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賭城”和“死囚漫步”之間的選擇,與不久之前的“碟中諜”和“七宗罪”是全然不同的一個局面。
“碟中諜”是商業電影,“七宗罪”是藝術色彩濃厚的小眾驚悚電影,而且雨果選擇了后者還是朝著配角去的。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發展方向。
但“遠離賭城”和“死囚漫步”不同,這是兩個相似程度無限接近的選擇,各有優劣,卻不分高下。
看著手里“遠離賭城”的劇本,老實說,作為一個穿越者,雨果清楚地知道這個劇本將會帶來什么,一座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小金人。雖然說如果更換了男主角,由雨果頂替尼古拉斯ˉ凱奇出演,事情將會有所改變,一旦雨果的表演不夠精彩,那么歷史也將會改變,原本屬于“遠離賭城”的小金人可能就飛到其他人手上;但即使如此,這種誘。惑依舊很難拒絕,彷佛成功的鑰匙就在眼前了,已經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自己需要做的只是用鑰匙打開眼前的大門而已,這又有多難呢?雨果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 就好像當初雨果接拍“西雅圖夜未眠”一樣,他知道這部作品的價值,所以他愿意孤注一擲,全情投入,同樣“生死時速”和“低俗小說”也是如此。這是雨果作為穿越者的優勢,他自然不想要放棄。
一個注定會拿獎的劇本,再加上雨果自己的努力,這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更何況,邁克ˉ菲吉斯提出了一個讓雨果很難拒絕的計劃,薇諾娜ˉ瑞德的加盟,這勢必會讓“遠離賭城”散發出截然不同的魅力,即使只是在腦海里構思一番,也足以讓雨果覺得興奮了。
可是,這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雨果坐在庭院內院的躺椅上,看著眼前恢復了生機的蓮池,蓮花在平靜的水面上靜靜綻放,右手邊種了一小叢碧綠的竹子,彷佛讓整個夏天都清凈了下來,耳邊還可以聽到那流水往下流淌時叮咚作響的聲音,所以嘈雜都安靜了下來。
按照歷史軌跡發展的話,“遠離賭城”取得了成功,可反過來說,這卻很有可能成為束縛雨果手腳的繩索。
因為雨果清楚地知道尼古拉斯的表演方式取得了成功,尼古拉斯頹廢而絕望的表演為本這個角色、為“遠離賭城”這個故事注入了靈魂,正是因為如此,那么雨果應該如何選擇呢?
他是應該遵循尼古拉斯的方式,還是應該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表演呢?如果按照前者,那么雨果磨練演技的想法就得不到貫徹實施了,他將會回到“大河戀”試鏡期間那種簡單的模仿模式,這是一個巨大的倒退,反而與雨果的初衷背道而馳。
如果按照后者,那么雨果又如何進行角色表演,他是應該像阿蒙ˉ戈斯那樣完全摒棄原有的表演方式,以他的理解來進行演繹;還是應該像“義海雄風”那樣,尋找借鑒角色與自我特色之間的平衡。可無論是哪種方法,雨果又如何能夠保證他的方法會與“遠離賭城”的氣質就一定契合呢?
特別是當主角全部更換的情況下,由陽光紳士的雨果搭檔純潔脆弱的薇諾娜,“遠離賭城”的氣質與原版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么,歷史軌跡還會保持一致嗎?
