地勢越高。

  原來這長廊是依山勢而建,鑿山成石階,五步六步一級,約有二十余極,不是很高也不是很陡,馬和轎子也很容易走。

  右手一側的石壁上有許多名人的字跡,大多是本朝的名家詩詞或留字,竟多達數百人之多,大概是徐灝希望留給后人一筆珍貴名勝,即使房子或許會被燒毀,這石壁很可能完整保留下來,并且不為人知的,山里藏著一整套的洪熙大典以及歷代帝王的起居史書等等。

  這方面,徐灝采取分散各地的保存方式,把珍貴遺產一次印刻十套,分藏天下。

  左手邊是長長的坐欄,依山而建,隨處皆可小坐,眺望遠處的那些亭閣,只露些飛檐挑角,郁郁蔥蔥的樹木無處不在。

  不一時,二人走到了上面,往四周一望,這滿園的建筑不止數十處,都被高低生長的花草樹木所掩映遮擋,惟洗翠亭和清香軒因地勢開闊能看得完整。再往遠處瞅瞅,廣大的正宅更別提了,那邊的山比這邊的山還要高,視線盡頭,則是雄偉的紫禁城以及龐大的附屬建筑。

  山上一座種滿花木的出塵院落,繡樓上似乎寫著“聽秋聲”,一邊是一座青石堆砌的月臺,列著石桌石凳,對面一個秋葉門。

  在上面則是一座古希臘羅馬式的別墅,雪白的石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人像,對面的山崖上是一座傳統高樓,飛出一角,懸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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