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的回答風趣幽默,他不僅沒有回避記者的問題,而且還給出了正面回答的樣本,在悄無聲息之中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另外一個重點上,把劇組矛盾轉變成為演員之間的演技討論,把烏瑪的合作關系轉變成為女演員和整個劇組的關系。
這樣的回答不僅讓記者的攻擊消弭于無形之間,而且還讓現場一團和樂。
昆汀看著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的雨果,心情突然就愉悅了起來,特別是當他發現記者們悄無聲息之中就把烏瑪給遺忘了的時候,他就更加開心了。
比起正面突破引起更加關注更多話題來說,雨果這不知不覺就把重點轉移到劇組身上來,段數何止是高了一點半點。眼前記者的話題果然立刻就集中到了塞繆爾、布魯斯等人在拍攝過程中的趣談身上,原本話題的主角烏瑪就再也沒有人提起了。
烏瑪站在旁邊,想要維持笑容,卻已經有些困難了,原本烏瑪還以為,她就是“低俗小說”里最受矚目的女演員,在戛納也會得到相對應的待遇,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劇組沒有辦法否認的事實,但她卻忘記了,好萊塢里的潛規則不僅僅只有床。上的肉。體關系而已。
“低俗小說”劇組成員有說有笑,記者們的話題自然也就帶到了烏瑪身上——畢竟她就也是到場演員之中,而且還是唯一的一點紅,問題完全繞過她也是不可能的事。當同樣的問題落在烏瑪身上時,烏瑪卻明顯可以感覺到,劇組其他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并不是因為他們關心她的回答,而是帶著一絲警告一絲打量的視線,就好像是有無數的重量集中到她的肩頭一般,讓她感覺自己的肩膀隨時都會崩潰,心頭沉甸甸的壓力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烏瑪知道,如果她此時不管不顧地大鬧起來,爆點有了,新聞也有了,但她和整個“低俗小說”劇組也就徹底鬧翻了。這一招棋的后果,她承受不起,至少不能是現在,因為“低俗小說”在北美還沒有正式上映呢。
所以,烏瑪就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對,整個拍攝過程確實是比較愉快的,昆汀給了我們很大的發揮空間…”這種客套場面話并不困難,信手拈來,烏瑪的配合也讓現場的氣氛多了一些融洽。
烏瑪得到了說話的機會,自然是有心想要搏版面,說起來也是滔滔不絕,和現場記者你來我往、笑聲不斷,反而是讓其他人都淪為了配角。不過其他人也都沒有打斷烏瑪的打算,反而有些放任的感覺,整個劇組的氛圍倒顯得有些詭異,就好像…好像烏瑪被刻意孤立起來一般。
烏瑪自然是感覺到了,但她卻什么也不能說,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努力做出其他人的沉默和心不在焉根本就沒有任何代表意義的模樣。
正當大家好奇這種詭異的采訪節奏要如何結束時,主持人準備出來救駕,但一名記者石破天驚的話語卻打破了這種表面的平衡,“雨果,烏瑪來到戛納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和劇組住在一起,她獨自一人居住在酒店,這是為什么呢?”
記者的獠牙終于顯露了出來。
其實記者們已經是忍耐夠久了,要知道,這里是戛納電影節,一個國際舞臺,而不是美國本土的首映活動,所以記者一直都在忍耐著自己的八卦情緒,希望不要破壞首映式歡快的氣氛。所以,記者都顯得有些束手束腳,問題也都中規中矩,沒有太多亮點,這讓整個現場的采訪節奏有些沉悶。
不過,記者就是記者,無利不起早,沒有新聞沒有爆點,就意味著沒有銷量,即使是戛納,即使是首映,他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挖掘內幕的機會。剛才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十分溫和了,至少記者沒有咄咄逼人地說類似于“劇組不和說是真的嗎?”,又或者是“你和烏瑪徹底決裂了嗎?”的問題。他們甚至可以再進一步挖掘,烏瑪和“低俗小說”劇組抵達戛納之后就沒有正式碰面開會,兩次例行新聞發布會作為四大主角之一的烏瑪也沒有出席,這些都是爆點。
可以看得出來,記者剛才的問題很是客氣。但他還是把矛頭直接對準了雨果,而不是昆汀。按道理來說,脾氣火爆的昆汀更容易問出內幕來;但雨果卻是整個劇組最大牌的演員,同時也是和烏瑪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人,所以記者才選擇了雨果。
不過事實證明,這個選擇并不明智。
