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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隔墻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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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灝隨隨便便收下了賞賜,不當回事,來自皇族的禮物早已收到麻木。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全家人都明白皇后其實要賞賜的是他自己,其余人不過是摟草打兔子,禮儀上的周全罷了。

  他和皇帝皇后的關系誰不清楚,這方面想妒忌也妒忌不來,人家是當哥哥嫂嫂處著呢,隨著二位親王離京,親近度上除了諸位公主就屬他了。

  徐家的熱鬧一直持續,就連徐慶堂也不愿鋪張,無奈親友世交每天絡繹不絕,數家侯伯送來自家的戲班子,內宅外宅分別搭了戲臺,分別款待男女賓客。

  一早下了一場微雨,練武的徐灝覺得綠蔭清潤,庭寧靜幽,逗了會小兒子,帶著徐燁去介壽堂給母親請安。

  沐凝雪和蕭雨詩早一步過來,蕭氏正在檢點衣料箱子,笑道:“皇后頒賜,讓我想起前年她送的軟煙羅來,這可是金貴的東西,茜紅的顏色太俏了,你們拿去。”

  沐凝雪笑道:“我們穿在身上也太艷了,太太留給丫頭們做夏衣也是好的。”

  蕭氏說道:“我仿佛記得姑娘里頭有個拿軟羅煙糊窗戶的,只不記得是誰了。”

  “是綠竹后來住的竹園。”蕭雨詩摸著輕薄如紗的質地,“她喜歡石頭記,那幾年喜歡拿自己比什么黛玉,把竹園改名叫做了瀟湘館。”

  蕭氏瞅了眼微笑不語的兒子,說道:“那時軟羅煙多貴?再說又沒地方買,你寵妹妹簡直沒邊了,就不怕你媳婦埋怨?”

  徐灝滿不在乎的道:“我樂意奢侈,當時尋思都給糊上,省的說我厚此薄彼,反倒是大姐帶頭說太過了。攔著不讓,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這孩子,說一句頂十句。”蕭氏摟著孫子笑罵,對徐燁說道:“你不許學你爹。知道嗎?”

  徐燁一本正經的道:“我也要寵妹妹。”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沐凝雪說道:“拿這個糊窗戶太可惜,再說我們也不講究這些。”

  “是你們懂事。當然綠竹最小,寵她也是應該的。”蕭氏笑著拉著孫兒的手,一家人直奔千壽堂而去。

  因來得早,沒什么客人。陪老太君說了些話,三太太劉氏說道:“正好老三在這,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們商量。”

  徐灝接過茶,說道:“三嬸你直說。”

  劉氏坐在他身邊,說道:“昨兒湖兒說禮部要派人到琉球安南各藩國去采詩,他在派之列。又接到巧巧的信,說那邊缺少人才。要聘他到幕府里幫著籌劃,這兩條路不知往哪條走好,老三你說該走哪條?”

  徐灝笑了笑,朝廷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重視遼東。屯兵委任據守,只求別成天的要錢要糧就行,定期派官員巡視一圈,更換將領,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北方大敵身上,經營長城九鎮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遼東總兵相當于以前的節度使,權力非常大,而如今除了遼陽外,大連到安東一帶是朱巧巧的地盤,都指揮使的職位要留給他和朱巧巧的兒子。

  能夠節制一方軍政的統帥,其所在行轅自古稱之為幕府,并不是倭國的專利。

  沐凝雪說道:“依我看采詩只是面子上的事,還是就幕府的好。那翰林衙門看不著公事,白混了半輩子就算熬到尚書侍郎也無非寫寫文章,不如放七弟出去磨練磨練,將來的成就更大。”

  劉氏為難的道:“家里人都說那邊冬天寒冷無比,常常凍掉耳朵鼻子,湖兒從未出過遠門,就算有他嫂子照料,叫我怎么放心呢?”

