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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3 大失所望

  雨果簡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雙眼依舊無神的佩德羅,那虛幻漂浮的視線,那毫無血色的皮膚,那源源不斷的虛汗,讓佩德羅看起來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可是眼神里的迷幻和輕盈卻在清晰地詔示著,他此時整個人依舊處于嗨的狀態。

  一股憤怒從內心深處就爆炸了開來,這幾乎讓雨果失去了理智,他狠狠抓住了佩德羅的衣領,用力搖晃了兩下,“你吸了什么?吸了多少?你倒是說話啊,告訴我,你到底吸了多少?”

  佩德羅就好像一個破爛的麻布袋一般,在雨果的雙手里呼啦呼啦地搖晃著,但是他卻是依舊還是處于走神狀態,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雨果的怒火,他哧哧地笑著,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雨果此時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完全被怒火所燃燒殆盡,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關,緊緊地咬著,但卻依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握緊的拳頭就直接朝佩德羅的臉頰砸了下去,一下,接著一下。

  尼爾、福金和阿方索三個人都站在一旁,即使于心不忍也沒有辦法阻止雨果,因為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雨果自己是從毒。品生死線上掙扎回來的人,雨果對毒。品簡直是深惡痛絕。雖然他們都知道搖滾圈子里不吸。毒的人幾乎沒有,但榮耀至死隊內卻一直都是一個例外。

  當初在巡演過程中,榮耀至死的異類在搖滾同僚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局外人一般,但是逐漸熟悉之后,工具樂隊的主唱梅納德基南、電臺司令的鍵盤手強尼格林伍德等人都對榮耀至死的選擇表示了認同。

  “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沾上,否則永遠都戒不了了。”這句話是梅納德對阿方索心口說的,而像電臺司令的幾名成員也都不太熱衷于毒。品,當然,在聚會場合他們不抗拒一些大。麻之類比較輕微的來助助興,但海。洛。因、冰。毒之類的重口味是堅決拒絕,而且在平時也并不熱衷于此。

  特別是在一次巡演之后,尼爾發現了槍炮與玫瑰的主唱艾克索昏死在衛生間里——因為吸。毒。過量而陷入了休克,當時已經是鼻血橫流,心臟甚至一度停止了跳動,最后還是工具樂隊的巡演經理人過來處理的,他從自己的藥物儲備箱里找到了一支腎上腺素,直接朝艾克索的心臟里注射,這讓才艾克索蘇醒了過來。

  從那之后,榮耀至死成員就對毒。品敬而遠之。

  所以,他們看到雨果的失控,他們也沒有辦法阻止雨果,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們始終和雨果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可就在此時,福金卻直接拉住了雨果揮舞起來的拳頭,“住手!”雨果惡狠狠地轉過頭來,瞪了福金一眼,居然讓福金不寒而栗,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到,“你再打下去,佩佩就要被你打死了。”

  其實福金說的是有些夸張的,雨果只不過給了佩德羅幾拳而已,并沒有那么嚴重,但福金卻擔心雨果情緒徹底失控,在事情進一步發展到不可收拾之前,福金還是理智地阻止了雨果,雖然福金也恨不得給佩德羅幾個耳光,讓他清醒過來。

  福金的話語讓雨果有那么一瞬間的安靜,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福金,似乎想要把福金撕成碎片一般,但福金此刻卻沒有把內心的震撼顯露出來,依舊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雖然他內心深處越來越心虛,但終究還是咬牙忍住了。

  然后,雨果胸口的那一口氣就彷佛突然泄氣了一般,整個人就這樣跌坐在了甲板上,用力甩開了福金禁錮自己手腕的力量,然后雙手支撐在膝蓋上,頹喪地低下頭。

  雨果此時很沮喪,很失望,也很灰心,但更多的卻是茫然。

  他沒有辦法控制人心,不要說別人了,就連他自己的,都不見得能夠完全掌控,經歷了“死囚漫步”,經歷了奧斯卡,他現在已經找不到新的目標,那種空虛感就要將他吞噬,就彷佛是一個無底深淵一般。而現在,他更加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隊友的內心。

  阿方索的想法,佩德羅的墮落,甚至包括尼爾和福金也不例外。雨果知道,尼爾和福金一直專心致志地投入音樂之中,他們遠遠比自己要更加專注,雖然他們兩個人對自己的演員事業都沒有發表什么言論,相反還是一直給予支持的,但雨果卻清楚地知道,在尼爾和福金的內心深處,何嘗不希望能夠堅定不移地在音樂道路上一直走到底,畢竟這才將他們凝聚起來的力量,但雨果的演員事業如火如荼,卻讓他們的音樂理想不得不放慢腳步。

