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時間就像貨架上的水果,不管春夏秋冬、總是五顏六色的,年景一日好過一日,果販子已經不像很多年前那樣肩挑手推賣清一色的大蘋果了,鮮紅的草莓、金黃的沙梨、深紅的油桃、水嫩的西瓜,老余像檢閱隊伍一樣,從貨架邊上走過,雖然沒什么文化,可他懂得怎樣在第一時間抓住顧客的心,比如桃子一定要帶幾片葉子,比如香蕉一定不能有萎于的根…反正就像他本人一樣,收拾的利利索索,穿戴得于于凈凈,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婦,搭訕時候總不至于讓人家討厭不是。
“滿塘,幫把手。”
媳婦在叫了,他應了聲,奔著去幫著提水了。
“敏芝,你歇會兒,我收拾攤子。”
他在叫了,拖地的媳婦應了聲。
兩人相視間,似乎像小年輕一樣還帶著幾分羞澀。
誰說不是呢,這甜得發膩的日子,讓人覺得像缺乏一種真實感似的。可偏偏又是真實的,就像給十幾年的苦熬一種補償一樣,老天是公平的,會善待每一個認真活著的人。
開門,打掃衛生,收拾妥當,然后老余就會像往常一樣,坐在水果店門口,削幾個有蟲有疤的果子,切成嫩嫩的、水靈的水果片,進門的顧客他會好大方的邀著:先嘗后買。
每每這些小聰明總讓老婆訕然一笑,很多小動作讓老余這兒的生意比其他家總是強上那么一點點,這一點一點的積累,老余快成了南街上的水果王了,每個季節大批量的吃貨都是他帶頭的,整車整車甩回來,轉眼批發就能賺不少當然,最大的成功之處不在于生意,而是老余逢人就吹噓著,我兒子是警察,副局長,就快當局長啦 可老余也有煩心的事,比如兒子就是,這段時間老是不聲不吭回家,賀敏芝從來沒見過兒子這么乖過,她隱隱地覺得有事了,私底下和老余說,老余還真有點擔心,把認識的那幫搗蛋娃電話問了個遍。沒事,異口同聲:領導休年假。
瞧瞧,還是當領導好吧,老余斥著媳婦多心。不過這假期休得太長之后,他也有點犯嘀咕了。
正煩著的時候,有輛車泊到了他的店門口,他蹬蹬蹬奔出來,甩著掃手的苕帚就要破口大罵,不料下車的人沖著謙恭一笑,揮著手,車退走了。
“又是你?”余滿塘臉色不咋地好了。
“對,余老板好。”魏錦程笑著拱手道。
“你當奸商的,不要老拍我兒子馬屁行不行,我兒子能見你這種人?”余滿塘不悅地道。
上個月來了一回,那開著好車的架勢著實把余滿塘嚇了一跳,不過細問之下才知道是五原商人,想邀兒子到他生意里,這那成,老余悖然大怒,差點扣他半個西瓜,尼馬滴我兒子是警察好不好,奸商算個毛…你這是挖社會主義墻角懂不懂。
把魏錦程轟走了,沒想到這貨又來了,他笑笑道著:“余老板,我覺得您誤會我的意思了。”
“那你什么意思?”余滿塘擋著路,根本不準備讓他進門。
“可能上次我表現的太過…無恥,對,無恥…其實呀,余警官幾乎是救了我一命啊,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說受人之恩不圖報答,那也不對不是,情急之下我的表達方式就有問題了…這次呢,容我細細說來可好。”魏錦程也是個老油子,都碰一次壁了,豈能不懂和這種人打交道的方式。
其實不難,別觸人家的逆鱗就成,兩根煙一抽、拉著凳子一坐,滿口講著余警官在五原的光輝事跡,轉眼便把老余聽得瞠目結舌,興奮得仿佛都是自己于的一樣。
這一聊特么就成知己,很摳門的老破天荒地請魏錦程吃水果了。催著魏錦程快講,興奮地就那一句話:再說說,還有啥事,我兒子這么拽啊。
一拽二拽就把時間忘了,等駕著貨車,載了半車水果回來時,他看到了那一幕讓他啼笑皆非的場景,老魏這貨和老爸吧嗒吧嗒在門口抽著煙,像街坊一樣,噴得起勁。
“我兒子回來了。”余滿塘看到了兒子時,中斷了,奔著下臺階,和兒子一起卸貨。
“爸,我來我來。”搶著。
“于這活你不如我。”余滿塘得意地道,兩肩扛著兩簍子水果,快步往店里去,一膀子剛上筐,魏錦程笑了笑,沒好語氣地道:“不幫忙,站著瞧啊?”
“哦,好。”魏錦程樂了,也捋著袖子加入其中了,不過一扛一看趔趄差點摔嘍,呲牙咧嘴的樣子惹得老余直呲笑他,尼馬這些有錢淫都跟驢糞蛋一樣,外面光。
卸了半車貨,拍了拍身上的灰,魏錦程邀著,老余邀著魏錦程中午去家吃飯,耶,魏錦程求之不得呢,滿口應承。
這談事恐怕是最簡陋的一回了,魏錦程笑著道:“要不咱們走走?余老哥,我和余局長聊聊啊。”
老余這回可放開了。笑了笑,作著請勢,幾步之外老爸已經聽不到的時候,小聲問著:“老魏你這是于嘛呢?生怕我爸不起疑啊。”
“遲早總有一回,你能瞞到什么時候…對了,電話說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魏錦程問。
出獄后老魏就打聽的下落,還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居然摸到老家來了,他在一力邀請著到他的生意里,而且他居然了解到了搞得那看雜糧生意,那叫綠色食品,很看好市場前景的。
“我下不了決心啊,老魏。”道,他知道魏錦程是出于一片好心,這份心意實在消受不起,他看看年紀和老爸差不多的魏錦程問著:“再者說了,你那生意我也不懂,不至于就請你吃過頓飯,非要這么以身家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