  沐凝雪說道:“就是海外采詩也不免風濤之險,還不如去遼東安全,再說那里是咱家的地盤。”

  徐灝說道:“你們就多余,這件事看老七自己的意思。大抵少年人應該到處歷練下,游走海外開闊下眼界,再去遼東掛職做三年實事,到那時他任憑留在京城還是在各地做官,悉聽尊便。”

  中午,馮姑娘被代目扶著過來,說后天是王玄清的生日,問沐凝雪送禮不送禮?

  沐凝雪很喜歡她,說道:“往常家里人不計較,就是送禮也只有兩件小玩意,一首詩一張畫或繡個香囊之類的也就是算了。”

  馮文君松了口氣,她擔心豪門之家動輒出手貴重禮物,哪有那么多的銀子?先前心上人笑著說你親自問問自然清楚了,果然越是真正的高門,內在反而越是溫馨清雅。

  她露出笑容來:“我身有殘疾,就送幾首詩詞好了。”

  沐凝雪看著她沒有光彩的眼眸,說道:“等讓香玉給你看看眼睛。”

  “嗯。”馮文君不在意的點點頭。

  徐灝和沐凝雪曾討論過此事,因沒有治好的把握,所以夫妻倆不便多說什么,沒的讓馮姑娘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沐凝雪想起隨著六弟七弟皆出息了,家里唯獨二嫂時常不自覺的流露出失意之色,丈夫倒是提過打算在兄弟的子嗣或族中選一人,過繼給二嫂。

  自己也應該做些什么,沐凝雪如是想著,送走馮姑娘后,去了二姐徐翠桃的院子。

  先后把自家姐妹都召集過來,當眾說道:“找大家伙來不為別的,后兒是二嫂子生日,去年就要替她做的,因為事情多混過去了。今兒老太君,大太太二太太都提了此事,咱們一起想想,怎么熱鬧一天?”

  紅葉說道:“剛才和綠竹商量著呢,本來我們任一人就能直接拿銀子操辦,但二嫂怪可憐的,太太們斷無不出份子之禮,如此咱們也不敢比太太。太太大約會出二十兩,那咱們每人十六兩,晴雯她們每人五兩,加在一起也差不多二三百兩了,足夠全家和親族酒席等的花用,所以丫頭和管事媳婦們一概免了吧。”

  蕭雨詩說道:“是這個理,說句不中聽的,她們來做事。為何還得掏錢隨份子?花了錢就會想辦法撈回來,萬一犯了事倒有了借口,所以永遠也別再攤派了,合著一年到頭。月錢還不夠隨禮呢。”

  徐翠桃說道:“橫豎是咱娘們湊錢取樂。多湊點多用,少湊點少用。就這么說定了。”

  “那好。”沐凝雪站起身來,“此事由我操辦,不叫二嫂費心。”

  不久王玄清聞訊趕了過來,說道:“不用傳戲了。連那些雜耍都免了吧,只備兩桌酒席,大家一起聚聚,用不完的仍舊還回去。”

  沐凝雪笑道:“太太都吩咐了,若沒一點熱鬧,我們怎么交代?就是傳一班小戲,也用不了多少錢。時下家里厲行節儉,我也曉得不要太鋪張。”

  王玄清說道:“翠云綠哥和那位馮姑娘比不得你們,家里也很窘迫,份子就免了吧。若實在不夠。我替她們拿出來,只別叫太太知道。”

  沐凝雪說道:“你是壽星公就別管了,這些我還不知么?最近她們應酬多花錢多,我早已悄悄各送了五百兩。至于馮姑娘有老七呢,最近他可沒少收禮,隨份子是大家的心意,不好免去。”

  王玄清輕輕一嘆,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坐了半天妯娌間說了好些知心話,這才告辭離去。

  與此同時,徐灝卻在皺眉苦思是真找個孩子過繼,還是暗度陳倉由自己親自播種呢?

