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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四章 修行在公門

大熊貓文學    平凡的明穿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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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成是張家的旁系子弟,他祖父是位很有名的算命先生,據說一生精于命理。兒媳婦臨盆之際,坐在媳婦臥房外算來算去,兒媳婦在房里大喊大叫疼呀疼呀。

  接生婆叫道:“快生了,就在這一刻了。”

  “等等!”祖父將時辰與年月日一合,跳起來吼道:“這個時辰犯了關煞,孩子是養不大的。媳婦你要支撐住,再熬一刻,到了下一個時辰,我孫子就是大福大壽的命了。”

  兒媳婦一聽,急忙把雙腿夾緊,拼了命的要堅持下去。誰想孩子的頭已經出了產門,竟被生母夾斷了氣。

  經此一事,那祖父徹底拋棄了算命之道,讓兒子練武,張成也沒了叔叔,他父親很倒霉,燕王在北平的第一仗就戰死了,什么功勞也沒有。

  張成很有些志氣,也或許是抹不開面子,長大后不想受本家的恩惠,因父親的緣故,做了順天府的衙役。當時張玉老將軍不樂意,說你跟著你堂哥做親兵,幾年就能出頭做位軍官,甚至將來封將封爵也并非不可能。

  張成苦笑道:“叔,我哥好嫖好賭不成器,成天看我不順眼,我一旦有個好歹,家里可怎么辦呀?我聽說衙門里錢來的快,我掙些錢也好娶個媳婦,買間住房搬出去。再來衙門里頭好修行,若遇到了可憐人,我行個方便,半積陰德半養身,總比戰場上殺人好。”

  張玉見他不聽勸,也就答應了。張成進了順天府,在刑廳做事,剛來就趕上了府尹大人抽簽杖責犯人。負責行刑的張成是個善心人,哪里下得去毒手?苦著臉拿著大板子,咬著牙打了下去,打在人家犯人身上,就如同打在他自己身上一樣。

  趴在地上的犯人“哎呦!”叫喚一聲。他也跟著“哎呦”的叫一聲。

  才打了第五下,張成已經替犯人眼淚直流了,心里一個勁的罵自己下手太重,恐傷陰德,看來算命世家的遺傳基因還在。

  有這么不爭氣的下屬,府尹大人被氣笑了,刑廳官員大怒,罵道:“你這小子一定是預先得了犯人的杖錢,故意裝模作樣,你當順天府大堂是學堂的板子嘛?”

  結果犯人只打了十大板。他倒挨了二十大板。此次以后,每當輪著他邢杖,雖不敢下手太輕,也不敢太重,力量非常的有分寸,時間一久,犯人都說他好,故此人送外號恤刑衙役。

  人人都知道他心善,犯人家屬動輒前來苦苦哀求。也不送禮,弄得張成都一口擔待下來。可是一旦被上司發現了,自是挨上一頓打,總算是他不收賄賂。純是出于善心,久而久之府尹大人也不怎么為難他了。

  同行有笑話他愚昧的,也有勸他的,笑他的說道:“要進衙門。先吃一碗洗心湯,把良心洗掉了再進;還要燒一份告天紙,與天理正義告辭。然后才吃這行飯。你說你動不動行方便,這‘方便’二字是茅房的別名,人家拉干凈了,你卻受臭氣,你自己好生想想吧。你若有做毛坑的度量,只管去行方便,不然就狠下心來。”

  張成聽了,低著頭不言語。勸他的人說道:“你別成天凈做爛好人,也花幾個錢買張票子出去走走,自然有的是好處;不然光是傻乎乎的等差,會有什么好差事輪得到你?這是衙門里的規矩,小錢不去,大錢不來。”

  張成紅了臉,發狠的道:“我知道了,可是花錢買個差事,拿住了犯人,狠命的要錢,若是詐出來好處也罷了,萬一詐不出,或者逼死了人命,不但有損陰德,自家還得坐牢,那該如何是好?”

  同僚無語的道:“你一發迂了。咱們衙門里的人將本求利,凡事切忌做得太過。想十倍二十倍的要錢,才會弄出事來。你何不每次只討要一兩倍,這就是半買半送的生意了,犯人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會有什么意外?”

  張成恍然大悟,隨即又為難的道:“是這么個道理,可是順天府不比地方上的府縣衙門,就沒有便宜的票子,動不動數十兩銀子,我如今連吃飯都難,哪有這么些錢?”

