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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吃一塹長一智

  薛文當初定計時就已經想出了善后之策,按照計劃叫書房寫了幾張告示,飛一般的發到了各大寺院和樂戶家,同時朋友們在所部衙門也廣發告示。

  告示上寫著近日京城屢有假冒舉人者招搖撞騙,本月內廟宇青樓等一律不得借宿身份不明者,一經發現沒有路引馬上報官,如有收留此等江湖騙子,僧俗一律枷號示眾三個月,下面大大的逐客二字,非常顯眼。

  文書也傳到了吏部,詳細解釋了一下緣由,薛文又把自己不在衙門委婉指出,完全把自己給摘了出去。

  侍郎一瞧竟確有其事,下面不過是抓錯人而已,當即釋然。如果追究不放的話,頂多重責辦事的差人,到了他這個身份的高官,凡事講究個持重養望,行事極為注重分寸。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反正侍郎本人是個穩重的,并且丁舉人也是因他而起,丁坤四處招搖的事不是沒聽聞,他非但沒有較真,反而擔心各衙門人言可畏,也跟著寫了一張禁止閑雜游客的告示,貼在了本衙門前。

  整個吏部的人不免暗暗稱贊,人人打秋風都給打怕了,以往家里面找不到人,就跑到衙門里,別以為古代的六部衙門生人勿進,親民的老朱同志才故世幾年?不管什么身份的人,是真的可以進六部隨便溜達一圈,前提是有那個閑心和膽量。

  侍郎擔心受到丁坤的牽連影響自家的名聲,欲蓋彌彰了一把,又派人告誡丁坤,勸他在京城要低調做人,好生用功讀書才是,不要整日里四處招搖。

  丁坤暗道晦氣,崗想去訴訴苦,結果不接見反而挨了訓斥。怏怏不快的雇了一頂轎子回到住處,見家人還守著行禮,放心下來。

  “去把三順喊來,伺候老爺我沐浴更衣去去鬼祟。”丁坤伸了伸懶腰,很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發現連空氣都是那么的美好。

  哪知下人出去半天,回來說道:“老爺,老鴇一家子都不見了。”

  丁坤愣了下,臉上變色道:“什么時候不見的?”

  下人不敢說自己也是才得到消息,前腳剛跑回來。撒謊道:“小的只顧著看守行禮,一步也不敢離開屋子。”

  “你做得對。”丁坤神色緩和下來,罵道:“真他娘的事事邪門,我是不是和京城犯沖?那賤人指定卷走了我的零碎。”

  洗了澡換了干凈衣服,丁坤獨自在屋里把藏起來的鑰匙摸出來,把皮箱子搬走,翻出最里面的大箱子,打開了鎖頭,伸手進去掏摸了半天。竟是一包銀子也不見了。

  他心里發毛,趕忙把另一個箱子打開,幸好好幾包在里面,丁坤以為自己記差了。隨手拿了一包出來。

  不料拿在手里,份量不對,大驚失色的丁坤解開包袱一看,哪里是什么銀子。都是些磚頭瓦片,把剩下的兩包打開,一錢銀子也沒有了。

  丁坤知道是被順手牽了羊。不怪那金三順一直問自己銀子的事,可笑自己還當她傻呢。

  不問可知,這一家子早就有想回國的打算,臨走時偷一票大的,上哪找去?

  丁坤忽然想起那位金發碧眼的尤物,厲聲一問果然人都沒影了,不但自己的銀子沒了,還有好幾個被騙的苦主坐在大廳里呢。

  薛府,徐灝被拉著打麻將,當初早有預料這玩意一經問世,絕對會一發不可收拾,事實也證明了果不其然,當然紅葉也通過販賣麻將賺了個盆滿缽滿。

  徐灝故意沒說出太多的規則和玩法,可架不住人民群眾的智慧無限。

  開了局,言明五兩銀子打底,一個經商發了大財的朋友胡顯貴還嫌太小,要加什么炮子。

  薛文說道:“加炮子行,五兩銀子。”

  鬧得始發明者徐灝為之哭笑不得,竟然不明白啥是炮子?大抵是點炮也算錢的意思吧?而且五兩銀子的牌局有些大了,想薛文和趙亮一年才多少俸祿?他倒也清楚京官有各種人情,比如類似滿清時代的冰敬炭敬,名目不一樣而已。

  高薪養廉也養不出清官,所以他懶得去折騰,想想后世,廉政和吏治是永遠的難題。

  有心輸些銀子給薛文和趙亮,所以徐灝也不問規則,胡打亂打。

  第一圈是胡顯貴的莊,各有輸贏,第二圈輪著是趙亮的莊,一連胡了三四把大牌。

  徐灝有些奇怪,竟然不是自己點的炮,而是胡顯貴放出來的,他明白過來了。

  他不想薛文和趙亮與商人攪合在一起,說道:“奇怪的很,怎么趙兄手氣這么旺?胡兄也是,竟像看見了一樣,張張發下來,不曾走空一次,看來我得當心一點了。”

  胡顯貴笑道:“碰巧而已,兄弟在麻將上頭,向來是有名的輸家,一晚曾輸到四五千銀子呢。咱們都是好朋友,難道還信不過我么?”