其實雨果知道,當他內心出現了“可是”的這個轉折時,就意味著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遠離賭城”無疑是無限接近雨果內心的,選擇它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但雨果內心卻依舊抱有遲疑,一句“可是”暴露了雨果的猶豫,也顯示出了他的內心。
雨果把“遠離賭城”的劇本放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死囚漫步”。
“死囚漫步”同樣取得了成功,只是對于男演員來說,有點遺憾的是,這部作品成就的是女演員。
在第六十八屆奧斯卡上,“死囚漫步”和“遠離賭城”兩部作品在演技獎項上展開了激烈的競爭,最終前者勝出影后,后者勇奪影帝,原因呢?原因當然很復雜,但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死囚漫步”的真正主角是修女海倫,故事是以修女海倫的視角去看待整個事件,并且深刻剖析了修女海倫的心態掙扎;而“遠離賭城”的真正主角是本,以本的經歷串聯起整個故事,并且以本為核心構造了整個故事。
這里所說的當然不是戲份差異,而是導演鏡頭集中在角色身上的重量和深度也就是真正折射出電影核心、電影思想的部分所在。
但如果單純從表演上來說,兩部電影四位主角的完成度都是十分高的,幾乎不相伯仲。
那么為什么雨果內心深處還是悄然偏向了“死囚漫步”呢?難道真的是因為蒂姆的交情攻略打動了一向對友情看重的雨果?這當然是部分原因,但顯然不是決定性的。
雨果沉默了下來,重新翻開了劇本,從第一頁開始看起。
顯然,故事一開始馬修是沒有出現的,一直到了第三頁才出現了第一行字,馬修以聲音出鏡,他寫給修女海倫的信被她打開來閱讀了,“我的律師不見了,所以我要找人幫忙,但若你無法相助,還期望你回信或者拜訪…”
雨果的思緒卻是沉寂了下來,馬修明明知道自己是有罪的,為什么他還堅稱自己沒罪,甚至尋找幫助 而且是修女的幫助。
也許…也許,馬修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有罪,他認為他殺人和強。奸的舉動都是被同伴強迫的,他是從犯,而不是主犯,但他的同伴也就是真正的主犯卻因為有錢,所以只是被判了終生監禁,但他這個從犯卻被判處了死刑。所以,馬修希望有人能夠幫助自己。
但為什么呢?僅僅只是害怕死亡嗎?至少這是第一步,但害怕死亡的背后呢?是否和馬修的家庭又有關系呢?
還有,為什么馬修會找上修女呢?僅僅是因為修女慈悲心腸,容易被打動,而且是免費的嗎?僅僅是因為已經沒有其他人愿意幫助他了,最后他才不得已求到了修女那里嗎?顯然不是。
也許,在馬修的內心深處他是知道自己有罪的,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就是想要得到救贖,因為他被壓抑太久太久了,而他的母親太過軟弱、他的弟弟太過弱小,為了保護他們,他又沒有辦法告訴他們,他更加害怕的是他的罪惡會報應到他的家人身上,所以,他想要從修女那里得到救贖。
但馬修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以為自己只是在利用修女的慈悲和軟弱而已,他試圖把修女玩弄于股掌之間。可事實上,他內心的軟弱和恐懼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出賣了他。
雨果越發覺得馬修這個角色有趣起來,在馬修成長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而在馬修內心深處又到底經歷了什么掙扎和猶豫,如果他為了保護家人,他應該選擇成功才對,但他卻偏偏選擇了自我毀滅,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不僅沒有起到保護家人的作用,反而還成為了拖累。
等雨果意識到的時候,“死囚漫步”的劇本他已經翻閱了十幾頁。
忽然,雨果的意識就明白到底發生什么了,作為一個故事來說,“死囚漫步”的劇本略顯沉悶和陰郁,并不是那種具有吸引力的劇本;但把角色單獨拿出來說,無論是修女海倫還是馬修,他們都是十分值得研究的角色,特別當這兩個角色都是真實存在的同時又不是名人,這對于演員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兜兜轉轉了一個圈子,歸根結底還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一點,兩個劇本的角色都是嚴峻的挑戰,而且都是雨果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遠離賭城”的角色是與雨果截然相反的人格,對演技的深度、厚度都提出了嚴峻的要求,但角色豐富程度卻略遜一籌;“死囚漫步”的角色雖然似曾相識,但仔細研究之后卻是截然不同的角色,角色的錯雜程度超過了雨果此前任何一個角色的挑戰。
自從“七宗罪”之后,雨果就一直想要出演一個內心復雜的角色,特別是那種錯綜復雜到自己都欺騙自己,嚴重的心理疾病最終導致角色自我崩潰的角色,這對于雨果研究演技來說是一個最好的平臺,同時也是雨果再一次挑戰自我極限的平臺。
所以,也許從一開始,雨果內心的天平就已經做出了選擇,他渴望出演馬修這個角色,渴望再一次突破自我。即使這個角色無法為他贏得奧斯卡小金人,雨果也不在乎,比起那一座小金人的嘉獎來說,雨果更希望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在他的內心深處,早就已經有了優劣之分。
沒有正確的選擇,只有適合自己的選擇。之前“碟中諜”和“七宗罪”是如此,現在的“遠離賭城”和“死囚漫步”更是如此。
當雨果明白了這一點之后,內心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下了,緊接著,那種迫不及待的亢奮和激動就開始在體內迸發出來,只要想到自己即將挑戰馬修這個角色,雨果就想要尖叫,血液里潛伏了一段時間的戲癮再次沸騰起來,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就加入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