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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奇怪

  孟家外頭,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馬,分明是糾集了十里八鄉的人前來以多欺少,這使得孟姑娘大怒,不顧自己勢單力薄,舉起齊眉棍照著最前頭的那人就打。@,

  “哎呀。”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邊兩個人瞬間抽出佩劍,迎了上去。

  觀戰的徐燁聞著沁鼻的梅香,遙見孟姐姐棍法純熟,以一敵二越戰越勇,佩服的道:“姐姐太利害了,住手,別打了。”

  劉嫂子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孩子,不表明身份哪個會聽你的?這些人怎么如此不講道理?”

  “聽,一定會聽。”徐燁一點也不著急,笑吟吟的坐下下去。

  果然外頭有人喊道:“住手!我到此地來找兄弟,剛剛過來,遇上你把人打了出來,我命人替你將人拿住,你卻不問青紅皂白上前就打,你這姑娘也太過性急了吧。”

  孟姑娘聽了,自己也覺得好笑,因都是些陌生的外鄉人,收手問道:“你們不是強盜?”

  那人失笑道:“你覺得我像強盜?”

  孟姑娘抿嘴笑道:“請問你找什么兄弟?”

  “就是金陵徐燁。”

  原來此人正是楊稷,孟姑娘轉身往回走去,舉起棍子一指,“人在里面。”

  楊稷大喜,急忙跟著進來,喊道:“燁兄弟你在哪?”

  里面應道:“兄長快來!”

  狂喜的楊稷幾步沖了進去,就見徐燁披氈高坐,笑嘻嘻的看著他,真如同得了活寶,也如同隔世重逢一樣,上前一把抱住了徐燁。

  一眾家人、小子、護衛、兵丁紛紛進來請安,一個個喜得手舞足蹈,亂叫亂嚷。能不開心嘛,真要是徐燁死在這里,大概大家伙都得逃出海外落草為寇了。

  劉嫂子和孟姑娘讓了出去,短短半日間,不知不覺之中和徐燁親近起來,現在親眼瞧見這么大的陣勢,心里既替他歡喜,也免不了生出幾分惆悵的情緒,總之心情很復雜。

  徐燁問道:“哥哥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竟這么快找來,神了。”

  “你們回去兩個通知。把燁大爺的衣服靴帽取來。”楊稷吩咐完,對著他苦笑道:“眼睜睜看著你落水,我連死的心都有了,大家拼了命在海上到處尋你,有一只船靠近岸邊,這時候急病亂投醫,他們就問岸上的百姓,誰知百姓說瞧見有人背著一個人打船上下來,我就干脆死馬當作活馬醫。帶著人尋了過來。”

  徐燁感慨的道:“今日險些喪命,多虧了連遇好人,這番奇遇一輩子也忘不了。”

  “可不是嘛,兄弟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楊稷也由衷的感到萬分慶幸,說道:“請二位出來一見,小弟要給恩人磕頭拜謝。”

  劉嫂子扭扭捏捏的走出來,連說無需如此。而孟姑娘卻躲在閨房死活不肯出來了。全沒了先前以一敵眾的勃勃英氣。

  劉嫂子問了楊稷家世,得知竟是內閣大學士楊士奇的公子,十分欽敬。彼此客客氣氣的讓坐。

  徐燁忍不住說道:“嫂子,我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你們救了我,無以為報,不如都隨我進京吧,我發誓要給孟姐姐找一位文武雙全的好男兒。”

  “可惜我早成了親,年紀也大了。”楊稷故態復萌心直癢癢,如此武藝超群的美女,何等另類新鮮,可嘆無緣。

  劉嫂子笑道:“哪有這么報恩的?大妹妹性情古怪,婚事須她自家做主,沒見那些挨打的后生么,我可不敢答應你。至于隨你進京享福,這么好的事奴家自然千肯萬肯,不過我得先和她商量,看她怎么說。”

  “是。”徐燁點頭,“我語出至誠,徐家人有恩必報,還請姐姐放心。”

  “曉得。”劉嫂子歡歡喜喜的進去了一會兒,又笑嘻嘻的出來說道:“婚事沒得商量,倒是進京有的商量。可妹妹又說江湖上人心難測,變態多端,看你們倆雖不像騙子強盜,但你說落了海,他何以這么快就知道人在這里?未免令人生疑,因此你們哥倆的話難以相信,咱們遷到京城非同兒戲,她說必須得有憑證,方能遵命。”

  楊稷笑道:“應該的,我這就把本地官員請來作證。”

  如此既然有本地官府出面作證,能從偏遠鄉村搬到繁華京城落戶,有堂堂英國公府照顧,生計自是不必擔心,小家小戶的劉嫂子和孤身一人的孟姑娘都很是歡喜,福建人天性喜歡冒險,并沒有故土難離的愁緒。

  姑嫂二人遂請來村里的婦女,幫著殺雞煮飯,款待這些貴客。楊稷拿出來五百兩銀子,贈送給村民。

  外頭熱熱鬧鬧,屋里徐燁說道:“不知到底是誰把我救出水,又辛苦的背回家,結果被他妻子打罵一頓,關了門,連致謝一聲都沒有做到。”

