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瑛含笑來到樓下,見花廳里雖然空無一人,桌子上卻擺著些凌亂的詩畫,到處都是喝剩下來的的茶盞,很是詫異。<
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是徐灝在樓上,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也暗嘆天下多少名人高士,都無顏見名妓一面,怎么就被徐都督搞上手了呢?果真是姐兒愛錢愛權。
朱高燧的妒忌之心立即油然而起,臉上不動聲色,冷冷的也不說話。
老鴇不知這位是堂堂親王,一門心思的討好陳瑛,堆笑道:“難得我兒接客了,可喜可賀!今日御史老爺來看你,快下來好生接待。”
婉云低著頭哭泣,聽了這話后感到萬分羞愧,紅著臉低頭不語,嬌憐姿態益發的光彩照人。
朱高燧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美女,他很清楚徐灝在外面一向潔身自好,從來不和青樓女子有染,也因婉云破格面對面的招待男人,女神似的的格調瞬間倒塌,暗藏于袖子里的春藥滑下,捏在了手里。
陳瑛不免有些尷尬,身為御史卻在青樓里照面,說道:“大人原來在這里,下官四處尋找,只是苦苦尋你不見。”
徐灝問道:“找我何事?”
陳瑛笑道:“今日是王爺的生日,莫非大人忘了?”
徐灝自然清楚怎么回事,不然朱高熾也不會出宮了,晚上要一同去赴皇族家宴,倒是兄弟倆有志一同的選擇先來雍芳樓報道。
有徐灝礙事,朱高燧不能留在雍芳樓,悻悻的一起出來。
夜晚的趙王府燈火璀璨,在京王族紛紛趕來賀喜,王府內疊石成山。清泉作池,珍奇花卉遍地都是。朱高熾寵愛幼弟,不惜重金給修了個富貴堂皇。
徐灝隨朱高熾在花園地勢最高的霧閣坐下,朱高煦心不在焉的走了過來,坐下后拿起盞茶喝了一口。
朱高熾含笑看著虎背熊腰酷似父親的二弟。心里卻在想著自己的長子朱瞻基。
徐灝隨口問道:“今日干嘛了?”
“在城里悶得慌,出去打獵了。”朱高煦回道。
所有人先給帝王見禮,然后再給趙王道聲恭喜,朱高熾心情不錯,說道“此乃家宴無需多禮,大家隨意。”
酒過三巡后。朱高燧舉杯笑道:“本王請來個雜耍班子,給皇兄獻藝。”
徐灝就瞅著一眉目如畫的妹子走了過來,短衣打扮身段嬌小,走路時身姿矯健,給人的觀看是那種輕捷如燕的人。
他一直在暗中防范著朱高燧,今日也不例外。太子朱瞻基沒有前來,如此即使朱高熾有個三長兩短,也永遠輪不到朱高燧來做皇帝。
想朱高燧也不是傻瓜,是以徐灝沒特意做什么防備,此時見出來個美女,看來人人都曉得朱高熾最大的弱點,就算沒有害人之心也是在投其所好。
事實上朱高熾的好色遠比不上精力超人的朱元璋和朱棣。本身也很能克制,嬪妃的人數很少,可惜誰讓天生是個胖子,很容易給人荒誕無度的印象。
草坪上豎起兩根粗大結實的竹竿,竹竿最上面有孔,穿了一條十余丈長的彩索。
妹子果然輕盈如同猿猴,手腳齊用片刻間攀到了頂端,凌波微步似的立在彩索之上,人人都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接下來妹子在上面凌空騰躍,翻起了筋斗。一會兒向前翻,一會兒向后翻,做起了各種賞心悅目的動作,在繩索上面如履平地一樣。
突然間妹子沒把握好平衡,不慎墜落下來。人人情不自禁的起身驚呼,沒想到妹子用腳尖勾住了繩索,倒懸在了半空中,伸手做了個美妙姿勢,頓時贏得掌聲如雷。
徐灝瞧著妹子用單腳勾著繩子,往來擺蕩,和后世的雜技表演一模一樣。
朱高熾看得高興,贊道:“小小年紀有如此絕技,確是罕見。”
話音剛落,妹子已經翻身向上,動作快得令人看不清楚,人家已經單足重新立在了彩索之上,雙手合一做南海童子拜觀音的姿勢,然后翩然而下,輕飄飄的跳到了草地上,抬手輕輕掠著云鬢,嫣然一笑神色自若,眾人無不為其絕技驚駭,贊嘆不已。
徐灝暗叫一聲不好,貌似是個飛檐走壁的女殺手啊!朱高熾已經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幾歲年紀?”
