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現在的麥考利不適合楚楚可憐的無辜表情。
如果是當初拍攝“小鬼當家”時的麥考利,一臉可憐兮兮的神情估計會讓無數人心碎;但現在的麥考利看起來卻像是癮。君子,搭配旁邊無理取鬧的奇葩父親,著實讓人很難同情。
不過雨果還是耐著性子把麥考利的雙手掰了開來,雨果可以感受到麥考利是在竭盡全力抱著自己,但此時麥考利實在太瘦弱了,根本沒有太多力氣,一下就被雨果掰開了,然后雨果就看到麥考利那雙湛藍色的眼眸里沾滿了淚水,這著實讓雨果哭笑不得。
“上午好,麥考利,我是雨果。”雨果半蹲下來,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與麥考利持平,但其實這很困難,因為麥考利的身高頗有些不尷不尬,蹲下來麥考利就太高了,不蹲下來雨果又太高了,雨果只能是支撐著自己的膝蓋半蹲下來,微笑地開口自我介紹到,然后溫和地詢問到,“我之前害你丟掉了工作?”
雨果本來就十分有親和力,在孩子面前更是很受歡迎,麥考利猶豫著點了點頭,“是的,爸爸告訴我,就是因為你,所以才沒有劇本來找我的…”麥考利在這里頓了頓,悄悄地瞥了基特一眼,然后帶著哭腔說到,“‘小鬼出招’的票房太糟糕了,都是因為你…”
麥考利今年已經十五歲了,看著一個十五歲的青少年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雨果著實有些吃不消,這個年齡已經不適合使用八歲那一套了。可即使如此,雨果還是耐著性子聽完了麥考利的解釋。
原來,基特把“小鬼出招”的慘敗怪在了雨果頭上。當初“小鬼出招”和“生死時速”同時上映,基特在“紐約郵報”的煽動之下,大放厥詞,對雨果出言不遜。最后的結果所有人都知道了,“生死時速”票房勢如破竹,而“小鬼出招”則迎來了慘痛的失利。
雨果所不知道的是,麥考利此前最后一部上映作品“威威闊少爺”也是敗在了雨果手下的,當時“低俗小說”和“夜訪吸血鬼”票房大戰,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了這一場對決上,“威威闊少爺”甚至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就好像一粒塵埃落到了平靜湖面上——就連漣漪都沒有出現。
所以說,基特一直把所有過錯都責怪在雨果身上,認為是雨果終結了麥考利的演員生涯。今天,“世界末日”公開試鏡兒童演員,基特就帶著麥考利上門來收利息了——更何況,基特也清楚地知道,“世界末日”絕對可以說是話題核心,勢必將引起所有人關注,這也可以成為麥考利事業重啟的關鍵。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雨果真正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哭笑不得,他甚至就連怒火都沒有辦法冒出來,只是一陣無語和荒謬,讓人感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呵呵,如果按照你這樣說,我身上的債務還真是不少。”雨果自嘲地說到,一句話讓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沒有忍住,直接就笑了起來。
回想一下過去幾年時間雨果所創造的票房奇跡,如果按照基特的邏輯,那些同檔期的票房失敗作品全部都要找雨果算賬,那么雨果差不多可以算是全民公敵了。
麥考利似乎并不明白雨果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依舊茫然地看著雨果。十五歲了,依舊對這個社會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不明白交際也不明白道理,這其實是一種可悲,家庭教育的可悲。
雨果深呼吸了一下,鄭重其事地對麥考利說到,“抱歉,我們不能給你工作,即使是第一輪試鏡的機會也不行,因為你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尋找的是兒子,而不是…弟弟。”嚴格來說,麥考利的年齡也的確十分尷尬,在“世界末日”里飾演雨果的兒子,年齡太大;飾演雨果的弟弟,年齡又太小,起不到推動劇情的作用。所以,麥考利是注定和“世界末日”無緣的。
“雨果,雨果…”麥考利看到雨果緩緩站直了身體,連忙拉住了雨果的雙手,苦苦哀求著,那雙眼睛里又一次充滿了淚水,讓人看了著實于心不忍,特別是他那惶恐的眼神不斷往身后飄去,基特站在一旁似乎還沒有弄清楚情況,讓人不由聯想到基特是如何對待麥考利的。
雨果輕嘆了一聲,他不是救世主,他不可能幫助所有人。參加慈善活動,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幫助那些受病痛折磨的孩子,這是一回事;因為同情麥考利,就給他工作,這又是另外一回事,像麥考利這樣事業失敗,在好萊塢苦苦掙扎的演員數不勝數,雨果自己也僅僅只是一名演員而已,他不可能幫助所有人,也沒有義務幫助所有人。
更何況,今天現場來參加試鏡的兩千多名真正適合角色的孩子們,他們才是今天試鏡的主角,不是眼前的麥考利,雨果不需要對麥考利事業的失敗負責。
“雨果,”身邊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雨果轉頭一看,居然是卡梅隆,不知道卡梅隆什么時候走過來了。此時卡梅隆的眉宇間堆積著濃濃的不忍心,她輕輕拉扯了一下雨果的手臂,“難道就不能幫幫他嗎?”
