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
倫納茲峽谷外,巴爾德崗哨。
因為距離“圣殿”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途,所以附近領地的崗哨盡數由“玫瑰十字”掌控。領主們的權威在這里被神權削弱不少,不過很多貴族的收入都要仰仗“玫瑰十字”,所以在軍事問題上他們便也沒什么資格挑三揀四,默許了這樣的情況。
而作為布瑞爾森林外的最后一道關卡,巴爾德崗哨的士兵數量常年超過二百,裝備精良,對付一些小型的異教徒隊伍根本就不在話下。
但是今天…他們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士兵們集結到一起,配合著騎兵隊前方的敵人發起了沖鋒,然而迎面襲來的,卻是一大片渾身冒著紫黑色煙霧的“暗影侍衛”——司鐸們的神術近乎完全無效,轟隆隆的聲音過后,“玫瑰十字”的士兵們瞬間人仰馬翻,隨后發生的,便是一面倒的屠殺——那數十名身高超過兩米的“暗影侍衛”手持紫色刀劍,對付圣殿騎士幾乎一刀一個,只是幾分鐘,便將這座不大的崗哨徹底踏平。
“凈化所有異教徒”
身穿黑袍的歌德主教猛然舉起了手的權杖,驟然爆發的暗影力量頃刻間覆蓋了整個崗哨,令“暗影守衛”們身上生出了尖刺鎧甲,身形憑空強壯了三分…
上百名“玫瑰十字”士兵幾乎沒有抵抗之力的被盡數殺死,整個戰斗從頭到尾卻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而當這一切結束之后,站在廢墟之的歌德主教卻并沒有露出多少滿意神色,卻是皺著眉頭望向了手的“蝮蛇之吻”權杖 “不該如此啊…”
身為“蝮蛇十字”的樞機主教,歌德的實力在教派內位列第一階梯,用玩家的分類,他在此時已然進階35級,屬于跨過第一道門檻的強悍人物。
對于“暗影法術”的理解,歌德遠比當初的“蛇牙”蓋洛普強得多,可越是如此,他越對手這柄傳說的“權杖”感到失望。
它的確強大,蘊含的暗影元素遠遠超過了歌德以往接觸過的所有法杖,可這似乎是它唯一能夠說得出口的優點…除此之外,這柄權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神器”應有的特性——歌德能體會到權杖內部蘊含的那個若有若無的“意志”,可對方在封印破除后的數天內始終處于“沉睡”狀態,并沒有和他有任何溝通的意圖。
換句話說,這柄權杖只是一個能夠放術威力的道具罷了,和教宗當初的描述完全不符…
“難道還需要時間?”
手指握緊權杖,歌德閉上眼睛,細細體會了一下權杖內部的力量,隨即發現在這次大戰之后,“蝮蛇之吻”蘊含的能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隱隱有所上升…
這樣的發現緩解了歌德心的不適,無論如何,手握權杖時那種充實的力量感的確是以往不曾擁有的。他深呼吸,隨即問向了身側的手下:“布瑞爾森林的隊伍怎么樣了?”
“大人,剛剛傳來的消息,所有隊已經到達預定位置,隨時等候命令。”
歌德點點頭,目光抬起,望了望頭頂的太陽,瞇起眼睛道:“號之前趕到決戰區域,把這里處理一下就離開。
“一切,按計劃進行。”
五月五日。
布瑞爾森林的大雨終于有所停歇。
“報告損失。”
“羅伊在”
“巴特在”
“查爾頓在”
一個個聲音從四周傳來,最終確認小隊沒有死亡的隊員后,莎莉終于松了口氣,無力靠在了一旁的樹于上。
這應當是連日來發生的規模最大的一次遭遇戰了,“蝮蛇十字”雖然做出了撤退的摸樣,可實際上森林卻還有一些自殺式的斷后隊伍,他們雖然戰斗力并不算強悍,可那種不要命的進攻方式卻著實給“玫瑰十字”的小隊們帶來了不少麻煩。
若是在兩三個月以前,莎莉自信應對這樣的戰斗游刃有余,可此時此刻,她卻由衷感到了難言的疲憊——森林的條件太過艱苦,無法充分休息的睡眠環境、持續不斷的高強度戰斗、糟糕的食物補給,種種因素已經讓莎莉意識到這支隊伍基本上到了身體與意志的臨界點。
他們需要休息,而不是繼續戰斗。
“補給還夠用幾天?”
“莎莉隊長,食物只剩一天的量了,前天應該送到的補給一直沒到。”
“知道了,”莎莉皺了皺眉,伸手將散亂而濕漉漉的頭發別在耳后,在兩個月前,補給遲發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可現在個個小隊散落在森林各處,補給線拖得太長,類似的情況便經常發生,抱怨也沒用,她只能盡量想辦法——“減少三分之一食物配給,等上面的命令。”
莎莉此時的臉色很是蒼白,有隊員過來詢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都搖搖頭說沒事,在簡易帳篷拿出地圖確認了自己當前的位置,莎莉叫來副官,問道:“側翼隊伍一直沒有盡興延伸偵察么?”
