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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 詩意民謠

  僅僅只是一把粗鄙的吉他,沒有任何其他修飾和伴奏,雨果就這樣輕輕勾勒著琴弦,讓音樂回到最開始的模樣。當時的音樂還不是藝術,僅僅只是民間人們抒發自己情感的一種媒介而已,他們不會追求旋律的繁瑣,也不會思考歌詞的深奧,他們只是有感而發,唱出內心的想法、唱出靈魂的顫抖。

  也許,那時候的音樂是如此簡單而粗糙,但那才是音樂最開始的面貌:單純,卻動人。

  “如果我像諾拉的鴿子一樣有雙翅膀,那么我會飛越河流投向我愛人的懷抱,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我有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移動起來笨重得像是加農炮,珍重再會,我的摯愛,。”

  雨果微微低著頭,眼睛認真地看著手中的琴弦,輕輕勾勒,吉他琴弦的振動激蕩起一片片塵埃,在奶黃色的光芒之中輕輕飛舞,無形的音符插上了翅膀,在光暈之中穿梭徜徉,卻在每一位聽眾的心弦上翩翩起舞,漾起一圈一圈漣漪。

  時間在這一刻就彷佛靜止了下來,雨果那清澈之中有帶著一點點沙啞的嗓音宛若清澈的泉水,在陽光之中歡快奔騰,輕撫圓潤的鵝卵石,經過剛剛萌芽的嫩綠,穿越濃密的霧氣,與鳥兒蟲鳴呼應…讓周遭所有的嘈雜和喧鬧都沉淀了下來,彷佛全世界就只有那簡單的吉他弦在震動一般。

  “依稀記得那個夜晚,暴雨傾瀉而下,我的心被疼痛撕成了碎片,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渾濁的河水奔騰不息,張揚的狂風肆虐不停,你拋棄了我還未出世的孩子,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就好像鳥兒注定會在天空翱翔一般,失去了摯愛的生活也就不再有意義,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

  死亡峽谷里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雨果,雨果并沒有抬頭和他們做視線溝通和交流,但是那清澈流暢的歌聲卻讓他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接近,心臟在那悠揚而動人的吉他琴弦之中微微顫抖,手中的威士忌在昏暗的燈光之中折射出迷人的光暈,即使酒精依舊停留在杯子里,舌尖的沉醉已經讓大腦逐漸安靜了下來。,大抵就是如此了。

  雨果沒有刻意煽情,只是淺吟低唱,但那醇厚的嗓音卻散發出了致命的魅力。那一句句歌詞是如此簡單,如此直白,但卻又如此詩意,如此美好,讓干澀的眼眶莫名就開始變得溫熱,歌詞之中隱藏的惆悵、悲傷、眷戀和遺憾,就在吉他弦音之中傾瀉而下。

  死亡峽谷并不大的空間里,只有雨果的嗓音和吉他弦音在回蕩著,三十多名客人全部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包括酒保也就站在了原地,把視線投向了舞臺,專注地看著一人一吉他一世界的雨果。在這一刻,這一方空間就是一段人生。

  民間流傳的、富有民族色彩的歌曲,稱為民謠。民謠的歷史悠遠,故其作者多不知名,民謠的內容豐富,有宗教的、愛情的、戰爭的、工作的,也有飲酒、舞蹈、祭奠等等,瑯瑯上口的音調、獨特的情調風格和樸實的真摯情感,都成為了民謠淵源流傳的原因。

  雨果現在彈奏的這一曲“珍重再會(Fare。Thee。Wel1)”,不是他的劍作,而是美國歷史上一首有名的民謠,追溯其起源可以回顧Nl904年,當時一位名叫約翰一羅馬克思(John。Lomax)的民謠歌手第一次演唱了這首曲目。

  約翰一羅馬克思被稱為美國民謠的開山鼻祖。

  作為一個僅僅只存在了兩百多年的國家,的缺失一直被人們所詬病,在最開始的一百多年時間里,美國流行音樂可以說完全是歐洲的翻版。但是在二十世紀初,一批美國學者意識到他們從歐洲移民到北美大陸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已經產生了屬于自己的文化,其中就包括民謠。于是,這批學者就開始去美國農民聚集的南方山區收集民謠。約翰一羅馬克思就是這批學者的代表。

  據約翰所說,這首“珍重再會”是一個正在洗衣服的非洲裔美國女人哼唱的小調,當時女人的生活即將崩潰,一切都處于岌岌可危的狀態,但她的男人卻背叛了她,讓她的生活徹底分崩離析。可是女人卻沒有被擊垮,而是哼唱著輕快的小調,重新邁開生活的步伐。

  “珍重再會”經過約翰整理問世之后,由于這個非洲裔美國女人叫做丁克(Dink),所以這首歌最開始是以“丁克之歌(Dink,S。Song)”為名流傳開來,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約翰的兒子艾倫一羅馬克思(Alan。Lomax)重新錄制、重新編曲,卻意外讓這首歌聲名鵲起。

