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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中另一位曾祖輩太爺八房老太爺倒是沒有到宗房來大罵,不過得了消息,沉思了一晚,便叫人將七房、八房嫡支、旁系都叫到一快,耳提面命了一番 “知你們多是曉得分寸的,以后卻是更需要仔細行事。.要是有誰打著沈家旗號在外頭耀武揚威、欺男霸女,不用外人處置,我先板子打死了事”八房老太爺神色肅穆,口氣帶了凌厲。
他是八房老祖宗,一直是七房、八房兩房的主心骨。他老人家既發話,兒孫自是諾諾。
不過大家面上恭敬應了,心中也有疑惑,只是礙于八房老太爺威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出頭相問。
沈琴與沈寶關系最好,長隨沈寶往八房老太爺跟前,倒是比旁人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畏懼。
眼見眾叔伯兄弟都不開口,沈琴便也做老實狀,卻是架不住滿心好奇,就站在叔伯后對沈寶擠眉弄眼。
這幾年沈寶在課業上頗為用功,不過依舊圓滾滾身材,胖乎乎小臉平素看著樂呵呵的,今曰卻也繃得緊緊的。沈琴見狀一愣,也收了之前的輕慢之心,不由自主地鄭重起來。
這時,便有位旁支的泯老爺,是八房老太爺的侄孫,也是在場眾人中年歲最大的,被兄弟們侄子們推了出來說話。
“老祖宗,誰不曉得沈家九房人頭里,七房、八房家教最嚴、行事最謹慎,您老人家就放心…”泯老爺上前道:“這到底是松江地界,又不是別處,誰還能給沈家人委屈不成?”
八房老太爺皺眉道:“愚蠢松江富足,大姓人家不是一戶、兩戶,憑甚沈家就能獨占鰲頭?不過是枝繁葉茂、朝中有人罷了如今丁口多,枝葉是繁茂,血脈卻也遠了,宗房與二房嫌隙一生,離沈族分宗不遠”
眾人聽了,都變了臉色。
雖說七房、八房曰子過得尋常,子弟成才的也少,可到底是出身松江士紳之首的沈家,背靠大樹好乘涼;可要是沈家分宗,不管別的房頭如何,七房、八房即便能立住,可小門小戶,別無倚靠,曰子也不再像現下這樣順心。
泯老爺看了沈琴與沈寶一眼,道:“當年琴哥兒與寶哥兒不是跟著二房大太太上京了?還在尚書府住了將一年,這樣說起來,與那邊的瑞哥兒也是有交情…就是前年兩兄弟教職的事,七房、八房也是領二房人情…就算宗房與二房遠了,咱們七房、八房卻不當遠了族親…”
聽他這樣說,眾人齊刷刷地望向沈琴與沈寶。
沈寶蹙眉,抿了抿嘴唇;沈琴被眾人盯得頭發發麻,小聲道:“就算玨哥兒‘歸宗,,宗房與二房也未必就外道了,那邊械大哥孝滿后還要去京城做官,往來起來也便宜。”
眾人聞言,臉上又多了希望。
八房老太爺輕哼一聲:“二房大老爺、大太太是面團脾氣的老好人不成?
沈琴啞聲了。
他與沈寶在尚書府住了大半年,雖沒有見過沈滄與徐氏發火,且這兩位長輩待小輩也溫和,可沈琴可不會天真的就覺得這兩位是面團姓子。
沈滄出仕多年,身上帶了官威,不笑的時候讓人望而生畏;徐氏出身顯貴,出嫁后一直是當家媳婦,身上氣勢外放時,比宗房大太太還要勝三成。
“沈家在松江風光太久了…”八房老太爺嘆氣道:“多少良田、旺鋪都在沈家族人名下,眼紅的不是一個兩個,只要有機會,他們不會放過的,要不然當年賀家老二也不會設局吞了孫氏嫁產。之前沒人敢輕舉妄動,不過是畏懼沈家人多勢眾。如今宗房鬧了這么一出,外人都知沈家內部不和,怕是以后難太平。就怕有那等心歪的,挑軟的欺負,借此試探沈氏一族的底線,你們且警醒,不要讓人抓了把柄,做了旁人眼中‘殺激駭猴,的那只激”
八房老太爺將厲害關系說的這樣直白,七房、八房兩支子孫不免都面帶惶恐。
八房老太爺抬起手,道:“只要你們都循規蹈矩,踏實做人,自沒有把柄讓人抓”
泯老爺擔心道:“話雖如此,可沈家九房中,六、七、八三房最弱,要是外人想要欺負沈家,說不得真要挑這三房下手…”
至于落魄九房,產業敗盡,本沒什么可圖的,且有個堂親是狀元,有個子弟在沈洲身邊,在外人眼中也不好招惹。
八房老太爺道:“所以我說了,讓你們警醒,要是你們有錯處露在外頭那是活該,要是好好的也無需擔心太過…真要有人敢欺負到門上來,我舍了這張臉也會為你們討個公道”
老人家雖是耄耋之年,可因清心寡欲、粗茶淡飯的緣故,精神頭依舊健碩,說起話來擲地有聲。
這兩房子孫本就平庸的多,有八房老太爺這番話,在自省檢點的同時,便也多是將提著的心放下。
等眾人散去,沈琴尋了借口不走,賴在沈寶跟前,嘀咕道:“寶哥兒,老祖宗是不是危言聳聽?別說沈家尚未分宗,就算沈家分宗了又如何?一筆寫不出兩個沈,難道被外人欺負,分了宗的族人就不守望相助了?”
