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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 報案

  鄰居們開始心照不宣的合伙擠兌沐壽,有人上前說道:“你倆是多年的鄰居,不好論價,讓我們替你們做個中介。”

  把墜子拿了過來,鄰舍說道:“想沐老爺家里的那一個墜子,乃是與沐王府有關聯的,唐大官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論,大抵百兩銀子也就頂大天了。依我看,不如沐老爺回去把家里的取出來,放在一處比一比好歹,若那個好過這個,就再減去幾兩;若這個好過那個,那就增幾兩,若兩個的品質一樣,照著當初的價錢也沒得說。”

  唐童生表面說的瀟灑,實際上還是很在乎墜子的價錢,誰讓人窮志短呢?是以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沐壽心里暗暗叫苦,說道:“被婦道人家拿了去,怎好討還回來?”

  “豈有此理。”眾人紛紛叫道,“公公同媳婦暫借,怕她不肯?你只管進去要,除非人不在家,不《無》《錯》然斷沒有不給你的道理,你們說是不是?”

  “一家人有什么計較的,又不是不還她?”當即很多人隨聲附和。

  一邊七嘴八舌的說,一邊把玉墜藏在了袖子里,擺明了這事不能這么完的架勢。沐壽被逼不過,假意說道:“那我回去討要,肯不肯明日回話。”

  因墜子在手,鄰居們也不怕他躲著不出來,而不明就里的唐童生也沒要墜子,暗自期盼的回家去了。

  卻說沐壽怒氣沖沖的回到家中,對著妻子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氣得砰砰砰的拍打桌子,惱羞成怒。

  婆婆說道:“興許真是一模一樣的,你等我進去拿來看看,可不能誤會了媳婦。”

  進了媳婦房中,婆婆說道:“你公公要拿玉墜作樣,打算另買一個。快拿出來。”

  何氏答應一聲,把首飾匣子打開一看,莫說是漢玉墜了,連那個和田玉的都不見了,忙把屋里翻了個底朝天,結果一無所蹤。

  婆婆頓時大怒,直接罵道:“好一個淫婦,我一向待你如何?竟做下這樣的丑事,把我家的扇墜送給野老公了,還故意到處尋找。何不去你的隔壁尋尋?”

  何氏急得六神無主,慌忙辯解道:“娘,我又不曾到隔壁,隔壁的人又不曾到咱家來,能做什么丑事?”

  婆婆冷笑道:“從來偷情的男人,養漢的婦人,個個是會飛的,哪里需要走門?這墻頭上,房梁上。何處不能扒過來,把東西丟過去?”

  受了天大委屈的何氏放聲大哭,哽咽道:“照這樣說,分明是我與人有什么私情。把扇墜送了人?我豈是那樣的人?冤枉啊。”

  抽風似的何氏大哭大叫,使勁摔打東西。婆婆皺眉呵斥道:“撒什么潑?你的臟證已經被人家拿到手了,還要嘴硬?”

  當著下人的面前,婆婆把唐童生拿著墜子給鄰居看的事說了一遍。把個何氏的體面一掃而光。

  有口難辯的何氏氣不過,像她這樣的女人自然想要尋死。沐壽要面子,跑過來勸妻子忍耐。吩咐丫鬟勸住何氏,夜里守著她。

  糾結了一晚上,夫婦倆商議一番,念在媳婦年幼父母雙亡,兒子又那個樣子,喜歡上隔壁的書生情有可原,這件事不能追究下去,應該給媳婦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再來天大地大面子最大,還是得隱瞞下去。

  到了次日,沐壽面無表情的走出門。鄰居們問道:“扇墜要回來了?”

  “不要說了。”沐壽搖搖頭,“誰知媳婦說被娘家拿去了,一時要不回來了,得過些日子。”

  鄰居們嘲笑道:“她又沒有父母,誰會張口?難道送給他兄弟不成?”

  有人說道:“她兄弟與我很熟,等我去討來。”說完,起身就要走。

  沐壽慌忙拉住了他,說道:“這是我家的東西,為何列位這么著急呢?”

  眾人笑道:“我們前日分明認出來是你家的扇墜,為什么跑到唐大官手中?起先還說你的度量寬宏,或者因什么緣故把墜子送給了他,所以拿來試你。不想你竟不知情。如今府上拿不出來,隨你什么人,能不疑惑?想我們是極有涵養的人,尚且替你著急,想要查個明白,你自己怎么反而故意拖延,莫非不管自家門風了?”

  又有人怪笑道:“你平素最喜歡批評別人,為何輪到自己身上,就這么厚道了?”

  沐壽被他們擠兌的臉色乍青乍白,本來打定主意一味的忍耐,擔心壞了自家體面。壞了體面被人譏笑不說,媳婦就不能容得下了,受此連累,兒子還能娶到老婆嘛?所以只求掩蓋一時,勒令媳婦絕不能再犯,做個啞婦被奸,朦朧一世難得糊涂罷了。

  誰想鄰居們揪著不放,被他們數落到了這等地步,自己還真能厚道下去不成?

