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熊劍飛和眾人在隊里吃完,看到監視卞雙林的小刑警來打飯時,他想起來,有點鬼使神差地,把飯要過來,自己徑直去送了。
對了,那個老騙子,駱家龍好奇了,問鼠標,余賤這招是不是跟老騙子學的?絕對不是,這個世界很瘋狂的啊,一般事情得倒過來看。標哥滿嘴塞飯直搖頭,咽了口才說,恰恰相反,那老騙子舉止文雅,又有水平,又有文化,還是雙學士,咱們綁一塊跟人家比,簡直就是一堆渣。
重重強調了一個“渣”,然后噴了幾粒飯渣,汪慎修看著自己的衣服上,氣得擰著鼠標耳朵,重重捶了幾下。不得已,肖夢琪又是哭笑不得地給兩人勸架來了。
不過此時連她也好奇了,那天幾句說到她要害,之后又像變了個人,水平似乎急劇上漲,莫非還是真是在老騙子那么取了什么經?她正要問時,卻又來了個煞風景的,一輛越野風風火火地駛進開化路刑警隊,藺晨新人未至,聲先到,大喊著:“標哥,晚上還去不去?你咋還吃著呢,都幾點了?”
鼠標一聽,趕緊出去攔藺晨新,生怕他爆了假公濟私泡吧撩妞的事,汪慎修和駱家龍一看就知道沒好事,兩人一使眼se,端著碗就追出去了。
得嘞,把肖處長一個人扔這兒了,她看到藺晨新不耐煩給解釋,一直伸著脖子看她,這幾位貨也故意作怪,邀著藺晨新吃飯,咦,這個借口好,小藺樂滋滋地坐到了肖夢琪身邊,要匯報近兩日他對泡妞各類現場的發現,據他講,不光有男騙子,還有女騙子啊,很多啊…你們這厲兵秣馬,什么時候給我一隊人,我帶你們抓去。
明顯是沒話找話,幾個貨看著肖夢琪尷尬的樣子偷笑,藺晨新卻是興奮間渾身不覺,這不,沒兩句就把汪慎修、鼠標的提議全部答應了。
成,我帶你們實地斟查一下去!
食堂里亂嘈嘈的,沒像今天這么熱鬧過,糾結數月的電話詐騙一朝告破,個個都是喜于形se,熊劍飛看了看那位被關的嫌疑人,還不到十八歲,全盤交待的讓你哭笑不得,就認識了個推銷導航的生意人,然后搭上了這條線,出售收集到電話號碼,一共賣了兩千六百塊錢,他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這個小小的舉動,導致了二十余起精準的電信詐騙。
作案的動機更讓人蛋疼,就為了打打游戲。現在后悔了,哭得唏里嘩拉,飯都沒胃口吃了。
從羈押室出來,熊劍飛看得直搖頭。誰可能想到,系列詐騙的案由,最終會落實到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他信步走著,端著飯,敲開了值班室隔壁的門,看到卞雙林正津津有味有看本書,放下飯食,他眼睛瞪大的一圈,愕然道:“你看我們的規章制度都這么來勁?”
“哦,可這房間除了這個,我沒有什么可看的啊。”卞雙林笑了笑,放下了本子。
“吃飯吧。”熊劍飛道了句。
這話好像說得客氣了,不像初見時那么惡言惡聲了,卞雙林頓了下,笑著問:“讓我猜猜,你們成地抓到詐騙嫌疑人了?”
“你…你咋知道?”熊劍飛愣了下。
“你的表情…告訴我的。”卞雙林笑笑,開始吃飯了,熊劍飛老納悶了,摸摸自己的土賊臉,實在想不通這怎么會是泄密渠道,他支著肘,看著卞雙林吃飯,卞雙林細嚼慢咽,笑著問:“你很好奇,有人從我這兒學到什么?”
