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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想搬家了

  在刑部大牢被關了將近五天后,徐灝出獄了,此時依然是徹查藍玉案最如火如荼的時候。

  徐灝受到的處罰不輕不重,牢獄五天抵消二十杖責,御賜的繡春刀被收繳,賠償傷者每人八十石糧食。

  據說事后有某位府軍前衛指揮使大人親自求情,秦王世子朱高熾、沐晟和徐增壽都和刑部打了招呼,再說又沒死人,值此混亂之際,所以被從輕處罰了。

  此時沒人關心區區一個徐灝,五天來,藍玉三族都被殺的干干凈凈。他的心腹將領,東平侯韓勛和宣寧侯曹泰已經認罪伏法,三族被滅爵位被除。

  而曹焜的父親乃景川侯曹震,張德的父親乃鶴慶侯張翼,都是因審訊藍玉時被供出來的名字,以謀逆罪處置,隨著藍玉死亡,謀逆是真是假只有供后人猜測了。以一同謀反的罪名下死牢的還有舳艫侯朱壽、東莞伯何榮等勛貴并吏部尚書詹徽、戶部侍郎傅有文等多位文臣。

  徐灝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張德尸體的下落,還好沒有被拉去就地焚化,而是丟棄在城外的亂葬崗,任憑親朋故舊收殮安葬。

  這時候張家全都被一網打盡了,親戚們誰敢妄動?張虎等護衛把張家的尸首全都另則一處放置,徐灝于一堆尸體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張德,大哭一場。

  隨后把十二具張家人的尸體放置在棺材里,護送到了張家位于郊外的莊子上,選了一塊風水上佳處暫時埋葬,一等將來事態平息后再想辦法遷往張家祖墳。

  時間緊迫連個姓名碑文都沒有,徐灝跪在張德的墳頭前,邊燒著冥紙,邊喃喃說著沒人聽得清的話。一邊的匠人正在往石碑上用油漆描字,準備雕鑿字體。

  王虎輕輕走到近前,低聲道:“少爺,你好多天沒睡過了,保重身子為緊,也該返家去了。”

  徐灝沉默了下,恭恭敬敬給墳頭磕了一個頭,緩緩站起身來。連日來只喝酒的嗓子已經嘶啞,搖頭道:“我不能回去。”

  王虎頓時急了,說道:“為什么不回去?少爺可知老太君和太太為了你而心急如焚?徹夜不安。”

  徐灝有無法說出來的秘密,萬一大伯徐輝祖被坐實藍黨,全家就要面臨危險。雖然老太君和二房三房有一半的幾率不會受牽連,但萬一受到牽連呢?天下之大也無處躲避,反倒是他一個人可以就從隱姓埋名,伺機搭救親人,總比所有人都被一網打盡來的好。

  徐灝苦澀的道:“這關口什么都不要說了,我要一直留在燕王府打探消息,還得登門拜謝指揮使大人,總之一時半會的不回去。”

  王虎等護衛見狀只好作罷,現如今京城內外人人提心吊膽,少爺此舉確實是事出無奈,于是把徐灝送到城門口,守城的兵將往來盤查,這時候進去容易出來難。

  經過鱗次櫛比的街市時,徐灝瞧見了一間成衣鋪,沉吟半響最終放棄了買幾件舊衣用作逃亡的打算。

  如果沒有燕王府包庇,逃命或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正是因為自己潛逃,朱高熾就無法解救家中女眷,就算將來自己改名換姓追隨燕王朱棣殺回京城,又能怎么樣?朱元璋早死了,姐妹們就算活著也已經在教司坊受盡侮辱。

  自己一條性命算什么,大不了一起送死,如此朱高熾事后出手也就沒了顧忌,以他的身份,把姐妹們要出來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進了燕王府,朱高熾臉上沒有一絲歡容,盡管徐灝和他都心知肚明此次滅門風暴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燕王朱棣。

  徐灝顧不上其他,直接問道:“那些謀反的人家要如何處置?都要滅盡三族?”

  朱高熾搖頭道:“應該不會,看皇祖父的意思,這一次沒有胡案來的憤怒。當然謀逆之人全家都會被誅殺,旁系親屬除了被招供出來外,按理說沒有性命之憂。”

  徐灝松了口氣,自家只有大伯和徐汶身為軍職,大太太王氏和翠桃她們身為直系親屬跑不了,而其他人都和謀逆應該不會有什么牽連。

  經此一事,徐灝徹底沒了留在京城的想法,這日子過得太難受太憋屈了。至于府上的安危,根本顧不得了,反正朱允炆沒有他爺爺那么心狠手毒,按理說不會遷怒于他們,就算倒霉遷怒了···。

  徐灝心里念了一句自求多福吧,正色道:“兄長,我打算此事過去后,再過幾年,把全家人都遷到北平,得需要路引和官府憑證。”

  朱高熾對此欣然同意,心中竊喜青蓮到時就能近在眼前了,說道:“此事好辦,你到我王府做個一官半職,如此家里人就有借口遷到北方了。”

  徐灝道了謝,又說道:“這么多人搬遷不是小事,得需要房子田產等過日子,我會把錢準備好,一事不煩二主,還請兄長幫幫忙。”

  朱高熾詫異的道:“房子乃小事,這里不是有田產生意嘛?再說有我燕王府在,何須你勞心?”

