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再起 表演境界這種情況真的是雨果演員生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表演十分流暢,呈現出來的畫面也十分完美,但整個表演過程中卻缺少一點化學反應,讓人頗為扼腕。
其實如果就拿雨果剛才的表演呈現到大屏幕上,這也是沒有問題的,至少算是一張安全牌,合格過關,但問題就在于,沒有人希望“合格過關”——至少對演技還有追求的人都不希望如此。
雨果明白昆汀和塞繆爾所說的意思,這種火花說起來很玄妙,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種靈魂深處的力量。就好像雨果在飾演阿蒙戈斯這個角色的時候,他的眼神就能夠有一種懾人的力量,深邃地彷佛是一個黑洞,可以將周圍所有的生機都吸收進去;雨果在飾演山姆鮑德溫時也是如此,眼神和嘴角微笑時一些細微的變化,有時候觀眾甚至察覺不到這種細微的處理,但畫面上整體呈現出來的效果卻截然不同。
在表演過程中迸發出這種火花,重點就在于演員和角色尋找到共鳴,可能是演員和角色經歷的重疊,可能是演員對角色經歷的深入了解,也可能是演員對角色個性的理解產生了靈感,亦可能是兩名演員在演對手戲時互相帶動之后的產物。
可問題就在于,文森特這個角色沒有這樣的一個切入點,他身上的特色并不明顯——又或者可以說雨果對角色的挖掘還不夠深刻,這也就使得雨果的表演足夠到位,但卻也平淡。
“所以,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對文森特這個角色發表的看法嗎?”昆汀看著陷入沉默的雨果,開口說到。
雨果微微點了點頭,“當然。有些智慧卻又有點粗神經,有些嚴肅卻又有點小幽默,有些急躁卻又能夠冷靜下的角色,梳著油光發亮的背頭,西裝革履,看起來就像是黃金時代的優雅紳士,但卻干著殘酷冷血的事。”
“對,就是這樣!”正是當初這段談話讓昆汀堅定了非雨果不可的決心,他用力拍了拍雨果的肩膀,“給我一個這樣的表演!拜托,雨果,這才是開機的第一場戲,不要讓我失望。”
面對昆汀的話語,雨果無奈地笑了笑,將雙方放在自己肩膀上,掌心朝上,然后上下壓了壓,表示自己壓力很大,這個動作讓昆汀頓時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重新開拍之后,雨果果然放松了一些,但昆汀卻又覺得雨果太過放松了,表演顯得有些油膩夸張,這與黑色幽默風格又不相符;第四次開拍,雨果卻被卡在了臺詞上;第五次,表演還是顯得拘束過頭…可以清楚感受得到,雨果的雙手就好像被綁住了一般,始終沒有辦法發揮出整場水準,而且還每況愈下,越來越糟糕,這對于“低俗”劇組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連續G了次之后,雨果主動喊了“卡”,他從車子里走了下來,對劇組工作人員再三表示了歉意之后,“昆汀,我需要二十分鐘。”昆汀也沒有多說什么,點頭就表示同意了。
薩摩拉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最后還是史黛西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讓雨果自己安靜安靜,演員需要思考的空間,他有需要,會喊你的。”
由于今天的拍攝場地就是在街道上,所以雨果也很難找到一個完全安靜的地方,他也沒有走遠,就在街角處找了一塊相對干凈的地方,直接坐了下來,然后狠狠地搓了搓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其實在此之前,雨果就對文森特這個角色進行了剖析,但卻總是無法抓住文森特這個角色的精髓,這使得雨果在表演過程中就呈現出一個無頭蒼蠅的姿態。
可是,文森特的特點到底是什么?難道說,雨果只能演出那些有突出特點、突出個性的角色?這種可能性讓雨果有些恐慌。因為雨果不想成為那種只能出演特色鮮明角色的演員,他希望能夠達到更加深刻的境界。
演技的最高境界到底是什么,關于這件事絕對可以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樣,一千個演員就有一千種表演,一千個影評人就有一千種欣賞的演技。
有人認為將歷史真實人物活靈活現的還原,讓觀眾誤以為演員被史實人物附身,這就是演技,比如說梅麗爾斯特里普飾演的鐵娘子瑪格麗特撒切爾(Margar。hahr)、海倫米倫飾演的女王伊莉莎白二世(Qu。Elizabh。II)、丹尼爾戴劉易斯飾演的亞伯拉罕林肯(Abraha。Li)。雨果蘭開斯特所飾演的阿蒙戈斯也屬于這個范疇,正因為角色的逼真,所以引發了廣范圍的討論,甚至引發了美化納粹傳聞。