嗯,熊劍飛點點頭,還真好奇,不能余賤一眨眼就變成神賤了吧,神來之筆吶,還真在上萬人的商場里,準確地抓到嫌疑人了,人群密集的地區抓捕難度有多大他最清楚。
“我什么都沒有教他,是他自己揣摩到那種心態的。”卞雙林道。
“心態!?”熊劍飛不解了。
“對,騙子的心態,應該貪念吧,在一座同城市,同樣的手做了二十幾起案子了,這個人貪到忽略危險了。遲早要栽的。”卞雙林淡淡的評價。
好像是,如果這個騙子早一步扔掉那個號碼,恐怕這此案子都要成為懸案了,而現在,抓了個現行,連他賣消息的渠道也刨出來了,那一行人正在搜查他的住所,估計想抵賴也難了。
熊劍飛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卞雙林,這丫一直就沒有作為嫌疑人的自覺,可偏偏讓人對他生不起惡感來,想了良久,一慣于訥言的熊隊長還是不發言,顯得警察這么銼有點丟人。
“熊隊長,如果暫時不送我回去,好歹給我幾本能看的書啊,要不電腦也行。這兒可比監獄還匱乏啊。”卞雙林問了句已經出到門外的熊劍飛。
熊劍飛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不過等飯吃完的時候,有刑警抱了一堆書回來了。都是上級發的扔在隊部根本沒人看的,各類黨報、十*大知識問答、某某某思想、居然還有本警務實用條例。
反正都沒人看這書,都扔過來了。
卞雙林微微笑了,他翻看著那些枯燥的文字,誰也沒有發現,他還拿著一部手機,在笨拙地聯網,搜索著什么,長年的監獄生涯讓他是如此地小心,一俟聽到聲音,那手機就輕輕地滑回了袖里……
千里之外的一行,已經搜查到了尾聲。
和所有的高危人群一樣,詐騙嫌疑人李紅斌,本身就是南方一家山寨小廠的推銷員,借助推銷導航、電子狗的便利,搜集有二手車需求的客戶進而定向詐騙。
結果很簡單,過程卻很復雜,作這種案子需要一定的通信基礎,需要一定的電子知識,甚至還要有一定的軟件應用水平,可你想像不到的是,這個嫌疑人連起碼受教育履歷都查不到。估計也就個小學畢業水平。
但與情況相悖的是,他的居所里搜出了大量的電子知識的書籍,兩臺筆記本電腦,進口貨,估計是電子垃圾收拾成能用的;十幾部手機,還有組裝成一個像電腦主板的東西,李玫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虛擬發射機,其能就像運營商的移動基站一樣,能定向發送短信、接收無線信號,行內人叫“偽基站”。
嫌疑人此時被銬著,蹲在墻角,神情有點萎頓,標準的高顴凸鄂南方人長相,人顯得很單薄。不過這身材也讓幾位刑警小覷了,突審了兩個小時,這家伙居然硬扛著,就是一句話沒說。
你揍,你就揍。反正我是一聲不吭。
你搜,你就搜,反正我是啥也不講。
搜查地在一所舊式的小區,閣樓里。起獲的各類證物被分類、拍照,接近尾聲的時候,兩方公安交換了意見,證物和嫌疑人都解押回五原,對方也很納悶,這種騙子都值得讓五原警方來一趟,明顯是塊難啃的骨頭嘛,錢一騙到手,相關的使用物證早被銷毀了,就以現在的發現定罪,也是相當輕的。
可能他們不知道的是,連這個今天這起詐騙都是自導自演,都無給騙子定罪。
交接完成,安排人送,在閣樓門口和李玫耳語上了,問著情況,李玫掰著指頭數著:“證物毀得不徹底,不過也差不多了,今天這個案子倒是抓了個現行,可這樣的案子…是不能放在桌面上談的。”
這就像毒品交易,釣賣家和買家一樣,關鍵在于釣他其他的罪行,李玫數著,憑搜到了手機卡、他和五原車行人交易的記錄、以及電腦里存的大量資料…勉強可以做旁證,也就是說,真正要釘住他,得拿出確切的證據,做案細節、做案工具以及贓款去向,當然,最好的是贓款去向和口供,但另一個數次取走被騙贓款的人,那是嫌疑人命門所在,恐怕輕易你撬不開他的嘴。
“你別胡來啊,這可不在五原。”李玫拉著要進門的,從兇惡的眉間,她感覺到了一股子煞氣。
“這個你還用教。”沒理會,進了房間,一樣一樣看了看地上的證物,翻查了下手機、電腦上的記錄,看的時候,他突然抬頭盯著嫌疑人,嫌疑人居然也在看他,稍有不適地移開的目光。
似乎某個細微的動作讓嫌疑人心虛了!?或者,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嗤笑了笑,勾勾手,拿走了一位刑警手里的微型攝錄,放到了桌上,示意下,關門!
有了先前的表現,刑警心里雖有疑問,可還是依言照辦了,這種事大家都懂,不管什么嫌疑人,不用點手段,誰可能會老老實實認罪坐牢,還別說什么刑訊逼供,恐怕對于真正的作犯科的,你就刑訊,也未必能逼出供詞。
這位就是了,一位刑警拎著,按的示意,靠到了桌邊,他緊張地看著,不過眼光里很堅定,視死如歸那種堅定,但凡這種堅定都會讓警察束手無策,因為誰也不敢把人家整死啊。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你犯的事,否則我會讓你后悔的。”兩眉煞意甚濃,瞪著嫌疑人。
“扛有用嗎?咱們對話長達幾個小時,有很多受害人都能聽出你的聲音。”提醒道。
嫌疑人稍有不適,然后憋著,幾乎是牙縫里迸出來的字:“我什么也沒做…是你們下的圈套。”
看來非常明理,知道自己掉進警察挖的坑里了,而且準備死扛到底了。明白人和明白人講話幾乎可以不說,從李紅斌這個騙子那隱忍的眼光中就看得出來,只要抓不到更多的罪證,只要找不到贓款的去向,只要證明不了他曾經詐騙過多少,那就今天這一樁。
“沒錯,是圈套…你個騙子被騙了,這素質不怎么高啊!?”輕蔑地道。
騙子眼光閃過一絲憤怒,一絲專業被置疑的憤怒,誰可能想到警察這么狡猾,居然扮傻子上當玩。
“看著我。”道:“我既然抓得住你的人,就撬得開你的嘴,你信么?”