  徐灝心說過幾年你老子就要起兵南下,那時候整個燕王府都得節衣縮食熬著,南北道路不通,何況我家的田產到時大概都被充公了,現在不未雨綢繆,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風了。

  徐灝說道:“我不想一味靠王府接濟,再說今后要在北方久居,沒地沒產算什么?”

  “那倒也是。”朱高熾笑著用手大大的比劃一下,“沒主的地多的能嚇死你,你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價格極為便宜。就是人口太少,沒有耕種的佃戶也白搭,一年到頭只能成熟一波莊稼,出產遠比不得南方。”

  徐灝一想也是,別說自己不懂農事,就是懂,經營田園那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何況沒有精于農活的佃戶,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心中一動,徐灝笑道:“人手的事無須擔心,我又沒貪婪到霸占多少地,夠全家人一日三餐足矣。”

  朱高熾失笑的道:“你小子一肚子鬼主意,是把主意打到軍戶頭上了吧?算你聰明,等你一到北地,父王一準賞你個千戶,連田地都是現成的,不用你操一點心。”

  徐灝心中愕然,他還真沒想到這方面,他只是覺得朱棣既然一心要當皇帝,肯定要把周圍省份的百姓往自己封地里劃拉,增加賦稅糧食,這樣自家就不愁招募不到佃戶了。

  當官就是好,明朝軍隊基本都要自己種田養活自己,所謂軍戶就是祖祖輩輩平日種地,農閑時操練,戰時上陣殺敵。

  對于將來沒影子的事,徐灝并不熱衷,而是問道:“遼東那些女真人多嗎?”

  “你還知道這個?”朱高熾顯得很驚奇,“都是些白山黑水間的化外之民,比起蛇鼠兩端的蒙古人,女真人對我朝倒是忠心不二,大抵這些未開化的野人夾在殘暴的蒙古各部和蠻橫的高麗人中間,西北苦寒之地還有野蠻的通古斯人,只能攀附我大明從而生存繁衍。”

  徐灝是很厭惡滿清,但是后世時畢竟都已經滿漢一家親了,他姐夫就是滿族人,一家人沒什么不一樣的,再說他不是民族主義者,妄圖把除了漢族之外的所有民族都滅絕。

  不過徐灝還是順口來了一句:“兄長可別小看女真人,宋朝時可是被金人占了半壁江山。這才過去多少年?如今蒙古被我朝打的茍延殘喘,誰知將來女真人會不會趁機再次崛起?依我看,只要我朝往后繼續厚待女真人,則早晚必養虎為患。”

  朱高熾通古博今,一肚子學問,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不過即使擔心又能如何?現在女真人恭順忠心,總不能為了莫須有的罪名而出兵跑去殺人家吧?那遼東到處都是原始森林,河流縱橫天氣惡劣,幾萬兵馬往那一扔,連個動靜都不會有,連年空費軍餉也不會有什么戰果,還會激起當地女真各部和其他少數民族的反抗。

  父王坐鎮北方,面對的是蒙古大敵,絕對不會任由遼東不穩,這難題目前來說等同于無解。

  “此事不是你我有資格商議的,等日后再說吧。”朱高熾大手一揮。

  徐灝當即不再說下去了,眼前自己的危機還沒解決呢,至于女真人的問題以他現在的身份,一樣無解。

  其實有一個務實的辦法就是不斷的往遼東充實邊民,占據人口上的優勢。可嘆明朝中后期不是沒這么做過,因各種原因而失敗了,結果大批漢民被殺,剩下的都成了漢八旗。

  此外就是開發煤礦,鋪設道路,研發熱兵器等等,利用海路和西方連接上,從而和文藝復興乃至大航海的節奏同步。

  問題是可能嗎?把皇權高度集中在手中的朱元璋和朱棣父子肯定不可能,鄭和七下西洋純粹是為了顯擺,別指望這二位帝王會殖民鞭長莫及的海外領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出了海那就是蠻夷之地了,不歸中華上國的皇帝管。

  等朱高熾或者是朱高煦繼位后,那時候徐灝都已經歲數一大把了,總之今后盡盡人事而已,他絕沒有左右朝政的野心,歷史就是歷史,妄想以一己之力而推翻朱元璋制定的祖制,洗洗睡吧。

  徐灝心說老子就是一莫名其妙的穿越者,來時可沒人賦予咱神圣而偉大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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