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慧君并沒有回頭,她是從容地說道自己的理念:“幸福也是用自己的劍,自己的盾拼出來的,隨云你放心,這一次家宴,我一定給你爭光!”
作為重華峰內的大人物,柳隨云的金雕錦兒才一亮相,重華峰上已經有很多弟子歡呼起來:“柳師兄到了!”
“柳師兄到了!”
“柳師兄回峰了!”
坐在錦兒之上的柳隨云都能感受得到他們的熱誠,這些重華峰弟子是誠心誠意地為他祝福,他也朝著這些重華峰弟子揮手,下了錦兒更是笑著說道:“等會宴后我請師兄弟們聚一聚,誰也不許走!”
雖然好些面孔不大熟,但這些人都是重華峰弟子就夠了,雖然他對楚南華感情不深,但是這不能改變他是重華峰弟子的事實。
“好啊!謝謝柳師兄!”
“柳師兄與嫂子走好!”
“回頭大伙兒聚一聚!”
只是進入楚南華洞府之后,柳隨云才發現自己今天帶郭慧君與小雀兒過來確實不是合適的選擇,因為今天確確實實只是家宴,就連楚滄山都沒有資格上酒桌,而是站在一側,擔當起侍應的角色。
除了柳隨云之外,兩位師兄誰也沒有帶著女人過來,倒是顯得柳隨云有些不大合群,雖然根據柳隨云所知,方明岳向來獨居慣了,陳星睿雖然在外面養了幾個女人,但是也不喜歡讓女人出來拋頭露面。
除了兩位師兄之外,也只有楚南華與沈雅琴,外加那位來歷不明的莊夢華,柳隨云帶了兩個女人過來,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另類。
可是師娘特意通知我帶人過來…
柳隨云雖然有些難堪,但也很快適應過來,這至少是師娘一種自我保護的辦法,而楚南華看到柳隨云帶著郭慧君、小雀兒過來,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愉悅起來:“莊老兄,你看,我這個徒弟是不是比我強得多,左擁右抱,風光無限 莊夢華哈哈大笑:“可是楚兄有一項是外人不能比啊,那就是功業已成!
“沒錯,功業已成,功業已成!功業已成!”楚南華有些失態,他拿起酒杯說道:“是啊功業已成,我有賢妻如此,佳徒如此,修為如此,人生至此,夫復如求!”
說話間,楚南華已經舉起了酒杯,露出少有的豪邁場面:“大家走一個!
這一刻的楚南華,少了平時的刻板,倒是讓柳隨云有一種親近的感覺,柳隨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恭祝師傅!”
兩杯水酒入肚,柳隨云又趕緊夾了幾筷子,心中已經有一種半飽的感覺,在家中被宮月華伺侯得久了,他在外面應酬很少,何況今天這飯菜確實只是普通家宴的水準而已。
沈雅琴也難得夸贊了自家師傅幾句:“你們師傅不到兩百歲已經成就這番功業,日后元神合體可期,你們幾個徒弟可要向你們師傅好好學習啊!”
只是莊夢華卻是突然開口說道:“是啊,元嬰已成,元神可期,楚兄自然是成就了一番功業,不過塞翁失馬,自當居安思危,在天地大劫面前,一切功業盡是糜粉,豈不聞佛門常云,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當做如是觀!”
沈雅琴卻不贊同莊夢華:“能在南華這個年齡,成就這番功業,我蒼穹界之中又有幾人?南華,我敬你一杯!”
柳隨云以為接下去莊夢華肯定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卻沒想到楚南華從容地說接受沈雅琴這一杯敬意,才說道:“是啊,回頭人生功業,感想良多,真是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雅琴,你還記得昔日在蒼龍淵中聽到那老龜講過的杜子春故事嗎?”
“雖然已歷百年,亦是印象深刻!”沈雅琴回答道:“南華你春秋鼎盛,又為何重提此事?現在正是一鼓作氣突破元神之時,何必做如此小女兒情態!
楚南華感想良多,卻是朝著:“我想聽你再講一遍,你這三個弟子,想必也沒聽過這個故事,你能講一遍吧!”
沈雅琴沒明白楚南華到底有什么感想,不過自家夫君既然想聽,而這三個弟子也沒聽過這段掌故,當即清了清嗓子,才說道:“這是我與你師傅當年聽來的一段掌故,雖然講得不好,但你們三個徒弟,還有莊師兄,務必給我捧個場!”
陳星睿倒是機靈得很,當即說道:“弟子洗耳恭聽!”
沈雅琴當即開口講起了這段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中土大唐,實際那個時侯還沒有所謂大唐王朝,傳說是周隋易代之間的事,這個周代,不是上古那個宗周,而是北周,你也知道太白劍宗有一部無上秘要吧?”