嗤聲,那嫌疑人不屑地哼了哼,卻不料突然出手,一拳閃擊嫌疑人面門,他躲閃不及,正中鼻梁,啊的一聲,剛后仰又被扯著頭發了,就見得嘭聲一摁,把他摁在桌上,鼻血長流的嫌疑人掙扎著,卻像施虐一樣摁不住,而且摁開了dv,他在惡狠狠地講著:
“別怪我不給你機會,后悔從現在就開始了…我特么就最恨你這種有膽做,沒膽認慫貨。”
這事辦得,兩位同來的刑警也覺得有點過了,而且似乎于事無補,可看著面惡手辣的,俱是心下凜然,知道這位總隊威名赫赫的余處長,絕對不是善茬了……
不過這次要失望了,雖然不知道前方的情況,后方的熊劍飛、肖夢琪都等在隊里,一直期待著帶來奇跡,就像上次一樣,半路上就突破了,連下十數起系列詐騙案件。
這一次可真的失望了,解押上路沒消息,走了兩個小時沒消息,到午夜再聯系,還沒有消息,后來李玫悄悄在電話上發短信說,根本就沒有突審。
“搞什么嘛。”熊劍飛憤憤地拍著桌子道,突審擊潰嫌疑人心理防線的最佳時機,突審要沒有突破,等嫌疑人心理一適應,再撬開他的嘴就難了。
“前方的情況瞬息萬變,也許另有隱情吧。”肖夢琪在會議室里踱步道,她在盤算著,抓到這個嫌疑人,有泄露消息的指證,有受害人指證,定罪的可能性有多大,畢竟什么案子也講證據,現在審核可越來越嚴,送起訴被打回來補充偵查的案子多得去了。
“能有什么隱情,人都抓到了,媽的,在我手里,我非把蛋黃擠出來。”熊劍飛憤然道,二十幾起詐騙案,快把他逼瘋了。
肖夢琪看著熊劍飛的樣子,嘆了口氣,坐下來,語重心長道著:“劍飛,你的心態可不對,這種案子,你還是最好不要上手段。”
“不上手段怎么辦?”熊劍飛不屑了,大部分作犯科的,那個不得拳腳問話。
“絕對不行,系列詐騙,金額現在接近三十萬,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這種多次作案的誰敢認啊?量刑可不輕吶,恰恰關鍵的一個環節缺失了,異地取款的另一方,我們還沒有機會抓到啊。”肖夢琪現在梳理著,看來還是美中不足了。
“可是…哎呀,那怎么辦?前幾次作案的騙到的錢,肯定被同伙提走了…倒是有過一張協查通報,福建龍巖警方給咱們提供了一份當地兩次取款的照片…我找找…”熊劍飛翻查著一摞檔案,抽出來兩張,電腦傳輸回來了,一個剃光頭的男子,一位圍著紗巾的女人,都沒有確定身份。
這兩個人能和抓到詐騙嫌疑人有多大的關聯,有多大的重要性,實在無從得知了,要往下查,恐怕需要時要久了。
“啃不下來就慢慢啃,你做好準備,可能得跑一趟遠門了,這是咱們電信詐騙抓到的首例嫌疑人,意義重大,就多花費點夫也要釘成死案,千萬不能反復。”肖夢琪看了眼提款的嫌疑人照片,如是道。
信心雖大,可口氣確不是那么堅定了,這種案子,到那兒也引不起高度重視,而且又是需要大量警力排查的作業,這難度,想想就讓肖夢琪的愁容增加了幾分。
“肖處長,您回睡吧會吧,我等等他們。”熊劍飛客氣道,看肖夢琪實在不準備走,又邀著:“要不到我們值班休息一會兒,就是條件差點。”
“沒事,我就在沙發上瞇會吧。”肖夢琪隨意道,又一次拿起了訊問筆錄,收拾著今天錄音的內容,估計在考慮著這些證據的價值有多大。
熊劍飛悄悄退出去了,他實在在點汗顏,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都沒當好,連累了這么兄弟跟著受罪。
對了,那幾位兄弟呢?熊劍飛準備打電話,一看時間又放棄了。累了一天,該休息了。
對了,想知道那幾位兄弟何在?
多日糾結的案子一朝解開,眾人興奮地得早忘乎所以了,汪慎修和駱家龍三兩句就詐出了獸醫和鼠標之間的貓膩,這倒好,兩人相隨,成了四人聯袂了。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一處泡吧,每人一杯啤酒,無心啜飲,都看著舞池里,有一位熱舞的姑娘,上身一抹胸、下身超短裙、疾速的飛舞中,白晃晃的一se肉se,一旋轉就能看到小褲褲的顏se。看得哥幾個吧嗒…吧嗒…口水掉杯子里了渾身不覺。
男人在本質上有些東西是共通了,這個與職業無關,四人耳語著,在分頭看著目標,賭誰先搭訕上個妞,先要到電話的為贏,要不到對方電話的買單,賭局開始,四人分頭行動,沒入了這燈紅酒綠,陶醉于這紙醉金迷,此情此景,與職業有關的事,早被撂到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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