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就有八姓人家的聘禮在同一時一刻送到了李家,那場面可真是鼓樂喧天,金珠羅列,所有隊伍都擠在小巷子里,一時間根本辨不清誰家是誰家了。(.)
領頭的八位媒婆搶著沖進院子里,人人都知李家夫妻不睦,惟恐得罪了一邊,所以每家都備了兩副禮帖,一個送給李貴,一個送與邊氏,可謂是寧可多禮,不可少禮。
尤其是得知競爭者眾,李家兩位閨女秀外慧中都很有才華,是以那帖子上寫的花團錦簇,一字也不肯雷同,巧合的是八份禮帖的姓氏連在一起,正和了百家姓頭兩句,“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遠在鄉下的徐汶聽說雙胞胎一事后,又是羨慕又是不屑的道:“老三真是迂腐,連個丫鬟都擺不平。可惜可惜,只需花費些銀子,那對貪財父母還不乖乖把女兒雙手獻出來?”
王玉笑道:“管他呢,今后小的也給少爺留意孿生姐妹就是了,犯不著為此得罪三少爺。對了,這次要是能戴罪立功,一定會官復原職,說不準還能更上一層樓。”
徐汶臉色沉了下來,望著田地間漸漸成熟的莊稼,說道:“此次朝廷多路合圍,聽聞單單耿老將軍一路就有十來萬大軍,而整個北平加一起才多少人馬?老子才不會傻乎乎的沖鋒在前,枉自送了性命,得遠遠躲著才好呢。”
這幾天因徐汶霸占著茍氏等人,妻子臘梅又在城里,王玉做什么事都得偷偷摸摸,恨不得徐汶馬上死在戰場才好呢,這樣長房僅剩下的庶子徐海年紀還小,外事上頭太太不依仗他還能指望誰去?
不過這想法也就是偶爾尋思下,說實話王玉清楚大少爺要是身死了,他今后也不會好過了,徐家還有真正的頂梁柱徐灝在。萬一長房到時歸二房管著,那可就糟糕透頂,單單要處處仰仗宿敵李秋的鼻息過日子,王玉就覺得無法忍受。
忽然茍氏快步走過來,說道:“厲虎子回來了,聽說后天就要動身去燕王大營。”
徐汶陰笑道:“最好這一次被人殺死,我就笑納他媳婦做個小妾。”
茍氏嫉妒的道:“厲虎子天生神力。武藝高強,可沒那么容易死,如今人家已經升任小旗做了校尉,威風著呢。”
“呸!老子還做過千戶呢,有什么了不起?”徐汶一臉得意,“他就算將來做個大將軍。媳婦也被老子享受多日,這叫做綠頭大將軍。哈哈!”
這無心之話頓時傷了王玉和茍氏,一個頭上綠油油,一個給丈夫戴了綠頭巾,雖說并不太放在心上,可是打人不打臉,都為之心中暗暗著惱。
卻說厲虎子一身簇新戎裝衣錦還鄉。()可嘆要是早個把月定會把妻子開心死,此后棄了野男人一心一意的守著做個武官的丈夫過好日子。奈何現在厲娘子一連私通了兩個男人,那事最少做了不下百八十回,近些日子越發放浪無所顧忌,明目張膽的和幾個婦人一起輪流陪徐汶胡天胡地,偶爾趁著空擋和王玉偷偷茍且一把,各種好看衣衫首飾收了好多,就算丈夫做了武官又怎能和貴為皇親國戚的徐家相提并論?已然是不舍得回頭了。
厲虎子得到一筆賞銀買了不少好東西。不想妻子反應淡淡的,不像以往般會神色驚喜。
精心打扮過的厲娘子怕丈夫疑心,悄悄說道:“大官人的銀子被我拾了,我就把咱家剩下的錢財用來置辦了些脂粉銀簪。”
說完從柜子里取出來給厲虎子看,外面是一條半新不舊的汗巾和綢包,汗巾子上系著一副烏銀挑牙和一個香袋,打開一看竟然有兩銀子。
厲虎子說道:“人家丟了東西。得趕緊還回去,咱家是窮軍戶,憑空多出來這么些錢,一旦被人察覺。豈不是得被送交官府?”