  如果說尼爾和福金內心一點想法都沒有,雨果自己也不會相信。

  可是…可是…

  看著眼前的佩德羅,平日里的鮮活和色彩在黑夜之中一點一點被吞噬,就好像是一具沒有任何生命力的玩偶一般,雨果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懊惱和煩悶。事情怎么就發展到了這一步?佩德羅怎么就陷入了毒。品的禁錮之中了呢?為什么他沒有發現?為什么他們其他隊友們都沒有發現?為什么佩德羅沒有辦法收手?為什么…

  尼爾看著坐在旁邊低低喘著氣的雨果,一臉擔憂,他又回頭看了看此時已經逐漸恢復清醒的佩德羅。只是,恢復了意識之后,佩德羅卻在承受著渾身肌肉酸痛的煎熬,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眼睛逐漸再次有了焦距,但卻依舊找不到任何活力。

  尼爾抬頭看向了站在雨果身后的艾倫,這里是艾倫的游艇,艾倫今天邀請了頂尖模特,也準備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酒精,那么毒。品呢?

  艾倫似乎讀懂了尼爾的話語,連忙舉起自己的雙手,“不,所有船員和模特都經過檢查,沒有人攜帶毒。品上船。”艾倫看了一眼雨果的背影,那堅毅明朗的肩膀線條,此時也蒙上了一層陰影,彷佛所有光芒都被黑夜所吞噬了一般,艾倫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我知道…他不喜歡毒。品。”艾倫沒有指名道姓,只是嘟囔了一句,然后補充到,“我本人也十分排斥毒。品。”

  尼爾和艾倫并不熟悉,他也無法分辨艾倫是否在說謊,他看了一眼雨果,然后就開始搜佩德羅的口袋,果然在佩德羅的上衣口袋里搜到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尼爾拿到了手上,看了看,卻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轉手就遞給了福金。

  這一小包約莫只有不到二十克的粉末而已,分量并不是很多,可是福金的臉色卻不由變了變,“是大H。”這是指海。洛。因,這也就意味著佩德羅吸。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且已經開始有依賴性了。

  尼爾也不由臉色一變,連忙慌亂地將佩德羅的袖子卷了起來,看到手肘的血管處并沒有針孔,這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還好情況沒有更加糟糕。

  可是當這個想法躥上腦袋之后,尼爾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荒謬,佩德羅居然已經如此嚴重了,而他們卻一無所知,這讓一向有主張的尼爾也突然茫然了,過去那些日子里的細節開始洶涌而來,試圖順著蛛絲馬跡去尋找佩德羅開始吸。毒的起點,但卻根本無跡可尋。

  尼爾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他根本無法理清一個思緒,更讓人沮喪的是,就算他知道了真相那又如何,就算他知道了佩德羅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這也無濟于事,因為佩德羅已經泥足深陷了。

  尼爾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砰”地一聲,旁邊傳來了悶響,可是誰也沒有回頭,阿方索憤怒地朝欄桿揮舞著自己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阿方索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無力過,就在前一刻,他們還在爭吵不已,但這一刻阿方索卻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如此混蛋。

  正如阿方索所說,在榮耀至死里,尼爾、福金和雨果一直是更加親密的三個人,而他則和佩德羅交情更深,所以他總是認為樂隊里只有佩德羅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這個事實現在卻成為了最大的諷刺,因為他這個“最好的朋友”卻根本沒有察覺到佩德羅的不對勁,更為準確一點說,他干脆就躲到了圣迭戈去,而當時他內心居然還是有埋怨的。

  阿方索的家庭十分復雜,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整個龐大的家族只有阿方索這一個收入來源,他肩膀上的負擔比榮耀至死其他四名成員加起來還要沉重,所以當樂隊沒有活動時,阿方索是最辛苦的那個人,因為他的收入只能算是杯水車薪。這讓他有些埋怨雨果,也有些嫉妒,他不會否認。

  所以,阿方索自己盤算著開始做生意,希望能夠肩負起更多責任,選擇成為演員,未嘗也沒有這方面的原因。而在內心深處,阿方索也意識到了榮耀至死的瓶頸,但他卻對雨果沒有足夠的信心,他不認為樂隊能夠度過這個關卡,所以他這才變得越來越迫切,希望在樂隊走下坡路之前盡可能地得到更多發展。

  可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多么自私、多么丑陋、多么惡心,就連阿方索自己都已經受不了自己。

  “砰!砰!砰!”那低沉的擊打聲音在黑夜里悶悶地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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