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地毯的盡頭,雨果安靜地站在“七宗罪”的宣傳看板面前,看著眼前密集的記者群,所有記者們都在暗暗涌動著,似乎腳步都在凌亂而散漫地移動著,但上半身都保持著淡定和鎮定,那洶涌的暗潮讓記者們都面面相覷、無所適從。
空氣中殘留著那炙熱得讓皮膚都龜裂的高溫,年輕火山們在雨果的示意之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這種沉默卻讓現場的躁動越發澎湃起來,讓此刻全世界的所有焦點都凝聚在雨果的身上。
雨果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他對于記者們這樣的安靜還真是不適應。
其實按照原計劃,雨果是不打算出席“七宗罪”首映式的,最主要也是希望把無名氏的真兇身份隱瞞到最后一刻,但后來仔細想想,雨果越是故弄玄虛,記者們就越是不肯罷休,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特別是在最近事件發生之后,記者的焦點是注定移不開雨果了,所以雨果干脆就堂堂正正地出現在紅地毯了。
記者們沉默了,雨果也沉默了,絲毫沒有打破尷尬的打算,這讓現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局面,空氣中洶涌的熱潮已經在暴動邊緣了,燈光和夕陽交錯之間讓中。國劇院看起來恢弘地宛若天堂,那密密麻麻的人潮猶如平靜的海面般,表面波瀾不驚,卻在海底深處醞釀著洶涌,恍惚之間,氧氣似乎都不夠用了,只剩下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和越來越多的汗水。
“雨果。”一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僵局,所有人的視線剎那呼啦啦地朝聲音來源看了過去,發現赫然是尼古拉斯,“洛杉磯時報”的記者代表,也是諸多記者之中與雨果關系最要好的。這讓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氣,至少這是一個好開頭。
尼古拉斯臉上也比平時略顯緊繃一些,他似乎也已經在長達半年時間里沒有和雨果正面交談過了,從“七宗罪”開拍之后至今。尼古拉斯打破沉默之后,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開口說到,“你今天的服裝略顯休閑,但看起來還是很帥氣,請問是你自己挑選的,還是品牌贊助呢?”
轟!記者們頓時都炸鍋了,這到底是什么鬼問題!這里是電影首映式,不是品牌贊助會,記者提這種問題明擺著就是給贊助商打廣告了;這里是好萊塢,不是時裝秀場,記者的這種焦點完完全全就偏離了主題。這樣的低級錯誤,只有業余記者才會犯,今天卻由尼古拉斯這樣一名精英記者提出來,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雨果聽到尼古拉斯的這個問題,也不由愣了愣,撲哧一下就笑了起來,嘴角的笑容就這樣綻放了開來,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兒,整張臉都透露著蓬勃的朝氣,宛若刺眼的光芒一般綻放出朦朧的光暈。朝氣而明朗,迷人而深邃…心臟剎那間就僵硬住了一般。
在這一刻,騷動的記者們又逐漸安靜了下來,雨果笑了,不僅僅因為這個笑容就好像是清晨朝陽一般耀眼璀璨,更因為那溫和而明朗的笑容才是真正的雨果,人們所熟悉的雨果,這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雨果今天心情不錯,意味著雨果對記者至少沒有怒目而視,意味著不久之前事件對雨果的影響似乎沒有那么大,意味著至少今天雨果看起來并沒有因為心理壓力而失去分寸…
雨果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笑地說到,“不,這是我自己挑選的,我個人平時習慣穿的一些衣服。”然后雨果抬起頭看向了尼古拉斯,“我倒不知道你現在改行到時尚版面去了。”
一句話讓尼古拉斯也笑了起來。
“雨果,你今天狀態看起來不錯,最近休息得還好嗎?”緊接著尼古拉斯之后提問的就是詹姆斯了,他臉上也帶著略顯拘謹的笑意,不過比起其他記者來說,已經好太多了。
雨果知道詹姆斯詢問的是什么,其實詢問的就是“死囚漫步”之后他的狀態,也是在試探他是否愿意談一談在“死囚漫步”拍攝期間發生的事,對此,雨果的心態卻很大方,一點也不介意,“很好,我最近休息得十分好。”
雨果看著詹姆斯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讓詹姆斯稍微放松了一些,“之前在‘死囚漫步’拍攝期間,有傳聞說你因為太過入戲而出現了一些問題,這是真的嗎?”詹姆斯努力斟酌著自己的詞匯,小心翼翼地說到。
雨果卻是呵呵地笑了起來,“是的,我在拍攝時,因為演技不夠精湛,所以導致了劇組的拍攝工作出現了停滯,幸運的是,我們劇組所有人一起通力合作,還是順利完成了所有拍攝。”雨果輕描淡寫地說到,并沒有把焦點集中在自己身上,可即使如此,記者們還是騷動起來:這是雨果第一次在媒體面前公開談起了過去兩個月來最火熱的事件。
尼古拉斯此時看到不少記者都蠢蠢欲動了,他連忙搶先開口,沒有給那些記者沖動的機會,“所以你經紀人的說法都是正確的嗎?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你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而你順利完成了‘死囚漫步’的拍攝,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對電影報以更多的期待呢?”