  “那就約幾個朋友,大家湊一湊,只要上面肯發票,不愁賺不回來,趕上個有錢的事主,堪稱一本萬利。”人家指點了一條明路。

  張成頓時如醉初醒,這才知道了該怎么去賺錢,想衙門里自古以來就是這副死要錢的習性,屢禁不止,也永遠禁止不了。

  如此他找來幾個好友,大家伙湊了本錢,聽聞刑部下了一起人命官司,嫌疑犯是國子監的林監生,家趁萬貫,平日花錢大手大腳,故此謀這個差事的人極多。

  “先下手為強!”張成也不老實了,搶先一步辦了份重禮,憑借張家的地位打通了關節,得了上司默許。

  第二天在簽押房,先交了二十兩銀子,寫了二十兩銀子的欠票,簽押出來,領了拘牌,尋了個副手拎著鐵索晃蕩晃蕩的出來了。

  倒霉的是那林監生預感要事發,跑到浙江求同族做官的去了,本人不在家。他父親是個飽學之士,修過洪熙大典,兒子花錢大方,他自己十分吝嗇,就封了二兩的跑腿費,懇求張成代為通融。

  張釵見他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不好意思翻臉多要錢,又不好鎖了人家去見官,只得拖延幾日,等他那慷慨的兒子回家,反正事主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又不怕同僚誰敢把差事搶了去。

  問題是刑廳長官是個貪財之人,怎能放過有謀殺嫌疑的巨富?坐堂問道:“林監生可曾拿到?”

  張成忙出班回道:“稟大人,林監生往浙江去了,求大人寬限幾日,屬下一定把人帶回來。”

  刑廳大怒,罵道:“分明是你得了好處放縱人犯。來人,選頭號竹板,打他四十,限期三日,若人押不回來,與同案犯處置。”

  別看張成是張家子弟,正經科舉出身的人還真不怕,尤其是在吏治清明的朝代,就算徐灝也不敢泄憤于官員。

  動手的衙役下手也狠,誰讓他搶了肥差呢?兩頭不討好的張成被重打一頓,屁股都開了花。這時候的張成萬萬不敢弄錢了,只求早些卸了干系,而林監生也不回來,他再也經不得打了,哀告道:“小的辦不成事,求大人改派個命好的去拿吧。”

  誰知張成金口玉言,也是他連續挨了三次打,說明順天府對此案極為重視,林監生不敢不回來了,再不回來就要下海捕公文,所以辦差的衙役們非常幸運,不費一毛錢,不受半點驚嚇,輕輕松松就賺了一筆銀子,

  倒是張成受了傷,欠了一屁股債,再也不敢買票了。而衙門中人和他祖宗一樣迷信,公認張成是個掃把星,什么好差事都不帶著他,所以連口湯都吃不到。

  如此在衙門里混了三年,看見多少人白手起家,轉眼間買房娶妻,但他還是一窮潦倒,連個媳婦都沒有,衙門內外又給他起了一個新外號,叫做張晦氣。

  徐灝奉命過來探望,耳聽張成不停的訴苦,遂冷笑道:“那刑廳真是好算計,那你作筏子,把那林監生給嚇了回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當年我清洗過順天府,這才幾年,上上下下又故態復萌了。”

  說得張成羞愧的抬不起頭來,說穿了是他膽小又沒本事上下其手,不然的話,早就同流合污了。

  徐灝放下十兩銀子,說道:“反正你不受待見,也就無所謂得罪人了。這事你聽我的,繼續在衙門里修行,把所有看到的聽到的皆記錄下來,等到適當的時機,咱們里應外合,到時憑功勞你就能升官了。”

  見他一臉的為難,徐灝笑道:“這非是小人之舉,而是本著良心秉公做事,有什么可為難的?再來你那些同僚也說得對,在官場上有時就要下得狠心,此事可謂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莫非你就想一輩子窩窩囊囊的活著?”

  “罷了,我聽三爺的。”到底張成也不是個意志堅定者,很容易就動搖了。

  徐灝告辭離去,本來要接著去徐滄家里,就見徐溶聞訊趕了過來,拉著他到了一家酒樓,說道:“我聽三叔說了,特來找你說這事,你知道徐八叔攪合在里面嗎?”

  “八叔?”徐灝皺起眉來,徐八叔暫且不論,他兒子徐泳那可是徐族第一賴漢,有名的二流子,他父子到哪準沒好事,怪不得老爹指使自己呢。

  徐溶說道:“八叔和徐滄家是一支的,去年見七叔病重,也日日來家幫著照料。如今徐滄年幼,弟妹懦弱不經事,他就喬當起家來,事事專權而行。”

  徐灝問道:“徐滄的母親沒有娘家么?就算不好意思來家告訴我娘,娘家人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徐溶越發苦笑,說道:“那本是老夫少妻,徐滄又不是她親生的,兼且有對貪財而鼠目寸光的父母,又見八叔事事做主,素知他是個無行之人,就想著先下手為強,說女兒你青春年少,又沒有生下兒子,守他什么?不如盡早改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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