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柯蒂斯的謙遜,約瑟夫也禮尚往來,微笑地發出了邀請,“既然都已經碰到了,為什么不一起享用早餐呢?我想里克不會介意的。”
里克卻是笑著連連擺手,“嘿,喬,我才是主人,好不好?我已經邀請柯蒂斯留下來了,你不需要在那里表示友善。”
柯蒂斯也被里克和約瑟夫這一合一唱逗笑了,“看來我只能不得不失禮一回了,我想一塊煎餅的時間應該可以解決這場爭論。”柯蒂斯小小的幽默讓氣氛完全緩和了下來。
里克和約瑟夫卻是交換了一個視線,他們都心知肚明,柯蒂斯今天在這里圍堵的是約瑟夫,而不是里克——準確來說,他們需要的是能夠代表雨果真實想法的對象,比起經紀人來說,經理人顯然更加貼近雨果的生活。所以,他們如此一邀請,柯蒂斯肯定選擇順水推舟留下。果不其然。
不過,柯蒂斯注定是要失望了,約瑟夫和里克兩個人滴水不漏,一頓早餐吃了將近三刻鐘,可是約瑟夫卻沒有透露任何口風,依舊保持了一致對外的說法,“雨果最近需要休息。”這讓柯蒂斯只能是鎩羽而歸。
早餐期間,他們還看到了約翰尼德普、米歇爾菲佛,簡單的早餐卻是繁忙不已。
柯蒂斯也是圈內的資深人士,一切都點到為止,然后就禮貌地告辭,把空間還給了里克和約瑟夫。
不等約瑟夫發問,里克就主動說到,“昨天吉姆放出去的消息。”
這也就解答了約瑟夫的疑惑:他們兩個人的早餐會被柯蒂斯逮個正著——托馬斯看起來也似乎不是單純巧遇。好萊塢的信息網就像是一張龐大的蜘蛛網,往往許多看不見的小細節會收獲意外驚喜。吉姆斯諾是里克的第一助理——他現在有兩個助理,有人繞著圈子朝吉姆打聽消息,得到里克首肯之后,吉姆也就放出了消息。
約瑟夫微微點了點頭,“那德普和菲佛是怎么回事?我剛才還看到了CAA(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的兩個經紀人。”話題看起來沒有任何聯系,但實際上卻是約瑟夫一下就明白了里克放出風聲的用意。
“應該是作準了,就看梅耶到底對這個項目有多么重視,希望以什么樣的籌碼換到什么樣的收益了。”里克的回答卻是牛頭不對馬嘴,讓旁人聽的云里霧里,不過約瑟夫卻是輕輕點了點下巴,表示明白了。
其實關鍵詞只有一個:“洛城機密”。
時間倒退回到柏林電影節之上,華納兄弟的掌門人巴里梅耶成竹在胸地賣弄神秘,引起了雨果的興趣和好奇——雨果當時就在猜測巴里所依仗的很有可能就是“洛城機密”,不過當時雨果也不能完全確定,于是在后來的交鋒之中,透露出口風給凱文彭斯。
凱文也不負所望,打聽出了消息,“洛城機密”這個提案隨即浮出水面。
巴里對“洛城機密”如此信心十足,不是沒有原因的,首先這是一個十分扎實的劇本,故事架構、人物設置、線索安排以及思想挖掘,都是值得信服的;其次劇本一共有三個主角,巴里希望能夠按照“七宗罪”、“盜火線”這樣的模式進行打造,用星光熠熠的演員陣容碰撞出驚人火花;再次就是故事背景講述的是洛杉磯的五十年代,這對于雨果的吸引力毋庸置疑。
在巴里看來,雨果勢必會對“洛城機密”產生濃厚的興趣——事實上也是如此。不過當時“疾風驟雨”巡演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雨果幾乎拒絕了一切提案,包括史蒂文斯皮爾伯格這樣至交好友的一些提議,所以,巴里不得不小心謹慎。所以巴里選擇了在柏林進行試探。
至少,巴里需要確定雨果是真正地對如此提案有興趣,而不僅僅只是他的推測——雨果挑選劇本的風格取向,好萊塢至今沒有人敢打包票地進行斷言。
如果按照巴里的計劃,第一步是確定雨果的興趣;隨后在格萊美或者奧斯卡期間碰面一次,直接和雨果談一談“洛城機密”的項目,進一步引發雨果的好奇心;第三步則是把劇本遞給雨果,與此同時,展開對里克、約瑟夫等人的說服工作,確保雨果能夠接下這個劇本。
顯然,巴里對于雨果的最新作品花落華納兄弟,志在必得。他也遠遠比其他競爭對手更加縝密、更加周全、更加謹慎。
事實上,巴里也可以說是算無遺策,雨果不僅出現在了格萊美頒獎典禮上,而且也出席了奧斯卡頒獎典禮,雖然1996年雨果僅僅只有一部“獨立日”,他個人沒有在奧斯卡上贏得任何提名,但作為頒獎嘉賓,雨果還是成為了當晚的矚目焦點。最后,雨果將影后小金人頒發給了“冰血暴”的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喬爾科恩的妻子。
