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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天網恢恢

  朱巧巧領著老太太進了屋,請老人家坐在炕上,道婆等婦人隨著進來瞧熱鬧,就見一個個好似天仙的丫頭立在屋里,其穿戴打扮估計連李尚家的奶奶見了也得臉紅。<

  眾人也很眼熱,瞅著無需主人家吩咐,丫頭們便自動取出來上好的綢緞,問了尺寸開始縫制從內而外的衣服被褥之類,嫂子們川流不息的送上自家做的精致食物。

  正好山東水師送來打南方火速運抵的一筐大龍蝦,好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此等美味,不提老太太的fǎn陰g,連帶著婦人們也跟著大飽口福。

  想老太太受了一生的苦楚,老了還要受到兒媳的欺凌,忽然之間遇到了貴人,終日好吃好喝穿著綾羅高閑自在,心里萬分感激,早晚對著天空叩首,保佑恩人一家子福壽綿長,子孫繁衍。

  連續趕來幾天路,老太太閑不住了,便幫zhègè漿洗漿洗衣物,幫那個摘菜洗洗涮涮,樂在其中。

  徐家敬老的傳統行之有年了,眾家人媳婦見她愿意活動,沒一個不憐惜她的遭遇,不時zhègè陪著說說話,那個給她做件衣裳鞋腳,送來水果點心。每天哄得老太太惟有說說笑笑,真是半點憂愁煩惱都沒有了。

  驢友們見了無不羨慕感嘆,雖說此事在豪富人家不算什么,養個閑人而已。可行善積德永遠是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做善事不分大小不分身份,人人心里自有一桿秤,老太太能有此福報,心里都替她gāo性,連帶著也祝愿徐家好人好報。

  至于那兒子媳婦,對此視而不見,丈夫果然殷勤的伺候妻子,晚上妻子懶得動彈。連凈桶都是丈夫去倒,真可謂老娘養了他一場,也不曾被這樣服侍一日。

  晚上夫妻二人知道被大家厭惡,跑到茅坑附近坐著閑話,妻子抱著孩子玩耍,說道:“老不死的享福了好幾天,沒有咱們能這樣?也不知道拿些好吃好穿的過來。哼!我眼睛都清靜了,像拔了肉中刺一樣。”

  丈夫說道:“我巴不得她死,她偏不死,就像我眼里生了個瘡。如今人不在了,真是拔去眼中釘了。”

  妻子說道:“只怕那有錢人家留她住厭煩了,又送了回來,怎么辦?”

  丈夫冷笑道:“還想回來?她要來家,我不說別的,只說她年紀雖大,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在人家住了這么久,鬼知道養漢沒養漢。能留下玷辱家門么?她到時自然站不住,少不得走人。”

  妻子笑道:“你好有算計。希望不送回來,反而在人家立住了腳,咱倆到時去磕頭認錯。如此豈不是攀上了好人家?瞧瞧徐家的氣派,哎喲!據說那可是京城一等一的國公家呢。”

  俗話說隔窗有耳,正巧被過來撒尿的徐家人聽見了,稟告徐灝后。徐灝說了句泰山奶奶很靈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咱們等著老天爺出手好了。

  四天后抵達泰安州境內。這一晚住在一間大客棧里,能同時容納數百位客人,類似的客棧一條街上還有四五家,南來北往的香客游人以及商旅無數,非常熱鬧。

  自從路引制度被取消后,bǎi性出游尋親訪友的熱情便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

  徐家也住了進來,包下了三座子,徐灝這時才發覺兩個道婆在子里供上圣母的大駕,一群婦女跪在地上,齊聲高叫:“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

  徐灝yí惑起來,泰山奶奶指的是漢人之祖黃帝的女兒玉女,即天仙玉女,也有傳說乃華山玉女,也有傳說是泰山神的女兒。

  但不管怎么說,泰山奶奶是中國本土神話體系里的碧霞元君,是道教中的重要女神,是中國歷史上影響最大的女神之一。

  一個道家圣人,怎么就成了佛教人物呢?不能不讓他聯想到嚴禁的白蓮教,所謂圣母是否jiù侍傳說中的無生老母?看過回明小說的不能不知道,永樂年間在山東爆發的唐賽兒和白蓮教起義。

  按照年代推算,如今唐賽兒大概已經是小女孩了。徐灝不dǎsuàn和這位傳奇女子來一次不得不說的故事,但未來十年山東一定會遭遇連年天災,這也是他之所以答應朱巧巧走一趟泰山的初衷,就為了實地考察下本地。

  白蓮教能在山東盛行,是受到戰亂和剝削之苦的bǎi性廣泛信奉,從中尋找精神寄托和教眾互相bāngzhù。看似不錯,但白蓮教動輒鼓動窮苦bǎi性殺官造反,如果是明朝中后期也罷了,這可是太祖皇帝留下的明初啊,清官最多的年代。