雖然雨果知道卡梅隆只是心軟而已,并不是在指責他鐵石心腸,但聽到卡梅隆的話,雨果還是不由噎了噎。“卡梅隆,雨果對麥考利沒有任何責任,你要知道這一點。”站在一旁的約瑟夫卻是看不下去了,開口解釋到。
卡梅隆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說話的歧義,眼底就浮現出一抹懊惱,朝雨果投去了抱歉的眼神。雨果微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可不等雨果開口說到,就聽基特那粗聲粗氣的嗓音響了起來,“雨果,你知道你需要麥克的幫助,你知道麥克能夠吸引無數家庭觀眾走進電影院…”
其實剛才雨果和麥考利的對話也就是十幾秒的事,此時基特終于回過神來,連忙迫切地說到,“如果你和麥克聯手出演這部電影,你們絕對可以征服大屏幕,說不定票房還能夠打破歷史記錄!你知道這一點,我知道這一點,那為什么我們不攜手合作呢?”
基特的話著實讓人哭笑不得,他顯然還是在考慮著把麥考利當做男主角來看,不過這一次約瑟夫卻不打算再給基特胡攪蠻纏地機會了,他示意工作人員把基特架出去。四名工作人員立刻蜂擁而上,牢牢控制住了基特,然后就拖著他往門口走,可是走了兩步才意識到:他們沒有詢問真正的話事人——羅蘭的意見,他們這才回頭投來了視線,羅蘭也連連揮手,示意讓基特消失,他們這才再次移動起來。
基特卻根本不愿意放棄,憤怒地大喊著,“雨果,你知道這是你欠麥克的,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麥克的事業根本不會結束,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公道,你必須把這個角色給麥克…”
工作人員拖著無理取鬧的基特逐漸往門口走去,可是麥考利卻站在原地不愿意離開,他回頭看了看父親,然后又看向了雨果,猶豫之后,還是朝基特的方向跑了過去。
看著麥考利消失在大門口的身影,雨果還是難免有些唏噓。雖然這是一場鬧劇,讓人哭笑不得的鬧劇,但隱藏在鬧劇背后的悲涼卻讓人笑不起來。
約瑟夫已經著手安撫現場其他人了,羅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組織試鏡的重新開始,就連卡梅隆也回身朝座位走了過去,可雨果卻站在了原地。雖然雨果回到自己沒有做錯,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雖然雨果知道他的想法都是正確的,他的確不欠麥考利的…但雨果內心還是難免有些遺憾,說不出的滋味。
長長嘆了一口氣,雨果這才轉過身朝座位走了過去。塞爾吉奧登臺代表劇組向所有人進行了道歉,贏得了大家的掌聲支持。經過簡單的調整之后,試鏡就再次開始了,但雨果卻沒有了剛才那份閑情逸致,難免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卡梅隆察覺到了雨果的氣壓在往下降,她也稍微安靜了一些。剛才那個關于孩子的意外話題,兩個人都沒有再想起來,就這樣直接帶過了,等許久之后,卡梅隆再次想起來試圖解釋時,卻發現已經過了時機,她自己仔細想了想,也許在她內心深處,那個話題也并不是玩笑…隨后她也就沒有再主動提起了。
最開始時,雨果只是打算在這里待半個小時左右的;后來因為注意到了許多孩子都是熟悉面孔,興致上來了,雨果覺得多待一會也沒有關系;可是現在卻又沒有了這份心情,最后停留了約莫四十五分鐘,雨果就和卡梅隆率先離開了。
在離開洛杉磯大劇院之前,雨果還接受了記者們的簡短采訪,最主要話題還是圍繞著兩千萬片酬的。對于這樣的情況,雨果早就有準備,謙虛地表示“雖然支付我片酬的是電影公司,但是給予我這份榮耀的還是電影觀眾,謝謝大家愿意走進電影院觀看我的作品。所以,接下來我不能放松下來,還是需要制作出優秀的作品來回報觀眾們的支持,否則他們給予了我這份片酬,他們也可以隨時取消,不是嗎?希望我不會讓觀眾失望。”
雨果規矩卻又不失幽默的回答,讓記者們心滿意足地放他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