“據報告,他們只進行了兩公里內的小范圍偵察,因為正面的偵察回報說敵人主力已經盡數撤離了森林…”
“這是什么邏輯?難道敵人主力走了側翼就不會留人了么?”
莎莉低聲抱怨了一句,卻也明白,這樣的安排基本都是那位莫格萊尼主教做的——對方并不是一個善于領兵打仗的將軍,現在又是“遙控”指揮這么大的戰役,有許多顧不上的地方很正常,但這樣的“疏忽”雖然看起來無關緊要,但在莎莉眼,卻根本不能忽視。
她目睹過父親的戰斗,更跟隨羅迪經歷過小型的伏擊戰,并逃脫過敵人的追殺,深知任何“細節”都有可能改變戰爭結果的道理。
“羅伊,巴特,你們兩個各自帶人騎馬,去整個大隊的外圍偵測一圈,延伸范圍十公里。”
“隊長,這樣是不是…”
“多管閑事?”莎莉搖搖頭,低聲道:“我知道這樣的命令不合適,可是有人不在乎我們的性命,我們只能自己去珍惜了…帶上足夠的食物,現在就出發。”
“是,隊長”
莎莉幾個月來的表現早已讓小隊成員們心服口服,所以兩名士兵立刻去做準備,而沒過幾分鐘,另一邊的士兵便帶來了莫格萊尼最新的命令——
“七號前在森林外發動決戰?”
莎莉站起身,眼睛瞇了起來,“士兵們狀態很差,根本就不適合作戰,怎么可能在兩天后去和敵人硬碰硬?”
話說完她也知道這樣抱怨沒用,傳令的士兵也是臉色不太好,低聲道:“隊長,可能莫格萊尼大人認為敵人已經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了吧…”
“可能?敵人還有可能設一個圈套讓我們自己跳呢,戰爭不能存在任何僥幸,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莎莉嘆了口氣,問道:“我們的預備隊呢?難道沒有支援的士兵?”
“聽說是在帕斯鎮,這一次決戰貌似并沒有提到他們,可能…”
他張了張嘴,望著莎莉那愈發陰沉的面容,最終還是沒說出任何話來。
“去復命吧,就說我知道了,隊伍會抵達匯合地點的。”
莎莉嘆息一聲,轉身走向遠處,身形緩緩消失在了樹木的陰影。
布瑞爾森林的戰斗進入尾聲,這樣的收官戰役即將打響時,身處“圣殿”的樞機主教莫格萊尼卻根本就在意這件事,他此時更關心的,卻是手下剛剛來匯報的一條消息…
“羅迪?他來這里做什么?”
“他在內城和魯本斯見了一面,然后昨天晚上就離開了,具體去向不明,跟蹤的人出城之后便失去了他的蹤跡…
莫格萊尼對這條消息很是奇怪,“羅迪”這個名字在他眼只是一個符號,代表著魯本斯那可笑的計劃和天真的妄想,而至于其他,他甚至連半點“威脅感”都沒有。
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談什么“威脅”呢?
他搖了搖頭,道:“可能魯本斯想要狗急跳墻了吧,注意著點動向,這場仗打完了他就沒話說了。”
命令吩咐下去之后,他卻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又補充道:“七號安排他來見我一次,我想仔細聽聽他的看法。”
這自然是字面上的客套了,到時候至于是“聽看法”還是打對方的臉,那就猶未可知了。
而至于那個什么羅迪,莫格萊尼卻是已經將對方拋諸腦后…反正這種角色又影響不了自己的計劃。
就在莫格萊尼腦海冒出如此想法之際,布瑞爾森林東部的帕斯鎮上,正處于閑時休整狀態的“玫瑰十字”預備隊,突然接到了一封加急的命令。
“緊急備戰并出發?可是…”
預備隊總指揮是一名教區主教,此時拿著那封有著莫格萊尼主教簽名的信件有些發愣——為什么上午剛接到消息說不用參與七號可能進行的決戰,下午便更改了軍令呢?
“沒有什么‘可是,,這是莫格萊尼大人的命令,如果你選擇拒絕,我會如實稟報的。”
前來送信的司鐸身著藍白相間的教袍,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不過神色很是坦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摸樣。
“我…我自然會遵循大人的命令,”目光對視片刻后,這位主教還是選擇了妥協,他轉過頭,對著下屬們命令道:“所有隊長立刻集合,一個小時內我要看到所有隊伍出現在校場上”
轉過頭,他正要說話,卻是目光有些詫異的望向了半空:“那是什么?”
面前的司鐸回過頭,望了一眼天空上飛行姿態可笑的針尾沙錐,淡然道:“只是一只鳥罷了,主教大人,我想…這并不會影響隊伍出發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