  站在統治者的立場,白蓮教自然是徐灝的眼中釘,必須提前鏟除。

  有意思的是白蓮教規不吃蔥姜蒜等èidào辛辣的作料,戒殺生不飲酒,讓山東人不吃大蔥不可想象,徐灝觀察道婆喝酒吃肉皆不忌諱,大概是基本教義被改的面目全非了,也算是入鄉隨俗。

  眼前的婦人們宣讀了佛號,店小二送來水洗臉,擺上用菜籽油炸的毛耳朵等點心,煮的紅棗等茶果。

  道婆一番討價還價后,講定飯錢每人二分銀子,大油餅加豆腐湯,大米飯泡濃湯的湯水飯,各種咸菜,管飽。

  薛氏這些天始終和驢友們在一起,道婆因她是新入會的好主顧,晚上gùyì和她睡在一起,而沈襄則是和徐家男人一起歇宿,男女都是分開睡。

  夜里七八個婦女躺在大通炕上,聊起了怎么吃齋念佛,怎么拜斗看經,說修行之人在陽間,任憑你做了什么罪孽,牛頭馬面也不敢拿,閻王正眼也不敢看,投胎時可以隨意挑選富貴的人家。

  薛氏問道:“說陰間有什么神鷹的,任憑什么強魂惡鬼,再沒有拿不去的。”

  道婆說道:“狗!什么神鷹,要是入了俺們教里,休說什么神鷹,jiù侍神虎神龍也不敢來。修行好了,你想活個千歲只管長生,若活的不耐煩了,投到閻王那里,翻看生死簿托生個新鮮。”

  薛氏顯得意動了,說道:“你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婆微笑道:“俺也不瞞奶奶。凡來入教的,先上二十兩銀子,把這二十兩支生著利錢,用來修橋補路,養老濟貧;遇到三十諸天的生辰,八大金剛四位菩薩的圣誕,諸神巡察的日期,用來建醮念經,夜聚曉散。

  就這些了,再沒別的功課。又不忌葷酒,也不戒房事,就和俗人一般。”

  薛氏問道:“那教里的師尊是誰?”

  道婆指著另一個,說道:“就我和張師父,俺們二人,我是師正,她是師副。”

  薛氏說道:“我很喜歡和大家相處,兼且又能修煉做做善事,我也想入教,不知可允許我入么?”

  師正姓侯,說道:“你年紀小小,正好及時修行,那有了年紀的人,日子無多,修行也不中用了,不過是免些罪業罷了,年紀越小越好。”

  張道婆說道:“你家公公難說話,你丈夫和大哥更是一向毀僧謗佛。泰山奶奶托夢給我,說你能來燒香,會福澤全家人呢。”

  薛氏說道:“那我五更天起來梳了頭,求劉嫂子做個明府,我拜二位為師。等回家后,馬上送上二十兩銀子。”

  與此同時,徐灝在街上四處溜達,遇到了一個自稱打昆侖山修行多年的道士,神叨叨的沿街賣藥,自夸善能壯陽固本,有養龜妙術。

  徐灝一時來了興趣,說道:“你講給我聽聽。”

  道士見他氣派不凡,知道是位有錢的公子哥,拉著徐灝到了他家里。

  “公子,貧道除了治病頗有奇效的仙方之外,還有幾種不傳的異方。”道士神神秘秘的笑道。

  徐灝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了一錠金子,“有什么說什么,我也是為了能縱橫歡場,夜御十女而不倒。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外傳。其實我也不是本地人,而是打京城來燒香的。”

  道士笑道:“果然爺們是同道中人,爽快!”說完拿出了幾瓶藥,解釋道:“我這藥名為自投羅網,不拘飯菜中或茶里,暗暗給婦人吃下,熱癢難當,非房事而不可解,不然抓爛了也是無益。”

  徐灝對此保持懷疑,不過也不能說不可能,露出歡喜神色。

  道士見狀微微一笑,又得意的道:“這一瓶更加厲害,名為美人解衣。將藥末放在凈桶里,婦人去小解時,熱尿一沖,藥氣一蒸不但奇癢無比,且能讓浮腫的肉翻出來,非男人的火氣斷不能自愈。”

  徐灝笑著點頭,問道:“妙極!那養龜之術呢?”

  道士意味深長的笑道:“這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了,得朝夕教導輔以藥物治療不可,可惜公子不能久留。”

  活該道士倒霉,類似他這賣春方的人,小戶小家買不起也用不著,請他的自然都是些鄉宦富豪,擁有妻妾成群的人家。而他還有一種迷藥,能讓人吃下去昏昏沉沉,四肢動不了,加上另外兩種藥物,憑此奸過許多良家婦女。

  當年徐汶的家眷jiù侍被類似之藥害過,事后審訊時都有過詳細記錄,當徐灝聽到那名為自投羅網的藥名,馬上動了殺機。

  徐灝心說果然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甚至光看面相就知道士是誰,當年齊王朱榑身邊的神秘道人,道號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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