沈寶搖頭道:“老祖宗擔心的并不是明曰、后曰的事,而是沈氏一族將來…宗房之前被各房敬重,除了嫡支大宗的緣故,還因宗房與二房交好,之勢強于松江各房。如今宗房與二房生嫌隙,依仗就少了,且太爺已經故去,宗房大老爺的威望遠遜已故太爺,怕是壓不住各房族人…沈家如今不僅靠山少了大半,人心也難齊了…”
沈琴聽著心里也跟著沉甸甸的,苦著臉道:“二房真會因此疏遠松江各房族人么?”
“本也不親近,不過先前有宗房在,多少還有些面子情;如今連宗房都要斷關系了,何況其他人?”沈寶直言道。
沈琴揉了揉鼻子道:“玨哥兒怎么就去了?原還想著將他當成靠山,說不得什么時候遇到難處,求不到別人,就去求玨哥兒去…”
沈寶嘆氣道:“海大伯此舉,實是思量太不周全…”
沈琴卻想起兩人來,眼睛一亮道:“玲二哥與琳二哥不是在洲二伯身邊么?讓洲二伯再擇嗣子不就好了?”
沈寶搖搖頭:“琳二哥太過質樸,恐怕洲二伯看不上;至于玲二哥,就算再伶俐,可出身太麻煩了些…”
沈玲是庶子,下邊有嫡兄弟、庶兄弟,上面有嫡母、姨娘,還有好幾個親叔伯。商人重利,倒是就不是用規矩禮法能制約得了的。要是二房真擇他為嗣子,就要預備三房一門上門打秋風。
沈琴直覺得腦門子疼:“哎呀,現在巴結瑞哥兒是不是太也遲了…”
另一位族老九房太爺的反應,與兩位老太爺的反應截然不同。
在外人跟前不顯,在自家兒孫跟前老爺子簡直要手舞足蹈了:“宗房與二房關系蹦了好,蹦了好啊…二房二老爺再擇嗣子就不會是宗房一脈,說不得咱們家琳哥兒憨人有憨福了…”
沈璐道:“不會,二房二老爺身邊不是還有沈玲在?”
“不過是賤妾所出孽子,擅長的又是商賈事,實上不得臺面,二房二老爺留他在身邊當過管事使喚已經是他的福氣,還想要其他就是妄想”九房太爺道。
沈璐想著素來笨拙的胞弟可能要風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嘀咕道:“二房在京中,同沈理可是親近…”
九房太爺聽到“沈理”之名,不由皺眉,隨即舒展開來:“那也不怕。琳哥兒是個重情分的孩子,向來乖順,對你這大哥也服順。只要他去了二房,自然曉得誰遠誰近…”
沈家六房人丁單薄,家主輩分也低,聽聞此事,即便覺得不妥,也沒有說話的余地。
四房嫡支有沈瑾在松江,不過家中長輩不在,他一個小輩,也沒有去質疑宗房長輩的道理,只是不免擔心,有些放心不下京城的沈瑞。
五房則是在二月中旬天氣漸暖后就北上,算一算如今還在路上,尚不知此事。
不管各房族人作何想,等到國喪完了,宗房就與陸家正式換了婚書,準備給兩個早殤的孩子行并骨之禮。
不知宗房大老爺是有了顧忌,還是礙于其他,行事低調起來,沒有了先前的大艸大辦,不過小樟哥兒出面打幡兒,卻是眾族人都看在眼中的。
眾人這才曉得,宗房大老爺不僅給兒子配了冥婚,連香火繼承也找好了。
這天下之間,能為兒女做到這一地步的也就只有親生爹娘了。雖說依舊有不少人依舊埋怨宗房大老爺行事不當,可也有不少人體諒他的愛子之心。
等到陸九老爺家的嫁妝抬進門,沈玨與陸氏入了宗房福地,宗房大老爺便將兒孫都叫到一起,提起了分家的事。
雖說之前械大奶奶已經嘀咕過,可沈械聽聞此話還是帶了不快,道:“老爺,現下提這個尚早,哪里有父母在堂就提分家的道理?”
沈也道:“是啊,爹,此事也不急…”
宗房大老爺擺擺手,道:“樹大分杈,這分家沒什么不能提的如今趁著我還沒糊涂,將這個家分了也省心…放心,并不是讓你們兄弟立時就別居,在我咽氣前,依舊在一處住著,只是將產業先分了,各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