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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終于做了文壇大盜

  臨湖三層高的觀水閣里,徐灝夫婦陪著五位鳳女龍孫吃茶敘話,眼看到了中午客人也沒有告辭的意思,朱巧巧吩咐丫鬟傳上酒宴。(。)

  窗外湖面波光粼粼,五彩斑斕的翱翔水鳥悠閑自在,伴隨著陣陣荷花的清香吹入。

  徐灝委婉表達了無意仕途,江都郡主算是完成了兄長委托,對于徐灝江都郡主也算是聞名已久了,今日一見令她很滿意,果然是一位氣質出眾之人。

  想徐灝有嬌妻陪伴身為貴族衣食無憂,追求花前月下的隱士生活可以理解,似乎唯有淡漠名利的徐灝才配得上才華橫溢的蕓寧郡主。

  相比之下自己的丈夫乃英雄之輩,各有各的好處,江都郡主一會兒覺得風度翩翩的徐灝乃是女兒家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又覺得他整日呆在家里很沒出息。一會兒認為總是忙于公事的丈夫更好,可惜不解風情有失溫柔,最后嘆氣心說要是能合二為一就好了。

  不過江都郡主很欣賞徐灝言談舉止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脂粉氣息,干凈利落說話爽朗,這一點和丈夫一模一樣。怪不得皇祖父那么器重他呢。倒是丈夫一家子每每談到徐灝都很是不屑,認為他乃是一介靠耍弄小聰明,溜須拍馬僥幸成為了帝王幸臣。

  有心進一步試探的江都郡主克制不住好奇,也是她稍有些嫉妒沐凝雪,略吃兩口小菜即放下銀筷,興致勃勃的道:“難得出門一次,不如行個酒令吧。”

  徐灝心里暗笑,話說大明公主們的才華都有限得緊,老朱同志不是很喜歡女兒們讀書,認為持家節儉過日子才是正道,而馬皇后也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耳濡目染之下。公主們對詩詞歌賦的造詣不過爾爾。

  受此影響下,京城勛貴家的風氣也一樣,因此老太君不喜歡孫女們多讀書,本家那邊的堂姐妹就大多粗通文墨,有的甚至大字不識一個,翠桃她們是以都不愿過多來往,因沒有共同語言,每次見面都是些什么衣服好不好看,脂粉首飾好不好,誰家這樣那樣的八卦諸如此類。這令自己姐妹們大感無趣。

  倒是自家受到母親和蕭家村文風盛行的影響,姐妹們自小都酷愛讀書,雖不敢說個個滿腹才華,起碼都比自己要強很多,拉出去隨隨便便皆能考中個童生,這也是為何凝雪和大姐小妹她們一見如故的原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凝雪讀書是因父親沐英常年不在家里,沐夫人喜好詩詞歌賦的緣故,而江都郡主深得故去的太子寵愛,自小就被父親手把手的教授文字。乃皇族里有名才女。

  果然三位公主都露出為難之色,朱巧巧文采尋常這一次倒是唯恐天下不亂,說道:“那我做令官好了,酒令在手誰敢不從?來人把六十四盞一套的玉斛拿來。”

  安慶公主笑罵道:“你這丫頭不安好心。這不是成心讓姑姑們大醉而歸么?要鬧你們小輩一處鬧去,我們就觀戰好了。(.)”

  “那可不成。”朱巧巧笑道:“酒桌之上不分尊卑,連飲十盞就放過三位姑姑,不然就得從命。”

  朱高熾賠笑道:“就是一樂而已。先看看巧巧下什么酒令再說,或許都是大家所擅長。”

  徐灝和凝雪彼此相視一笑,這些日子家里女人多沒少行酒令什么的。嫂子每次輸的最多,幾次喝得酩酊大醉,這下子算是找到機會現學現賣了。

  “姐姐快說,小妹自薦做個監令官。”江都郡主催促道。

  坐在徐灝不遠處的福清公主有意無意的道:“可憐她嫁人之后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今日算是難得出門散散心。”