有人認為將虛擬人物的個性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將故事的真實性清晰地傳達到屏幕之外,這就是演技,比如說希斯萊杰在“蝙蝠俠前傳:黑暗騎士”里飾演的小丑,羅伯特德尼羅在“出租車司機”里飾演的特拉維斯,杰克尼科爾森在“飛越瘋人院”里飾演的麥克墨菲。
還有人認為將普通人物的細節勾勒出來,讓屏幕上的人物與生活無限逼近,就好像是回家路上、隔壁鄰居就會出現的人物,使得觀眾無法區分出電影和生活的差異,這就是演技,比如說達斯汀霍夫曼在“克萊默夫婦”里飾演的泰德克萊默,凱文史派西在“美國麗人”里飾演的萊斯特,比爾默瑞(Bi。Murray)在“迷失東京(L。I。ralai)”里飾演的鮑勃。
如果是以前跑龍套的時候,雨果對演技的理解就是最簡單的“演什么像什么”,但真正成為演員之后,雨果才知道,如果演員僅僅是將目標鎖定在“演什么像什么”,那么也許他一輩子都無法取得突破。
的確,演什么像什么是一個很高的境界,但即使這個境界再高,也始終是在“模仿”,只是模仿的這個對象可能是歷史真實人物,可能是里的虛構人物,也可能是雨果依靠著自己穿越的優勢對原本角色飾演者的模仿…這樣一來,即使雨果最終能夠達到“演什么像什么”的境界,他始終也只是一個模仿者。
一名出色的演員,其實“演什么像什么”只能說是基礎而已,要達到出色,就必須有這樣的水準,但這還是不夠的。真正偉大的演員不僅僅要演什么像什么,同時還要將自己對角色的理解注入其中,簡而言之,就是將這個角色變成自己的,只能是雨果的阿蒙戈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演員都不行,將屬于雨果自己的特色深深地烙印在角色身上;甚至還能夠利用自己的閱歷對角色進行解讀,詮釋和挖掘出角色更多深層次的東西,讓角色“活”起來,這才是真正的成功。
雨果雖然目前只出演了四部電影,但每一次承受的挑戰都不同,雨果從單純的模仿,開始尋求屬于自己的突破,現在他就處于一個很模糊的狀態:他正在努力尋求自己本身與劇本角色之間交叉的部分,尋找出自己對角色的理解;同時,他又在嘗試將自己融入角色,試圖將角色詮釋出屬于自己的特點。
但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西雅圖夜未眠”、“辛德勒的名單”里雨果都在做出嘗試,可是目前為止,劇本里的角色始終還是占堊據了主要部分,雨果在“辛德勒的名單”殺青之后始終沒有辦法從角色里走出來,就是這個原因——阿蒙戈斯已經開始侵蝕他的大腦了。
所以,雨果知道自己要取得突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也是雨果再三考慮之后選擇了“低俗”的原因。
嚴格來說,“低俗”里文森特這個角色的“挑戰難度”確實比不上雨果之前飾演的任何一個角色,比起“肖申克的救贖”來說也遜了一籌,這也是導演昆汀的強烈風格所導致的必然結果。但事實上,文森特這個角色所帶給雨果的挑戰確實截然不同的,這可以讓雨果從不同的角度去解析角色、去理解表演,也許,這將會有不同的收獲。顯然,開機第一場戲雨果就感受到了這種沖擊力。
文森特這個角色顯然可以歸納為“普通人”的范疇,就像是生活里隨處可見的一個普通混混,他身上沒有太多的特點,不像是“教父”、“好家伙”這些作品里個性鮮明的黑幫成員,甚至比起朱爾斯那具有招牌效果的“圣經”片段來說,文森特也都缺乏這樣的閃光點。
這一點從“低俗”在日后影迷中引起的討論就可以看得出來了,人們提起這部電影里的角色,可能會提起每次殺人前都要念叨“圣經”的朱爾斯,可能會提起有點神經質卻又迷迷糊糊的蜜婭,可能會提起峰回路轉迷迷糊糊的拳擊手布奇,但卻很少人會提起男主角文森特,即使提起,也大多都只是記得文森特和蜜婭那段名垂青史的舞蹈。
所以說,文森特就是一個沒有突出特點的角色。
雨果認為,如果他可以像達斯汀霍夫曼、凱文史派西等人一樣,將文森特這個“接地氣”的角色演繹出彩,那么他對于演技的理解也就可以取得突破,不是像“辛德勒的名單”一樣被角色吃掉,而是讓自己把角色吃掉,呈現出一個屬于雨果版的角色。
但顯然,雨果沒有能夠成功,他在開機第一場表演就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這甚至可以說是他穿越以來遇到的最大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