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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并蒂蓮

  花廳里,徐汶大咧咧的說道:“李芳那家伙鬼迷心竅,竟然敢聚眾鬧事,純屬是自招禍患。本書由這一次他家的爵位是沒指望了,咱家也不必搬家了。不過新宅子我去看了,比這里還要好,不如等你們搬走了,把宅邸讓給我,我和我娘留下來。”

  徐灝搖頭道:“還給李家吧,尤其是這節骨眼,不然又傳出是咱家背后陷害他。”

  “這倒也是。”徐汶點點頭,一想憑自己的官職,也沒資格住在這里,息了念頭。

  徐淞最近負責在城外抓捕李芳,不禁問道:“哥,你知不知道李芳躲在哪?”

  “不知。”徐灝又是搖頭,如果沒有他的關照,李芳早就被抓了一百次不止。

  酒過三巡后,徐汶提議去秦淮河吃花酒,徐海徐江隨聲附和,徐淞也想去摟個粉姐瀟灑瀟灑,仍然是徐灝和徐湖拒絕了。

  兄弟倆走過來,就見數到了朱巧巧,朱巧巧要走被人攔住,眾人迫她吃酒,也就喝了,遙指著這邊說道:“叫灝兒或湖兒替我行酒令。”

  徐灝說道:“老七你擅長這個,替你大嫂解圍。”

  徐湖當即朗聲道:“興言夙夜,妻子好合;夜合是并蒂花,令底是夜合花開香滿庭。”

  這小子也知道了?心虛的徐灝瞅了弟弟一眼,這酒令行的大有深意,自己和巧巧可不就是夜合花開香滿庭么!

  不等其她人反應過來,蕭雨詩反應很快,說道:“這三句又是一串的,湖兒果然是進士才子,幸虧他替大嫂做槍手,用不著公賀,免了一杯酒。”

  “哥我錯了。”一開口徐湖知道說錯了話,也是他近日無意中看出了什么,一直日有所思的緣故。

  徐灝沒當回事的道:“我要改一句。‘興言夙夜’不如‘俾晝作夜’才切合。”

  “老天爺。”蕭雨詩頓時無語望蒼天,替男人暗暗捉急,暗道這話也是能出口的?純粹不打自招嘛。

  知道的人覺得有意思,徐灝這句話無疑挑明了和朱巧巧之間見不得人的關系。

  朱巧巧有些怔住了。沒回過味來,沐凝雪忙笑道:“嫂子你理他呢?快擲色子交令吧。”

  朱巧巧瞪了肆無忌憚的男人一眼,咬牙道:“他得罪了我,我總歸是不依的。”

  數到了鐘可姑,鐘可姑飲了半口,念道:“亦孔之將,有女仳離;將離是并蒂花,令底是仙杖香桃芍藥花。”

  站在沐凝雪身后的迎春說道:“一人向隅,舉座不樂。五奶奶總是想不開。”

  老太君近日也聽到了些風聲,嘆道:“各人有各人的心事。這也怪不得她。事已至此,孫媳婦你好歹想開些,凡事有老身替你做主,誰也不許欺負了你。”

  “是!”鐘可姑一時間百感交集,萬分后悔當初怎么就沒去老太君面前告狀呢?這令對桌的鄔夜春黑了臉。又不敢露出來,急忙換上了笑容。

  這一次輪到了王玄清,王玄清把酒杯舉著,盡自沉吟。要說她也讀過許多書,以前也是詩社一員,可后來書上頭就漸漸的荒廢了,再后來操心家事就更無心書本。

  大家只怕她說不出。王玄清忽然念道:“不日不月,季女斯饑。”只是令底想了半天,總沒有合適的,情愿認罰。月蘭正要倒酒,徐灝說道:“我替二嫂說,細柳花稍記月痕;月字雖是借用。還扣得上。”

  朱巧巧故意說道:“這句太生,只怕是杜撰的吧。”

  王玄清瞅著她說道:“灝兒肚子里有的你沒有,還要瞎批評。”

  朱巧巧聽了湊耳過去,輕笑道:“你肚子里有的,就是他的吧?”

  王玄清臉色一紅。媚眼如絲的道:“今晚讓他再給你種一個好了。”

  “了不得了。”朱巧巧環視一圈,悄聲道:“你今后得盯緊些,怕不把所有弟妹都給吃進了肚子里,徐家豈不是亂了套?”