  這令徐灝夫婦等人都憐惜起年紀最小的郡主了,都不想令她失望。

  朱巧巧起身挽起了衣袖,抬起一只腿立在椅子上面,一副江湖豪杰的男兒模樣,鬧得江都郡主頓時眼眸一亮,趕緊豪爽的端起酒盞小口吃完。

  眾人都為之無語,南康公主嘆氣道:“瞧瞧你們倆哪里有個王女做派?竟學那市井之氣,阿彌陀佛。”

  朱巧巧笑吟吟的贊道:“這才是我朱家閨女,好樣的。”江都郡主不好意思的俏皮一笑。

  徐灝倒是很欣賞江都郡主的單純爽直,先前一板一眼像個瓷娃娃似的貴氣雍容,精致是精致卻顯得像個玩偶,這相處久了卸下偽裝才知道就是一可愛活潑的女孩子,說到底不過十六歲而已。

  江都郡主俏臉酡紅,斯斯文文的雙手拱起,說道:“有請令官宣令。”

  朱巧巧也豪爽的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吾做令官,酒令大于軍令,誰有意見?”

  得!眾人全都下意識的瞄了眼堆疊在一起的六十四尊玉斛,趕忙一起使勁搖頭。開玩笑!一盞將近一兩白酒,十盞一斤就算是甜酒,下肚也非得當場發了酒瘋不可。

  朱巧巧得意一笑,緩緩說道:“我的是改錯詩句令,先念一句成詩,故意將詩句里的一字念差,問何以念差的緣故,再引出來另一首詩,證明差字的緣由。每次斟酒三杯,有理者,眾人共飲,沒理者,本人獨飲。”

  大家伙一聽臉都綠了,這酒令真真太狠,一次三盞酒擺明了是要同歸于盡的架勢。徐灝心說果然是霸氣的大嫂,今兒個看來是打算一舉干掉所有人,嫂子您實在太威武了。

  問題是這關口已經不能出言反駁,不然那十盞酒就等著你呢,不提人人都皺起眉頭,徐灝悄聲對妻子說道:“快趕緊準備一大鍋醒酒湯,派人去臨安公主府里報個信,讓姑姑做好心理準備,幫咱家善后。”

  徐灝倒不怕公主們在自家醉倒,頂多挨老朱同志一頓訓斥沒什么大不了,酒宴上就是玩開心都喝醉了怎么著吧?大明律有不許公主喝酒的律法嘛?

  但是不能留她們夜宿自家,這個萬萬使不得,送回家去也不妥,南康公主和江都郡主都有丈夫,可別引發人家夫妻口角。只能都送到臨安公主府里去了。

  朱巧巧見沒人不服,滿意的道:“白居易詩,竹亭陰合偏宜秋,問偏宜夏,何以宜秋?答楊允孚詩,因秋比江南分外佳。”

  看著朱巧巧洋洋得意的俏模樣,眾人一時都強笑道:“倒也別致。”無可奈何紛紛捏著鼻子自飲三杯,好在不是那一兩一盞的大玉杯,喝完之后低頭苦苦思索起來。

  凝雪雙頰也變得緋紅一片,好心笑道:“嫂子是故意揀生僻詩詞。怕大家不甚熟悉所以點明了出處,咱們自可說那耳熟能詳的詩來也就是了。”

  江都郡主有些淺醉了,凝視著今日特意為之而來的俊逸青年,越發想試試他的文采,說道:“順著方向一個個來,徐灝該你了。”

  徐灝笑了笑,說道:“我說不出來,認罰三盞好了。”

  江都郡主聞言露出失望之色,可是朱巧巧和沐凝雪太清楚自家男人愛玩藏拙的小把戲。都不想被親戚們給看輕了。

  朱巧巧瞇著眼神色不善的道:“你不說就把六十四盞酒統統吃了。”

  徐灝盡管酒量不俗可也知道抵擋不住六十四杯酒,看了眼目光中帶著期盼的妻子,無奈的道:“仙風入骨未凌云,嗯似乎是蘇軾的詩。問已凌云,何以改了未字?答因身無彩鳳雙飛翼。”