不等妻子計較,直接把銀子連汗巾都還給了徐汶,明明白白的說道:“是俺媳婦撿到的。”
徐汶心里嘆息,本來可以借機指責為何銀子少了一半,強行把厲虎子整治個半死后,遠遠充軍發配,可惜人家現在做了校尉,這一招顯然不靈了。
當下徐汶假意道謝,要拿出一半銀子感謝厲家,厲虎子說道:“俺生來不占人便宜,這幾個月有你家照顧拙荊已經是感激不盡,大官人好意心領,告辭。”
第二天徐汶以此為借口派王玉送去幾匹夏布和兩匹綢緞來,厲娘子對綢緞愛不釋手,連說可算也能穿得上綾羅綢緞了,一定會比徐家的媳婦好看,不顧丈夫反對死活收下了。
厲虎子想了想沒反對,今后送回禮就是了,哪知妻子和人家合伙做了一場戲,要的就是能光明正大的穿好衣服戴好首飾,無需再躲躲藏藏,擔驚受怕。
看著妻子哼著小曲站在銅鏡前翻來覆去的比量緞子,厲虎子有些疑惑妻子怎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午時后下起了毛毛雨,厲虎子應上司召喚要出去吃酒,厲娘子把他送到了莊子口。
回來的時候遠遠瞧見劉嫂子等幾個媳婦在屋檐下納涼聊天,轉身一溜就溜到了徐汶房里。
茍氏打茅房里出來,就見王玉趴在窗邊津津有味的偷窺,走過去一手掀開簾子,就見厲娘子光著身子躺在春凳上,徐汶呼哧呼哧的正在做那見不得人的把戲。
厲娘子驚見來了人,唬的著實惶恐,一看是茍氏頓時松了口氣,繼續瞇著眼眸任由大官人逞威。
茍氏看了半天不免有些動情,遂轉身出去了,趁著院子里沒人便不管不顧的拉著王玉跑到廂房里解饞。
稍后劉嫂子也溜了進來,看到屋里旁若無人戲耍中的厲娘子,氣道:“等你男人回家,我非一盤托出說給他聽,你浪的大白天就來勾搭男人。”
厲娘子躺在春凳上飽滿的""波巒起伏,連連,喘著氣叫道:“你要和他說,我也和俺幾個姐夫說,叫大家誰都弄不成事。”
劉嫂子嘲笑道:“你盡管去說好了。咱們的漢子都管不得咱們的事兒,誰怕你告狀?自己的媳婦子養著自己的主人家,問不出什么罪來,你能和咱們比?”