  話說徐江直接被點了順天府從七品的經歷,再往上按規矩除了翰林院就得到外地繼續做官了,反正進中央各大衙門之前,不該在本地。

  徐灝擔心老六在地方胡作為非,故意讓他呆在京城,變通的法子有的是。而徐增福則擔心徐江心性不穩,做了官還是紈绔公子的習氣,所以命他帶著媳婦去本司衙門里居住。

  徐江老老實實的搬出去了,同前任交代好了文冊,開始熟悉自己的公務。

  富氏從徐家到了衙門里的住處,大小還不如徐家的一間書房,前后兩進小院子,正房三間,西廂房兩間,東邊是廚房和墻壁,由一頭走到另一頭,十幾步都用不上,十分的不習慣。

  最不習慣的自然是茅廁了,好在她有馬桶可以湊合,屋里整日點著熏香。因空間太小又無所事事,只能要來幾根杉木條,取來粗繩子,自己動手做了個畫板,扎起了一架秋千。

  她和丫頭還有家人媳婦養娘便終日用秋千打發時間,你上我下,我下你上,循環不停。

  徐江覺得不妥,說道:“隔壁是刑廳,千萬不可高起,恐怕被那邊看見笑話不穩當。”

  其她人都聽進去了,奈何富氏自小驕縱慣了,有意瞧瞧整個衙門的情形,兩只手纏繞著用彩線裝飾的彩繩,將腰部一蹲一伸,整個身子一前一后,沒幾下便飛蕩在半空中,而且越來越高。

  秋千是古代婦女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玩的消閑項目,就和朝鮮女人善于蕩秋千的風俗一樣,中國女人有很多也練成了各種絕活,坐著蕩秋千那是小孩子的把戲,一兩丈高的秋千架子,站著能蕩的多高自不必提。

  當然蕩秋千很危險,沒有那個實力不能瞎逞能,不慎摔下來可不是玩笑的,尤其對于未成親的黃花閨女,傷了臉就麻煩了,更麻煩的是一旦傷了胯下,丟了處子之血,嫁人時說不清楚。

  所以徐家不太流行蕩秋千,每年長輩都得耳提面命一番,要女孩們小心再小心。富氏最喜歡蕩秋千,母親死得早父親不管她。

  站在高高的半空中,迎著風卷起了長發,給人一種騰云駕霧仙人般的感受,富氏邊享受著,邊望著四周的環境,所以人和物盡收眼底。

  她看的分明,衙門里的人自然也能看清楚她,正好被徐江的頂頭上司吳推官看見了,不禁停下了腳步。

  富氏不認得他,蕩來蕩去見對方穿著銀紅色的秋羅道袍,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想了想便停了下來。

  誰知吳推官在下面指手畫腳的談笑,當晚作了一首“臨江仙”詞,寫在了折簡上面,用信封封了,上寫徐經歷親拆,命人送了過來。

  徐江坐在書房里,拆開來一看:“隔墻送過秋千影,還教夢想神縈;而今全體露輕盈,堆鴉蟬欲顫,舞鶴蝶爭輕云云。”

  徐江捉急了,這首詞沒用漸漸普及的標點符號,所有句子沒斷開,而且那“影”字不認得,皺眉苦思依稀記得衫字有三撇,可怎么是隔墻送過秋千衫呢?

  “哎呀。”徐江猜測道:“莫非是打秋千的時候,隔墻扔過去個衫子被上司拾到了?特意送了過來。”

  起身出去問遍了家里不多的幾個女人,都說沒有人摔什么衣服到墻那邊去。徐江納悶之余把送信的門子叫來,問道:“衫子在哪?”

  門子等著領賞錢,茫然道:“沒有,只有大人的一封信。”

  “奇怪了。”徐江只好回了個簽名的手本,二十文賞錢,打發門子走了。

  徐增福本來要給他配備師爺門客,徐江怕被監視不愿意,說老丈人要給他請位師爺,但現在人還沒來,所以身邊沒有解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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