如果按照巴里的計劃,那么事情將會無比順利,此時此刻,結束了巡演的雨果也應該出現在“洛城機密”的劇組了。但巴里卻算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雨果本身。
雨果顯然不打算按部就班,他透露口風給凱文之后。凱文頓時就開始忙碌起來,他驚喜地發現了“洛城機密”這個項目,更發現了“洛城機密”居然還沒有和華納兄弟簽約!換而言之,巴里雖然對該計劃信心十足,但依舊是留有余地的。
隨即,凱文還發現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馬克坎頓與科恩兄弟越走越近,科恩兄弟籌備了長達半年之久的“謀殺綠腳趾”開始無限接近哥倫比亞影業。而科恩兄弟和雨果的交情,更是成為了馬克的最大籌碼。
于是,所有計劃就頓時一團亂了,巴里板上釘釘的算盤也不再信心十足了,愿意投資科恩兄弟項目的制作公司瞬間開始增多,手中握有“洛城機密”劇本改編權的柯蒂斯漢森也轉眼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其他公司的動作也開始增多起來,即使不是“謀殺綠腳趾”或者“洛城機密”,但也會是其他項目。所有的不確定性一夜之間就被無限放大。
正如雨果所料,根本不需要他求證任何事,凱文就會調查一個水落石出。雨果專注于巡演之中,而里克則在洛杉磯穩坐釣魚臺,只需要按兵不動,就可以重新掌握主動權。
經過一番龍爭虎斗,“洛城機密”的制作權還是掌握在了華納兄弟手中,只是巴里的所有算盤都被打亂了,現在他不僅增加了競爭對手,而且在雨果面前也已經失去了先機,丟失了一部分重要籌碼,在尋求合作過程中的優勢被蠶食,這也就意味著巴里需要付出更多的利益來謀求這次合作。
“謀殺綠腳趾”的制作版權最后被馬克一錘定音拿下,雖然科恩兄弟給這部作品的預算僅僅是一千五百萬美元而已,但也沒有能夠阻止馬克想要和雨果合作的想法——科恩兄弟對此也表示贊同。雨果對于獨立電影的片酬從來不會苛求,這件事在整個好萊塢之中都不是秘密。
可以說,凱文攪亂了整個局面之后卻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但對于他來說,這也可以說得上是一場勝利——競爭對手的狼狽就是他的樂事。更為重要的是,在激烈競爭之中,一個項目后來居上,脫穎而出,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這個叫做“不羈夜(Boogie。Nights)”的項目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最初劇本是邀請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出演的,但是萊昂納多的“泰塔尼克號”殺青時間一推再推,無奈之下,萊昂納多只能忍痛放棄。不過,當得知雨果正在挑選新劇本時,萊昂納多毫不猶豫地就把劇本介紹給了雨果。
有萊昂納多的保駕護航,雨果還在巡演過程中,“不羈夜”就第一時間進入了雨果的視線,這讓巴里和馬克都是被氣得想要吐血。傳聞,雨果看到了“不羈夜”的劇本之后,居然十分喜歡,即使是在巡演的繁忙日程中,雨果也把整個故事翻看了兩遍,打算等巡演一結束就親自和劇本的創作者碰面。
如此消息傳出來之后,好萊塢頓時就炸鍋了——這才是凱文真正的勝利。一旦雨果和“不羈夜”簽約,那么巴里和馬克努力了那么久都枉費心機。
更為有趣的是,“不羈夜”的制作版權已經被買下了,買家赫然是新線電影公司。新線和雨果合作的“七宗罪”至今讓人們津津樂道,這一次新線顯然也不愿意錯過如此良機,自然是大力促成——雖然新線是華納兄弟旗下的分公司,但管理權互不干涉,依舊可以算是兩家不同的公司,于是他們之間的競爭也迸發出了無限火花。
面對如此局面,巴里暗度陳倉的計劃已經破產,更糟糕的是,他必須付出更多的利益來謀求這一次勢在必得的合作,否則一個疏忽,雨果就可能會和“不羈夜”或者“謀殺綠腳趾”先簽約了。
于是,巴里就提出了一個里克很難拒絕的提案:讓雨果成為“洛城機密”的制作人!毫無疑問,這又將是雨果事業的一大突破,這也是今天早餐時出現如此局面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