  一代民謠詩人鮑勃一迪倫也演唱了這首歌,而且還依靠這首歌為靈感,劍造了他音樂生涯十分重要的一首歌“珍重(Farewell)”,從而讓原曲“珍重再會(Fare。Thee。Well)”在整個六十年代廣泛流傳。

  “珍重再會”的歌曲講述的是一個女人失去摯愛之后的惆悵和悲傷,但蘊含在歌曲之中的生活哲理,卻得到了無數人的響應。出乎意料的是,后來大部分演唱這首歌的都不是女性歌手,而是男性歌手,特別是在六十年代民謠全盛時期。

  當初民謠歌手數不勝數,想要從中脫穎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許多民謠歌手都在流離失所之中尋找著實現夢想的機會,但更多時候都是被生活淹沒。夢想,終究還是背叛了這些歌手。所以“珍重再會”這首歌又被賦予了更加深刻的含義,廣為流傳。

  雨果演唱這首歌來行云流水,旋律和歌聲就好像是透明的陽光,輕盈地勾勒出夢想的形狀,描繪出生活的模樣,讓聽者不由自主就潸然淚下。

  丹一德恩聽著那清澈的琴弦音,心跳就這樣放緩了下來,在他意識到之前,淚水就已經盛滿了眼眶,他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雨果的歌聲沒有任何修飾、沒有任何花俏,但就是這樣樸實無華的歌聲,卻包含了最為真摯的情感,喚醒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音樂,沒有歷練沒有滄桑沒有沉淀,就無法領悟的那種音樂。

  丹看了一眼自己的隊友們,布朗、喬納森他們居然都自慚形穢地低下頭來,這讓丹有些失望。雖然說,如果布朗憤怒地失控會讓局面變得很可怕,甚至會;但相對而言,他們居然連面對雨果的勇氣都沒有,這對于一支來說更是致命的打擊。也許,這也就注定了嶄新一天達不到榮耀至死的高度。

  丹又重新把視線投向了舞臺,看著隨意而從容的雨果,雨果的身上似乎就有一種吸引眼球的迷人魅力,即使沒有任何聚光燈點綴,也依舊讓人挪不開眼睛。丹轉頭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福金,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些羨慕。

  雨果演唱完一曲“珍重再會”之后,抱著吉他坐在了原地,低聲清唱到,“珍重再會,我的摯愛,珍重再會。”然后就閉上了嘴巴,空氣中只留下了他的聲音在不斷回響。

  似乎過了許久許久,現場突然就響起了掌聲,打破了沉默,回頭一看,居然是丹開始鼓掌,坐在丹旁邊的布朗、喬納森和布萊克都慌張了起來,而克萊也加入了丹的行列,一起鼓掌。

  剎那間,酒吧里所有人都把視線投了過來,福金他們自然也不例外。然后,福金就看到了布朗。

  布朗是一個酒鬼,這一點至今都沒有改變過,而當初就是布朗聯合喬納森、布萊克將福金踢出局,另外一名隊員亞倫一戴也迫于壓力主動退團。福金沒有想到,他和布朗的再次見面居然會是這樣的場合。

  布朗察覺到了福金的視線,第一反應是想要強打起精神瞪回去,可是只來得及看了福金一眼,就懦弱地收回了視線,直接趴在了桌面上,試圖想要掩蓋自己的行徑。喬納森和布萊克看到布朗這樣的動作,也都慌亂了起來,連忙紛紛低頭,他們還不忘拉拉丹和克萊,讓他們也都趴下來,這讓兩個人都很是無奈。

  事實上,客人們只是轉頭瞄了一眼,隨即就回頭重新看向了舞臺,然后大家都紛紛鼓掌起來。三十多人的掌聲,并不盛大,而且他們也沒有竭盡全力鼓掌,大家都是保持禮貌地鼓掌著,但那一雙雙眼睛之中流露出來的真實情感,這才是最為美妙的,讓這個簡陋的舞臺看起來是如此美妙。

  福金也僅僅只是看了布朗一眼,他早就知道他們會見面了,畢竟搖滾圈子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就算不是今天,未來在某個音樂節或者某次巡演上也會相遇。其實,福金曾經幻想過,再次看到嶄新一天,他是不是可以出一口惡氣了,雖然他不在意,雖然他已經告別了過去,但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樂隊卻落到了別人手上,還是讓福金很不舒服。

  可是,真正看到嶄新一天時,福金內心卻有些唏噓,他倒是希望嶄新一天能夠強勢崛起,與榮耀至死正面對抗,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展開對決,不是想要戰勝對手,而是想要看到自己曾經建立的樂隊也能夠取得成功。但現在…布朗甚至不敢和自己對視,這樣的事實沒有讓福金洋洋得意,反而讓他有些遺憾。

  嶄新一天,這支福金一手建立起來的樂隊,似乎就如同雨果剛才演唱的歌曲一般,徹徹底底成為了福金腦海之中泛黃的記憶。過去已經成為過去,現在福金屬于的是榮耀至死,這才是他為之奮斗、為之感動、為之堅持的理由。

  珍重,再會。我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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