被點名的雨果,內心其實是有些慌張的,他沒有預料到記者在熱熱鬧鬧的首映式上居然就如此得理不饒人,但雨果已經學會了鎮定,在面對這樣問題時,率先讓自己冷靜下來,而不是依靠著腦袋里的一時沖動去做判斷。
所以,雨果先是呵呵地笑了兩聲,緩和了氣氛,又拖延了時間,然后這才開口說到,“烏瑪,看來劇組對你另眼相待的事要被發現了,還是說,你贊助商的事再也隱瞞不住了?”雨果的兩句調侃讓昆汀已經忍不住了,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
雖然昆汀早就體會過雨果的腹黑了,但這卻是他第一次看到雨果顛倒黑白的本事,如果受害者是自己的話,那就不好受了;可受害者是烏瑪,昆汀絕對是舉起雙手雙腳表示贊同。
雨果的兩句話讓烏瑪愣了愣,腦袋里是做出了判斷,“雨果在扭曲事實”,但嘴巴上的反應卻沒有那么迅速,緊接著雨果就轉頭看向了記者,繼續說到,“我們劇組就是一個男人云集的大團體,烏瑪是唯一的女性,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知道,十幾個男人的公寓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烏瑪是劇組的一份子,不是按照小時收費的家政人員。所以,為了表示尊重,烏瑪不和我們住在一起才是明智的選擇。”
雨果這充滿幽默和調侃的話語,頓時讓眼前的記者們都呵呵地笑了起來。記者超過九成都是男性,他們自然知道,十幾個大男人在外出差時,房間里的情況有多么可怕。即使是對于女漢子來說,那畫面也慘不忍睹。所以,讓烏瑪獨自住在酒店,實在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只是,由于記者們太有同感,以至于忽略了雨果話語里的一個細節,他沒有提到是烏瑪自己要求住酒店,還是劇組安排烏瑪住酒店。這兩者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
看著眼前還有記者想要繼續發難,雨果卻不會束手就擒,他知道如果記者真的有心要搬弄是非,即使他現場能夠一一自圓其說,但場面還是會很難看,這對于“低俗小說”的首映式可是弊大于利的,更何況,這里是戛納,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都在這里,一點點事情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所以,雨果決定主動出擊,“呼,看到今天記者對我們的電影如此關心,采訪時間似乎比‘瑪戈皇后’都還要長,這可是讓我松了一口氣,估計此時昆汀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吧。”
雨果的調侃換來了昆汀的一根中指,讓現場記者們都哈哈大笑起來。而旁邊的韋恩斯坦兄弟也連忙給主持人示意,主持人也意識到,采訪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分鐘,比預期長了一些,連忙就終止了采訪環節。
“低俗小說”劇組成員這才陸陸續續地朝著電影宮方向走了過去,昆汀走到了雨果身邊,悄悄地朝雨果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雨果啞然失笑,拍了拍昆汀的肩膀,“這才剛開始呢。”
不要說戛納電影節的宣傳才剛剛開始,等首映式結束之后,密集宣傳就要襲來了,而之后“低俗小說”在北美的放映還有一大堆宣傳,所以未來記者想要挑事的機會數不勝數,今天這只能算是預熱而已。
但昆汀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撇了撇嘴,“回美國之后,那就是主唱,哈維和鮑勃可不是好說話的。”比起戛納來說,美國本土的媒體記者,顯然就更好打交道了。
雨果也沒有反駁,在雨果看來,韋恩斯坦兄弟才是真正的利益至上,為了“低俗小說”取得好成績,他們肯定會善待烏瑪,甚至會滿足她的一些要求。但不管如何,對于雨果來說是沒有任何影響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一點也不擔心。
等“低俗小說”整個劇組進入電影宮之后,現場的喧鬧頓時就展開了,雨果也認識了不少歐洲的電影人,包括伊莎貝爾阿佳妮。雨果可以看得出來,伊莎貝爾對于這個交際場合并不排斥,相反,她還有些主動,這讓雨果百思不得其解,特別是之前看到了伊莎貝爾在沙灘邊上落寞的神情之后。
可是當伊莎貝爾提起馬丁斯科西斯時,雨果就明白了。伊莎貝爾之所以不抗拒這個交際場合,并不是因為電影的魅力或者雨果的魅力,而是因為這是一部美國電影,而她的心愛之人現在就在美國。
想到這里,雨果不由有些悵然。
觥籌交錯之間,下午三點很快就到來了,“低俗小說”的放映也就拉開了帷幕,讓世人可以真正欣賞到這部作品的驚艷和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