柳隨云有所意動,他知道沈雅琴是跟他普及這無上秘要的來歷,當即答道:“那這故事算是中古之事了?這北周又與無上秘要又有什么牽連?”
“這無上秘要就是北周武帝命人編修的!”沈雅琴點點頭道:“中土佛宗不計其數,但是這位周武帝可于了一件大事,他將中土佛宗連根拔起盡數滅去,正所謂“三武滅佛”中最著名的一次,佛宗以為一次空前法難!”
柳隨云小小地吃了一驚,雖然蒼穹界佛法不盛,但是柳隨云得了《藥師琉璃靈光神策經》這部功法,卻始終不敢暴露在陽光之下,生怕佛門前來報復。
而這位北周武帝,實力也太強了吧,居然將中土佛宗連根拔起,又是怎么樣的大能,難怪他的無上秘要哪怕是經人校勘過之后殘卷,都是蒼穹界第一道書,
沈雅琴繼續說道:“因此佛門對這位武帝恨之入骨,只是武帝功業太盛,惠民生息,最后只能在佛經之中泡制無數段子攻擊武帝而已,只是這又怎么毀及武帝陛下的萬代功業…這只是背景,咱們回來說這個杜子春的故事!”
沈雅琴把這個故事引回了正題:“這位杜子春,倒是跟你們二師兄相象,少時家道中落,又不事家產,卻是志氣閑曠的妙人,整日縱灑閑游,自然就資產蕩盡,投朋訪友,這些過去的親朋好友,都以為他不是做正經事的人物,將他拒之門外!”
原來陳星睿還有這段往事,柳隨云不由多看陳星睿兩眼,陳星睿辯白:“師娘,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沈雅琴繼續說起這個故事:“那時候正值冬寒之季,這位杜子春衣破腹空,赤足空行,到了日落還未得一食,只能來回東市西市,正那時饑寒交迫衣食無著,只能仰天長嘆…”
說到這樣的故事,方明岳卻是突然有所感嘆地說道:“這樣的日子可不好過,不好過…”
他顯然回憶起了什么,而沈雅琴繼續說道:“是不好過啊,正好有位老者策杖而來,問這位杜子春為何嘆息,這位杜道友當即說起了他的遭遇與處境,痛訴那些親朋故舊的涼薄,最后激動得都要吼出聲來,結果老者只問了杜子春一句,多少錢你夠用了?”
陳星睿笑道:“我那個時候,只求身邊有個三五十文錢!”
但是陳星睿的笑意之中帶著說不盡的蒼涼,柳隨云知道他出身大富大貴之家,平時出手極是大方,沒想到居然曾經淪落連三五十文錢都拿不出的地步。
沈雅琴笑了笑,繼續說起了這個故事:“杜子春當即答道:“有個三五萬錢就可以活下來了!”星睿,你過得比這位杜道友更苦,而這位老人還告訴杜子春,遠遠不夠。”
“杜道友轉念一想,加了一倍:“十萬錢”,可是這位老者還說道:“不夠”,最后杜子春加了一個大數字,回答道“百萬”,這位老者還是回答不夠,最后杜子春一咬牙,說:“三百萬錢”,這位老者終于點頭:“可以了”!然后老者就從袖子里拿出一千錢給他:“今天先給這點,明天正午我在西市波斯府宅等你,可不要晚來啊!””
蒼穹界不遇大荒之年,一石米至多不過數百文而已,雖然不知道大唐米價如此,三百萬文這個數字對于蒼穹界普通的世俗家族,都是一個真正的大數字,因此莊夢華在旁邊插了一句:“這事未必如這位杜道友所愿吧?”
沈雅琴卻是說道:“第二天這位杜道友去了西市,老者果然給了他三百萬錢,卻連名字都沒告訴他。”
方明岳突然低下頭去,就差直接落淚了,他對著楚南華十分真誠地說道:“師傅,事情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但是我仍然要說一句謝謝!”
楚南華大笑起來:“幾頓飯的小事情,倒是叫明岳你記掛了一百多年了,雅琴,繼續說吧!”
沈雅琴繼續說道:“這位杜道友既然得了這三百萬錢,浪蕩之心復燃,以為再也不用受窮,自此乘肥衣輕,花街柳巷,酒池肉林,一二年之間,竟然把這三百萬錢敗得于于凈凈,衣服車馬自貴易賤,由馬換驢,后來連毛驢都沒得騎,最后淪落到和當年一般落魄,衣食無著,光著腳在長安大街上長嘆短嘆…
沈雅琴剛說到這,那邊就聽得一個海碗摔在地上的聲音,陳星睿已是淚流滿面,他顧不得楚南華與沈雅琴在場,已經一面連拍自己幾個巴掌一面大聲痛訴自己:“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對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