  既然一切都說開了,沐壽嘆了一口氣,說道:“按理說家丑不可外揚,既然大家這么說,我也忍不住了。我疑心我家的淫婦與唐家那個畜生有些勾當,只因沒有證據,不好下手。如今大家替我作證,墜子算是贓物,說不得我要告狀了,諸位肯替我做干證,出出力么?”

  鄰居們聽了,不消說報了一箭之仇,讓沐壽今后再也不能議論他人了。說到底鄰里鄰居有守望互助的義務,沐壽沒了臉面,其他人也大多感同身受,這樣的丑事豈能不管不問?再來人多勢眾,也有個湊熱鬧的心理。

  大家伙紛紛喝彩,都說:“這才是個爺們,我們有一個不陪你見官的,就不是人。趕緊找人來寫狀子,此事不能拖延。”

  當下沐壽腦袋一熱,馬上找來位訟師,寫了一張呈子送進府衙。

  云南在沐家三代人的精心治理下,民生的發展有目共睹,軍事上也非常穩健,近些年很少有叛亂發生,與屬國安南的邊境也很安穩,吏治極佳。很少有貪官污吏敢在沐家的地面上為非作歹,甚至無需徐灝起到任何作用。

  現如今,大明有五家超等國公,地位高高在上,一個是有望世代鎮守云南的沐家,一個是鎮守西北的宋家,一個就是控制了遼東的徐家,另兩家則是位于京城的張家和朱家,五家都與皇族間有著千絲萬縷的姻親關聯,彼此也相互通婚。

  徐家與沐家、張家、朱家的關系自不必言。稱得上是同氣連枝,休戚與共,而西北宋家因連娶了兩位公主,也與徐家成了親戚。

  大廓府是位有名的清官,凡是百姓狀告到府衙,從來不批到屬縣,一概親自審問。審明白了,也不必上申布政使司,畢竟管軍管民的乃是沐王府。他有權自己處置,也是為了不讓百姓經過兩次盤剝的好意。

  清官一般都非常重視綱常倫理,而這位知府恰恰是個極端,最痛恨傷風敗俗之事。類似的奸情到了他手里,幾乎原告沒有一個不贏的,被告沒有一個不輸到底。

  狀子的用詞非常講究,出自秀才之手。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狀人沐壽,為奸拐戕拿事:獸惡唐生,欺男幼懦。覬媳姿容,買屋結鄰,穴墻窺誘。

  凱媳憎夫貌劣,茍合從奸,明去暗來,匪朝伊夕。忽于本月某夜,席卷衣玩千金,隔墻拋運,計圖挈拐。身覺喊鄰圍救,遭傷幾斃。

  能里某等參證,竊思受辱被奸,情方切齒,誆財殺命,勢更寒心,叩天正法,扶倫斬奸。上告!”

  大廓府看完,直接批了個“準”字。誰知次日升堂檢查隔夜的投文,別的都在,只少了這張告奸情的狀子,知府說道:“混賬,必定是衙門中人抽走了。”

  將值日的書吏夾了又打,打了又夾,竟然死活說不知情。沒辦法,知府命人去通知沐壽補一張呈子,等狀子送來,即刻差人去捉拿。

  禍從天降的唐童生已經有疑心了,因聽見了隔壁趙家婆媳間的吵吵鬧鬧,問鄰居要扇墜,鄰居又故意說這兒說那兒的,現在見捕快來拘捕自己,吃驚之余,暗道或許是隔壁的媳婦在梁上偷窺我,然后把扇墜丟下來,意思是來個潘安擲果。

  自己讀書用心,沒有看見,那扇墜無巧不巧的丟在了書里。反正自己辣氣壯,沒做虧心事怕什么?故此唐童生也不訴狀,直接去聽審了。

  雙方的人先后到了府衙,大廓府先傳喚原告沐壽,問道:“既是唐童生奸你媳婦,為什么兒子不來告狀,要你做公公的出頭?莫非你也與媳婦有染,在房里撞到了奸夫,故此爭風吃醋跑來告狀么?”

  敢情這位知府想象力豐富,看多了類似情節的野史小說,越是正經之人,或許背地里就越那個啥。

  哭笑不得的沐壽說道:“青天在上,小的是敦倫重禮之人,怎敢做禽獸聚鹿之事?只因兒子年幼,媳婦雖然娶過門,還不曾拜堂,有夫婦之名沒有夫婦之實。也是犬子年輕木訥,不會講話,所以小的親來報案。”

  “原來如此。”知府又問道:“那他奸你媳婦有什么憑據?有什么人指見,你可從實講來。”

  沐壽便將媳婦的臥房隔壁是唐童生的書房,因唐童生成天故意讀書挑逗媳婦,媳婦換了房避他,他又跟隨引誘,不想終究被他上了手,后來天理不容,因扇墜露出了贓據,被鄰居們看見了,轉過頭來拿自己,而自己也因以前的為人,如此這般的詳細說了一遍。

  知府聽得連連點頭,說道:“你這些話,像是真情。”叫來做干證的鄰居,果然見眾人的口供與沐壽句句相同,沒有一絲一毫的疑點,又有那塊玉墜做證據,還有什么懷疑的?

  喊來了唐童生,知府冷笑道:“你為何引誘良家女子,肆意奸淫?又騙了許多財物,要拐她逃走?你的圣賢書難道都讀到狗肚子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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