這些問題其實是每一個記者都想問的,只是尼古拉斯用最簡潔的方式提了出來,這不僅避免了其他記者的節外生枝,同時也給了雨果絕對自由,可以按照雨果自己的想法進行回答。
“看來今天大衛是要傷心了。”雨果的回答讓大家都不由愣了愣,隨即這才反應過來雨果說的是大衛芬奇,今天可是“七宗罪”的首映式,結果所有人目標都鎖定在“死囚漫步”身上,這讓記者們都不由閃爍著眼神,“里克之前的公告我并沒有看過,但我相信,里克陳述的都是事實。我現在很好,至于‘死囚漫步’,希望電影上映時大家不要失望,這也是我作為演員面對每一部作品的期望。”
雨果用最簡潔的方式把尼古拉斯的問題全部都回答完畢,其實雨果一點都不避諱那段經歷,雖然他不想拿出來和大家分享,但也不介意別人提到,因為這就是他演員生涯重要的一部分,沒有必要隱藏。只不過不是今天,今天是屬于“七宗罪”的日子,不是“死囚漫步”也不是他自己。所以,雨果就用簡單的話語直接帶過了。
記者們面對這樣的雨果還真有點不知所措,一方面雨果的回答十分簡潔利落,顯示出他良好的狀態;但另一方面雨果卻又不愿意深談,這讓記者們完全束手束腳。可此時,記者根本不敢冒險,所以所有人面面相覷的最后,一個猶豫不決的聲音開口詢問到,“雨果,請問這一部電影,你和布拉德一起合作,感想如何?”
其實雨果剛才已經算是對過去兩個月的熱點事件作出正面回應了,記者們即使想要深入挖掘,今天的首映式本來就不是合適場合,所以現在把話題轉移到“七宗罪”上來,的確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而且雨果心情看起來十分放松,所以記者大膽地把問題朝布拉德身上引,明智的決定。
果然,雨果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攤開雙手輕輕聳了聳肩,“你居然沒有提起摩根,這真是讓我很失望。”一句調侃讓不少記者都輕笑了起來,“拍攝‘七宗罪’是一次很神奇的體驗,我很喜歡,也樂在其中。和摩根、布拉德的合作都很愉快,這對于我們來說都是一次不同的經歷,我想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收獲吧。”
同樣是官方回答,但雨果的語氣顯得十分輕松,眼神里甚至還帶著一些回憶,整個回答都顯得很真誠,讓人愿意相信這就是雨果內心的真實想法。
“你覺得布拉德表現如何呢?你對自己的表現又有何評價呢?”尼古拉斯把剛才提給布拉德的同一個問題也拋給了雨果。
雨果用手指輕輕擦了擦鼻翼,輕笑著說到,“哦,上帝,你們給我提了一個難題。”這一句話就讓不少記者輕笑出了聲,“布拉德是一位出色的演員,我們一起付出努力,希望能夠貢獻出一部精彩的電影。現在,大衛成功讓電影上映了,我想,這應該是意味著我和布拉德都干得不錯吧。”
沒有人想到雨果會這樣解讀這個問題,這反而是讓不少記者都忍俊不禁。
“當然,我希望我也有出色的表現,至少能夠讓觀眾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這對我未來的事業發展才會有好處,不是嗎?”雨果的反問讓現場記者再也忍不住,紛紛都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我們會知道答案的。希望觀眾們會喜歡這部電影。”
雨果的應對自如著實出乎了所有記者的預料,沒有人料想到,經歷了“死囚漫步”事件之后的雨果,第一次面對媒體,不僅輕松從容,而且談笑風生,幾乎依靠一個人的力量就把現場氣氛調動了起來。更難能可貴的是,雨果的出眾口才和小小幽默感依舊沒有消失。
面對這樣的雨果,無冕之王們都低下了自己高昂的頭顱。這就是雨果,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迎來雨果狂風驟雨般的報復時,雨果卻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他一貫的立場:他不喜歡炒作,他不喜歡八卦,他只是一個單純的演員。
這讓無冕之王們無地自容,前所未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