  劉嫂子笑道:“不是那老婆兇狠,我們哪有這樣的奇遇,你能記起是誰家么?明日定要去謝謝才是。”

  徐燁回憶道:“是三里地遠的密林里,當時我一心活命,到處白茫茫一片,委實記不清了。”

  “密林?”劉嫂子思索著,“好像是那對脾氣怪異的麻家夫婦,向來不喜外人去打攪,也不和我們村子來往,夫婦倆靠打漁為生,據說早年家族遭逢大難,在外流浪多年才回到的家鄉。”

  “明日一早就去道謝。”徐燁說道。

  一屋子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月上梅梢,清越的香寒滿屋。這時從船上趕來了老媽丫鬟等婦女,一進屋,紛紛撲上去抱著徐燁大哭。

  “祖宗啊!你這一跳不打緊,幾乎要了幾百人的命!今后可不許在冒失了。”

  “嘿嘿。”楊稷訕訕的吐吐舌頭,趕緊躲到一邊去了。

  村里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就見一擔擔的箱子川流不息的抬進孟家,衣衫華貴的來人喜色滿面,令人眼花繚亂,知道的是家里有貴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豪門上門來提親呢。

  徐燁身邊的人不多也不少,大概百八十人有了,加上護送他的軍隊,足足五百人。畢竟身為徐家嫡長孫,又是遠赴海外,非是他父子的意志為轉移,這方面蕭氏和沐凝雪才說的算。

  徐燁也知道自己冒失了,險些命喪,害得大家伙驚慌失措,老老實實的說道:“我記住了,再也不敢了。”

  當下又是一陣客套,徐家女人無不對劉嫂子和孟姑娘千恩萬謝,拿出眾多禮物表示感謝,這讓回家的男人們喜笑顏開,至少三年內不會餓肚子了。

  忽然打外頭走進來一老丈,約有八十多歲的高齡,高鼻方瞳,白須盈尺,足下一雙白色布鞋,身穿古銅色的厚絮道袍,手執一柄古藤藜仗,一派世外活神仙的模樣。

  就見他緩緩走進屋里,說道:“恕老朽不能為禮。”

  徐家人進他儀表非凡,不像是村子里的鄉老,所以不敢怠慢,趕忙上前見禮。

  楊稷好奇問道:“您老尊姓,今年高壽幾何?”

  老人笑道:“聽聞徐家嫡孫在此,老朽想見見。”

  徐燁趕忙走出來,恭敬的道:“在下就是徐家徐燁,見過老丈。”

  那老人凝視著他,笑道:“天上石麟,果然不錯。老朽姓名早已忘記,依稀記得曾與令祖輩徐公一同輔佐高祖驅逐韃子,歸隱山林已數十年矣。你父親可是名滿天下的徐灝?”

  徐燁驚道:“請問先輩是哪位?小子給您老人家磕頭了。”

  這么大的輩分,別說是他了,連楊稷都大吃一驚,趕緊一起出來大禮參拜。

  老人含笑受之,得知楊稷乃楊士奇的兒子,也不禁驚訝,說道:“早年因緣際會,我與你父親徐先生見過一面,我就說此子斷非凡品,乃徐公劉公之流的奇人,此后他輔佐燕王功成名就也不消我多說了。

  倒是楊士奇與老夫堪稱忘年交,在蘇杭見過數次,觀他器宇非凡,才華橫溢,知其日后官位不可限量,便將他舉薦給了徐灝,還記得徐先生當日格外高興,直說老朽舉薦之人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老夫自歸田之后,隔斷紅塵,不知魏音。犬子愚拙,不令讀書,以種地為業。目下正值年關,老夫怕聞音樂金鼓之聲,與二三老友相約踏雪訪梅,不想能與兩位數十年好友后人相見一面,天工之巧令人難測,奇怪!”

  口中反復說著“奇怪。”老人竟轉身揚長而去,大家伙誰也不敢挽留,呼啦啦的送到門口,就見老人回頭一笑,扶杖緩步走入了林中。

  徐燁和楊稷當下面面相覷,一肚子疑問,這到底是哪位先人前輩?太祖和徐達這一輩的人物幾乎都故世了,竟然還有同時代的人物活在世上,也或許正是因為不眷戀榮華富貴,早早歸隱山林,這才免去了后來的屠戮功臣,能活到這么大的歲數。

  徐燁說道:“萬沒想到,我能連番奇遇,三代人都見過這位老人家,確實奇怪,看來冥冥中自有天意。”

  “是呀!”楊稷心中震撼,以往他壓根不信鬼神回輪,今次算是大開眼界,此刻不可避免的后怕起來。

  想自己做了半輩子的孽,幸虧遇到了徐三叔,把自己扔到倭國以毒攻毒,今后可不敢再胡作非為了,不然早晚會遇到報應。

  想到這兒,他深深看了眼身邊的徐燁,心說這老神仙看人神準,徐三叔和我爹都被他說中了,那么剛才又說徐老弟乃天上石麟,今后我得好好巴結他,可不敢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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