妹子羞澀的道:“奴家今年十五歲了,名叫云倩。”
朱高燧笑道:“若是皇兄喜歡,就叫她進宮去。”
不料徐灝說道:“我也很喜歡,圣上能否忍痛割愛?”
王族們全都嘩然,紛紛暗道徐灝太過猖狂了,竟敢公然和帝王要人。而朱高熾則太清楚兄弟為何如此了,雖說這是個罕見尤物,可徐灝的防備沒有錯,身懷絕技出身草莽,進宮確實是有些不妥。
因此朱高熾笑道:“那朕就成人之美,轉贈于你,望你好好對待人家。”
徐灝起身道謝,沒有留意到朱高燧眼中閃過的一絲失望和怨恨。而粗枝大葉的朱高煦凡事喜歡直來直往,誰得罪他他就去對付誰,很少會處心積慮的耍弄鬼祟伎倆,更傾向于直接用武力,這一點和心機深沉的朱高燧完全相反。
不等朱高燧繼續獻寶,徐灝又說道:“夜深了,陛下該回宮了。”
“唉!”朱高熾無奈嘆了口氣,無何奈何的被徐灝扶起來,說道:“朕先回宮,大家繼續飲酒作樂。”
路上時,朱高熾躺在輦車上微微閉著眼,說道:“你是不是過于小心謹慎了?”
徐灝騎著馬說道:“小心無大錯,為了皇位骨肉父子尚且相殘,何況兄弟?”
朱高熾轉而說道:“那你就想把高熙送到海外?”
徐灝笑道:“我不但想送高熙去海外為王,我還想把皇子們都送出去呢,就怕你不舍得。”
朱高熾說道:“歷朝歷代都沒有封海外為王的先例,我對此很是猶豫。一旦日后?”
徐灝想都不想的道:“這事陛下說的算,我沒有任何意見,大抵就當讓高熙開闊下胸襟見識好了。”
“嗯!”朱高熾放松下來,露出了笑容。
徐灝也笑了起來,對他來說把不把王族在海外封王。有一毛錢的關系嘛?此乃好事不領情就算了,犯不著為此處心積慮,就和徐灝從來不浪費心血去進行改革一樣,沒有必要。
從紫禁城返回家,途中經過劉茂劉智的萃雅樓,李冬指著偷笑道:“那里住著京城第一美男子。兩位姑爺拿人家當做了寶。”
徐灝說道:“早晚傳到翠云和綠哥的耳朵里,又得被打被罵,就憑他倆這個德性,能做好官?”
李冬說道:“少爺您要是不警告吏部,說不準哪天就做了官呢。今晚您沒看見李芳的得意模樣,據說現在各大公主府的王孫公子都以他為首。舉薦做官或許很難,但舉薦做監生卻輕而易舉。”
徐灝說道:“咱們管不了那么多,我又不是他老子。對了,你派人留意下雍芳樓的婉云,等圣上下了旨意,就送她回老家去,她不能留在京城里。”
李冬笑道:“這么漂亮的女人。少爺您就舍得?人家可是說了奉母之命非要伺候你。”
“滾蛋!”徐灝頭疼萬分的道:“我身邊不知該怎么安排的女人太多了,早知道就安排她們統統嫁人,就沒現在的煩惱了。”
李冬怪笑道:“誰家不是妻妾成群,偏偏您非要自尋煩惱。”
徐灝嘆道:“問題是我就算鐵打的身子,也伺候不起這么多姑奶奶呀!”
李冬笑問道:“那剛才的云倩呢?”