  說著,啪的一聲,他打出來一張白板,頓時薛文喜道:“多謝多謝,我胡了。”

  徐灝臉色有些難看了,胡顯貴曉得他要翻臉,忙把自己的牌攤開,指著說道:“你們瞧吧,我這張牌應該不應該發?”

  徐灝斜眼一瞧,見是兩個萬子,兩張西風,兩張一條等。

  胡顯貴說道:“我本來是一張西風,一張白板,現在摸到了西風,難道留著單張的白板?拆去自己的坐風對子么。”

  徐灝嗤笑道:“你小子小時候就一肚子鬼心眼,你是沒有破綻,但我告訴你,自己兄弟不要拉下水。”

  胡顯貴笑道:“得了,我實話實說還不行嗎?是最近我打算買幾匹馬搞個車行,想求他倆幫著我買些朝廷的良馬,公平買賣,哪知這兩個家伙成心吃我的賄賂,唉!逼著我打牌輸錢。”

  趙亮笑罵道:“不拿你的錢拿誰的錢,你是買幾匹嘛?他打算買整整三百匹,我拿他三百兩銀子不為過吧?”

  徐灝笑了,既然是朋友間的玩笑那就無所謂,薛文這家伙他或許信不過,趙亮的為人他知之甚詳,老實人一個,絕對不敢收受賄賂做些違法亂紀之事。

  他很有興趣的道:“馬車行的點子不錯,可是馬匹朝廷一向控制很嚴,你做了不要緊,他人競相效仿就有些說不清楚了,我給你出個點子,怎么樣?”

  “行啊!”胡顯貴來了興趣。

  徐灝說道:“我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做出來,興許可以制造出腳踏三輪車,可惜那還得涉及到一種叫做橡膠的東西,用來做車輪子最適合不過,橡膠在其他方面的應用范圍也很廣,但橡膠只有海外有,還得移鐘培育什么的。

  這樣,你干脆成立個研究院,聘請新式學院的學生來搞研究,不拘橡膠,什么都可以放手嘗試一下,我每年給你投資二萬兩,一旦你能發明出一些東西出來,朝廷在推出專利法,保準子子孫孫都會受用不盡,遠勝過開個車行。”

  胡顯貴沉吟道:“那我得好生想想,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怕虧了你的銀子。”

  徐灝笑道:“沒關系,我在很多作坊都投過錢,從來不占其股份,我要的是推動整個國家的科學進步。比方說鑄造火炮,不能計較金錢和時間,為的是保衛國家,抵抗外敵。”

  胡顯貴很是動容,隨即苦笑道:“在商言商,我可沒有你的胸襟,不過最低賤的商賈而已。”

  “話不能這么說。”徐灝慢吞吞的打了一張牌,“有些觀念早晚會改的,無商不富,無工不強,無農不穩。我一直就認為商人對國家非常重要,你記住我的話,未來將是實業才能強國,歷史一定會驗證我的沒錯。”

  “橡膠、實業、科學,研究院?”趙亮和薛文各自喃喃自語,琢磨著徐灝的這番話,越發覺得徐老三太過高森莫測。

  這邊,丟了銀子的丁坤非常懊惱,人去樓空,想不出一點法子,能打秋風的世交都打完了,難道還得派人回老家取銀子?那可比拿刀砍他都難受。

  來喜說道:“老爺不必著急,小的有個法子。咱們帶著箱子去客棧投宿,到時把鎖給拗斷,吵起來,就說被人給偷了。店家伙計一定會來查問,任他不管說什么,老爺只管罵小的,看小的回答他,鬧來鬧去,店家少不得要去搜查別的客人的行李,不管怎么鬧,老爺可千萬別軟下來。”

  丁坤心中暗喜,面上皺眉道:“照你說,豈不是訛詐眾客人嘛?”

  “不是這么說。”來喜解釋道:“在煙花地丟了銀子,又是被個婊子偷的,有失體面也沒人當回事。咱們去客棧鬧一鬧,傳揚出去都以為遇到了飛賊,不但店主得多少賠償一些,吏部侍郎等大老爺難道不得周濟一二?誰讓您被莫名其妙的關了幾天呢?想必連那位御史也得拿些銀子出來,如此湊合湊合也能熬過今年了。”

  “不錯。”丁坤屢次吃了悶虧,對金陵可謂是一點好印象都沒了,這京城簡直就是一個土匪窩子,再說想在春闈重施故技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了前程也得閉門讀書了。

  誰也沒想到吃一塹長一智的丁坤真的用了這個辦法,得到了幾十兩勉強維持生活,然后一門心的讀圣賢書。

  得知消息的徐灝和薛文卻相視而笑,想徹底整治一個人,莫不如讓他去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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