  未和無乃同義字,朱巧巧和沐凝雪當下都很滿意,江都郡主暗道徐灝果然有些文采。短短時間內即張口就來,非是浪得虛名,咦!他是在借機夸贊妻子呢。這份急智難得,不禁又高看了一眼。

  又都吃了三杯酒,三位公主露出愁容強忍著沒有馬上服輸,瞧得朱高熾暗暗乍舌,暗道這金陵酒風之豪爽,可以和北方相比了。

  下一位輪到沐凝雪了,人人都知這位文采堪稱京城巾幗中的第一人,遂認命的嘆了口氣紛紛端起酒杯來。江都郡主期待著沐凝雪該怎么應對丈夫的情意?很是羨慕這一對氣質飄逸出塵的佳偶。

  沐凝雪被徐灝近墨者黑,早就不大在乎旁人的目光了,先對著丈夫甜甜一笑,輕聲說道:“我承灝兒的前一句。李商隱詩,心有靈犀三點通,問一點通,何以改了三字?答因白居易詩,三千寵愛在一身。”

  有了兩分醉意的徐灝微微動容,想起最近的荒唐很是愧對妻子,說道:“你還記得我寫給你的枉凝眉么?”

  沐凝雪輕輕點頭,“一輩子也忘不了。”

  凝視著深情的妻子,這時候的徐灝甘愿做一位可恥的文壇大盜,只求令妻子開懷,嘆道:“我忘不了去年探望你時所見到的那一刻,你坐在窗邊愁眉深鎖,纖弱不勝,悲愁思念令我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深深刻在心里揮之不去。

  此后你跟了我連場像樣的婚禮都不得,真是委屈了,今日就送卿一首詩詞算是我的一點補償和心意。”

  文青屬性的沐凝雪立時歡喜無限,丈夫能體會出自己的心意,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么?眼眸紅了咬著朱唇使勁點頭。

  此情此景使得徐灝眼里再沒了周圍之人,對著妻子緩緩說道:“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凄涼別后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沐凝雪被丈夫一語道破當時的心情,感動的淚水立時奪眶而出。想那些日子得知帝王要把公主改嫁,家里要把她許配給蜀王,她身為弱勢女子何等彷徨凄楚?

  即使徐灝隨即趕來寬慰,可縱使強顏歡笑也抹不去內心中的恐懼,每天什么事都不想做,枯坐在窗邊心里滿滿都是他的身影,暗下決定一旦家里強逼嫁給蜀王,馬上自尋短見。

  徐灝同樣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看到的沐凝雪,那是深深絕望中的沐凝雪,所幸后來沐夫人驚恐之余點頭答應,同意徐灝帶人前來搶親。

  “凄涼別后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江都郡主喃喃念著這令人心曠神怡的詩句,和沐凝雪一樣已然不可自拔,感慨萬千的道:“自唐宋以來,今日能親耳聽聞可以名動天下流傳千古的佳句,也算不枉此生了。”

  說完江都郡主一臉渴求的道:“還請公子有始有終,賜下完整一首,靈秀感激不盡。”

  正和妻子深情對視的徐灝聞言撓頭已對,看著丈夫傻傻的樣子,沐凝雪破涕為笑的嬌聲道:“快說,凝雪也等不及了呢。”

  唉!對不住了納蘭先生,對不住了曹大家,徐灝厚著臉皮朗聲道:“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的紗窗風雨黃昏后,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挨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不說沐凝雪和朱靈秀,三位公主和朱巧巧無等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心醉神馳,身為女子最是難以抵擋此種情詩,已然是不可自抑了。

  朱高熾長身而起朝著徐灝深施一禮,激動的道:“沒想到賢弟竟然是一代大家,為兄今日不虛此行,兄弟憑此定能名動天下,青史留名。”

  “別別!”徐灝大驚失色趕緊解釋道:“此乃我冒名頂替,作者是另有其人。”

  朱高熾無語的道:“為兄這點學問還是有的,這分明是從未聽聞,兄弟你就別謙虛了,出自你口自然是你所做,不然把那人請來一見。”

  徐灝頓時傻眼,苦笑道:“罷了,你們愛信不信,反正往后再也不碰詩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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