厲娘子想了想浪笑道:“你不怕俺對你漢子說,那我就對俺男人說,說是你們合伙做的牽頭,把俺牽給了大官人受用。破著俺活不成了,俺男人也不能饒過你們去,叫你們打人命官司。”
劉嫂子好似被踩了尾巴的母貓,怒氣沖天的叫道:“少爺你瞧瞧,這不是犯夜的倒叫拿巡夜的了?我就說別和她一起鬼混,早晚誰都討不了好去。”
“咱們三個一起樂樂。”不當回事的徐汶笑嘻嘻的抽身而出。挺著下面濕漉漉的東西,上前拽著劉嫂子的手,把兩位婦人都拉到臥室里要好生處置一頓。
徐汶壓著劉嫂子剛剛入了巷,匆匆完事的茍氏走了進來,看到此場景就要出去,徐汶叫厲娘子跑過去拉住她,拖到榻上把三個婦人剝得上下不著寸縷。四人遂從此做了通家。這火辣場面瞧得外面的王玉真真如癡如醉,發誓也要如此這般快活一回。
與此同時的京城里,朱允炆記起了曾預言燕王起兵的四川程濟,這是自當年預言諸王造反的葉伯巨之后的第二人,當時朱允炆唯恐被天下臣民看破心機,不得不下旨把程濟下了死牢,甚至一度想要下旨殺了他。
朱允炆認為程濟提前看破燕王會造反,眼光長遠。連起兵的日期都算得幾乎完全正確,精通數術推算,有真才實學,眼下朝廷拜將出師北伐,一切都得以明朗化了,因此下旨任命程濟為翰林編修,許以軍師之職。隨同耿炳文出征。
程濟一上任便要求示敵以弱,號稱調集各地衛所軍士一十三萬,實際上僅安陸侯吳杰所率領的騎兵步兵就多達十萬人,河北都督徐凱率領十萬本地人馬提前匯聚真定府。
耿炳文所屬中軍八萬人。皆是拱衛京師的所謂精銳之師,淮陰侯吳高和總兵楊文帶領四萬遼東鐵騎進駐了山海關,加上各路軍馬總兵力超過了三十萬人。
大軍一路浩浩蕩蕩進入河北后,程濟建言道:“應該派將領進駐周圍要地,和我中軍首尾相顧。”
今年六十五歲的耿炳文聽了后微微皺眉,短短不過二十日組成的大軍匆促而缺乏溝通,他連各方將領如今身在哪里都不知道,朝廷倒是一聲令下要求并舉出擊,連日來不斷派人催促早日平息叛亂,可是為帥者怎能在未摸清敵人虛實之前,貿然輕舉妄動?
不過程濟的建議沒有錯,應該先一步穩住陣腳,待全盤了然于胸之時再指揮大軍作戰,是以沉聲道:“命徐都督率軍進駐河間,潘忠楊松兩位將軍率本部人馬進駐鄚州,令其先鋒輕騎進入雄縣,派斥候打探消息。嗯!中軍大營設在真定,飛馬向各路將領傳達軍令,立刻稟報其所處地方。”
程濟微笑點頭,很滿意大帥對自己言聽計從,笑道:“區區叛軍三五萬人,豈能是朝廷三十萬大軍敵手?不日即可望風而降,灰飛煙滅矣。”
耿炳文看了眼對方,暗道純粹是一個不懂裝懂的窮酸書生,今次恐怕有難了。
一想到帝王的優柔寡斷,耿炳文就不禁深感頭痛,既然要削藩又何必不想留下惡名?非要魚和熊掌二者兼得。想兩軍生死廝殺之際,還得曉諭全軍不得殺死燕王,可謂是自捆手腳投鼠忌器。
老邁的耿炳文早沒了昔日銳氣,如今朝廷文臣掌權,提防藩王的同時,不動聲色的日漸壓制勛貴武人的權柄,要不是燕王造反,自己早就得辭官回家了。
不能讓燕王意外身死,耿炳文再一次提醒自己,絕不能給日后朝廷對家族翻臉下手的借口,天知道仁義的建文皇帝待鳥盡弓藏之后,會不會學他祖父?
另外這一戰要是大獲全勝一舉剿滅了北平,毫無疑問自己就得站在風口浪尖之上,功高震主的下場?
如此耿炳文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能把燕王牢牢困在北平就行,有程濟此等急于求成之人的存在,不難使得他們不滿之余大肆詆毀自己,迫使朝廷更換主帥。
想到這兒,耿炳文皺眉說道:“沒老夫軍令,不許任何人擅自邀戰,違令者斬。”
程濟頓時一愣,不悅的道:“不許先鋒接戰怎能摸清叛軍兵力部署?大帥是不是過于小心謹慎了?”
耿炳文沉聲道:“老夫令出如山,決定的事由不得任何人改變。”
“你!”程濟氣呼呼的轉身而去,連夜寫了份奏疏,狀告耿炳文畏敵如虎,不思進取,命心腹家人即刻送往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