  “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灝兒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王玄清哭笑不得。

  月蘭催促王玄清擲骰子,王玄清隨便一扔,數到了坐在王氏身邊的徐翠桃,徐翠桃央母親代了杯,自己念道:“佩玉將將,芄蘭之支;玉蘭是同心花,令底是皎如玉樹臨風前。”

  大家都說:“這三句又雅又巧,真是錦心繡口,應該公賀一杯。”

  如此你來我往,不到半個時辰,沐凝雪醉了四五分,臉上堆著兩朵桃花,比平常更加嬌艷。王玄清喝醉了,一個勁的叫心跳,袁氏趴在桌子上,朱巧巧把酒吐在手巾里,扔在地上,轉過身去搶別人的手巾。

  徐灝見一個個都失態了,說道:“好了,都散了吧。”

  忽然老太君笑瞇瞇的指著沐凝雪,說道:“可以攻玉。”又指著憨態可掬的蕭雨詩,“其子在梅,玉梅是個并蒂花。”最后指著徐灝說道:“朝宗于海,蔽于甘棠;海棠也是個并蒂花,‘寒與梅花同不睡,被人喚作海棠顛’,你一定記著珍惜眼前人。”

  “呃!”徐灝和大家伙只聽得目瞪口呆,敢情老太太才是深藏不露的大才女。

  四海茶館。

  李裕和媳婦仔細考慮從東城門混出去的可行性,有意識的從城門進進出出,一天來回折騰好幾趟。

  大雪使得守城的官兵形同擺設,城門口貼的通緝告示,被雪花遮蓋的早已模糊不清。兼且元宵燈節期間,城門晝夜不關,進進出出的人多到數不清。

  李裕媳婦假裝有急事要趕回娘家,找來了兩名轎夫,讓其中一位坐在茶館里,由李裕陪著喝茶,然后讓李芳打扮成了轎夫,抬著她向東城門走去。

  其實李芳有很多種方式可以神不住鬼不覺的混出城,不知何故他卻執意要聽李裕夫婦的,或許是不想驚動自家人,因難保沒有錦衣衛盯著。

  當轎子出現在東城門的時候,守城的官兵絲毫沒有疑心,雪花慢慢下著,一個瘦瘦高高的士兵掀起簾子一看,竟認得是茶館里的老板娘,頓時來了興致。

  “大過年出城,只怕是要趕去會相好的吧?”官兵笑嘻嘻的伸出手,作勢要在媳婦的臉上摸一把,唬的李裕的媳婦趕忙往后躲去,官兵得寸進尺,又嘻嘻哈哈的往前伸手,引得其余的官兵大笑。

  守城門關卡的士卒自古以來就是這幅德行,大惡不做小惡不斷,如果媳婦能安生一些,無非吃吃豆腐也就算了,官兵絕不敢再進一步,都準備好了放行。

  然而李裕媳婦自覺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了,李芳的女人自然就是貴族奶奶,忍受不了男人的咸豬手,也或許是在被李芳侮辱之后,想極力證明自己也是貞烈女子。

  忍無可忍的她對著官兵破口大罵,不巧那位官兵是個權貴家的旁系子弟,正愁無聊沒事干,當下不管不顧的反唇相譏,話也越說越粗俗,越說越下流不像話。

  校尉幫親不幫理,說道:“你也不用急著出城了,反正下著大雪道路濕滑,只要你愿意留下來,咱們一班兄弟包你滿意。”

  “叫你娘留下來好了。”李裕媳婦怒不可歇,張口又罵道:“讓你的兄弟包你娘滿意吧。”

  校尉叫道:“呵!漂漂亮亮的小媳婦,怎么開口罵娘呢?”

  有官兵笑道:“我娘早就入了土,你現在不就是我的娘嘛?哈哈!”

  李裕媳婦又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讓開,我要出城。”

  “你哪也別去了。”瘦瘦高高的官兵有些惱了,這次是真動了手,在媳婦高聳的胸脯上捏了一把,板著臉道:“從這城門洞里出去的人,不管你是什么來頭,都要仔細查一查。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老板娘,你再猖狂也沒用。”

  李裕媳婦被他這么一咋呼,馬上想到了扮成轎夫的李芳,這才記起臨走時丈夫叮嚀的小不忍則亂大謀,不由得軟了下去。

  奈何她軟了,官兵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更加來勁了,紛紛上前圍著轎子,這么漂亮的小媳婦,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這時候李芳再也按耐不住,他的女人豈是別人的臟手可以隨便碰的?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敢侮辱婦女。”

  守城官兵們都覺得可笑,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找事也不看看地方,想英雄救美也不問問對方是誰,一個臭抬轎子的,也敢出來管閑事。

  于是一哄而上,團團圍住了李大少,校尉問道:“這位爺們,你指責我們兄弟欺負婦女,怎么?想打抱不平是不是?”

  “跟他廢什么話。”廋高個伸手就要揪住李芳的衣領,李芳身子一側,讓了過去。

  “原來是個練家子。”

  廋高個面帶冷笑,氣勢洶洶的又動了手,李芳又是一閃,朝他腦門上就是一拳,廋高個捂著臉倒在雪地上。不想校尉從后面來了一腳,李芳一個踉蹌站立不穩,也摔倒了。

  廋高個嚷道:“往死里打,奶奶的。”于是官兵們很有默契的同時上手,劈頭蓋臉的狠揍李芳。

  七八個官兵圍毆一個轎夫,李裕媳婦大聲尖叫,跑下來拉人,同時吸引來一些看熱鬧的,有人頓時認出了大名鼎鼎的李芳,“他娘的,這不是李大少嘛?”

  校尉一聽大喜,唰的一下抽出戰刀,反手用刀背照著李芳的雙腿剁去,沉聲道:“這是欽犯,別讓他給跑了。”

  只聽咔擦一聲,李大少的雙腿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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