徐灝想都不想的說道:“老規矩,放她回家。”
雍芳樓,陳瑛不敢動婉云,讓老鴇介紹了一名妓月紅,睡了一晚后打得火熱。原來陳瑛不喜文青類的軟妹子,只喜歡精通房事言語放浪無忌的御姐。老鴇太了解他了,投其所好。
第二天陳瑛下了早朝,忍不住又去了雍芳樓,見房門關著,里面點著火燭。隔窗一瞧帳子依然是放下的,笑道:“日高三丈,該起床了,還在做美夢呢?”
月紅懶洋洋的出來開門,穿著件水紅肚兜,撅嘴慎道:“沒得扯淡,老娘是身上不爽。你做官的老爺舒服夠了拍拍屁股走人,誰管咱們的死活?今日有幾個官給你送禮了,帶了什么好東西來孝敬我?”
陳瑛走進去坐下,搖頭道:“我身為御史,有哪個給我送禮?”
月紅說道:“這除了皇帝,滿朝就屬你大,誰敢得罪你們這些言官?怕送禮的不擠破門框。你昨夜送老娘的東西,哪個是你買的?”
一邊說著,眼里瞅著陳玉的袖子,見鼓鼓囊囊的,笑嘻嘻的挨近坐在他懷里,劈手揪住袖筒,把里面的東西搶了出來,見是一個金紋鑲寶石的檀香盒。
月紅歡歡喜喜的打開一瞧,里面是一對翡翠寶釵,佯裝不高興的道:“果然是一個清廉不愛錢的老爺,專會拿這不值錢的玩意兒,當哄三歲孩兒呢?”
陳瑛笑道:“好,你不要我留下好了。”
手還沒抓到,就被月紅一腳將他的手踢開,嘲笑道:“做官也不改討飯花子的脾氣,打狗棍也舍不得丟。”
陳瑛摟著她大笑道:“油嘴尖牙,就知道出口傷人。”
二個人調笑一會兒,陳瑛就要拉著她去榻上溫存,月紅一反常態的扭捏不肯,說要去別的房間戲耍。
陳瑛從紗帳縫隙察覺被子在自己動,好像有人在里面,便伸手把錦被揭開,露出渾身潔白,一絲不掛的嬌軀來。
那人慌忙把臉轉向里面,陳瑛以為是月紅的丫環,笑道:“當是黃花閨女么?還怕羞。”
壓了下去要摟著對方,那人更慌了,不知所措的死死夾著雙腿,全身縮成了一團。
月紅見狀非但不怕,反而掩口嘻嘻的笑了起來,“不要惹他,他是你兒子,那地方也帶著家伙的。”
隨手將少年拉了起來,十七八歲的年紀,小郎知道眼前之人是堂堂御史,臉都嚇黃了,哆哆嗦嗦的趕忙穿起了衣物。
陳瑛乃青樓常客,對此也不以為意,笑道:“你這"",昨晚喂了你,一大早又喊來相好,哪個娶你,怕不帶了綠帽子。”
月紅打發走了少年,笑道:“莫說我們一雙胳膊千人枕,你們做官的把那良家女子,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吃誰的酸醋。”
陳瑛笑了笑,說道:“有沒有法子令婉云陪一個人睡一覺,事成之后好處少不了你。”
月紅不屑的道:“你叫我親娘也是白費口舌。那位剛來就眼高于頂,現在接了徐都督,越發尊貴了,你就算請媽媽去勸她,空費上三大車的唾沫,也是白說。”
陳瑛說道:“這件事好處要多少有多少,還能給你贖身,你好好想想。”
“真的?”月紅沉思起來。
“絕不食言。”陳瑛保證道,摟著月紅又笑道:“事成之后,但憑親娘吩咐。”
“好個孝順兒子,娘便幫幫你的忙。”月紅目光閃爍,“她做娼婦有什么好自以為是的?想做貞潔烈女也輪不到她。昨天接了徐都督,好似大病了一般。
今夜月明之時,她要和丫環去天井拜月,你叫那人趁機潛入她房中。她一向是獨居,門子極緊的,等睡下了不怕事不成,破了瓜她敢聲張?”
陳瑛也不以為徐灝會看重一個"",再說作案的是趙王千歲又不是他,事發之后能拿朱高燧怎么辦?
這些年他有感和徐灝根本不是一路人,而朱高燧年紀大了開始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影響力,自然能和徐灝分庭抗禮,所以他選擇和趙王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