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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對于友軍的無能,吳銘除了咬牙痛恨之外,全無辦法。
沉思一會兒,吳銘對戴子冉說:“好在有了兩天兩夜的緩沖,金山衛的物資差不多搬運一空,是時候撤退了子冉,你現在立即通知一旅羅鈺銘和二旅楊嗣先,讓他們盡快撤下來,完成編整,坐待戰局變化——”
新二師殲滅第一一四師團和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收復大量失地,一旦撤回,除了放棄收復的地區外,更為重要的是將新二師取得局部戰場優勢也一并放棄了。
戴子冉有點兒舍不得將士們用鮮血換來的戰果,急道:“師座,現在撤退,那之前我們的付出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對于放棄既得戰果,吳銘也非常痛惜。但形勢如此,吳銘不得不壯士斷腕 “以目前戰局來看,回撤是最佳選擇。依照南線第八和第十集團軍的實力,嘉興守不了多久,若是此時再不收縮,一旦日軍占領嘉興,順著滬杭鐵路南下占領海寧,我們將陷入第六、第十八師團和國崎支隊的夾擊中。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未謀勝者,先謀敗,才得以立于不敗之地 此時杭州灣戰局已經隨著平望防線的崩潰而迅速糜爛,雖然新二師還有一戰之力,但吳銘總感覺巨大的危險正在逼來。
雖然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吳銘卻不敢大意,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撤退。
戴子冉見吳銘拿定主意,只得服從:“既然如此,我立即去給羅鈺銘和楊嗣先發電報,讓他們做好準備。”
吳銘點了點頭:“現在物資差不多轉運完畢,當務之急是讓一旅和二旅四個主力團盡快恢復戰力,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
戴子冉記錄完命令,等吳銘簽上字后,轉身出去發報。
正在沙盤前推演戰局的張瑛,忽然想起張東寧和陳彥華收攏潰兵一事,開口道:“師座,現在參謀長和補充一團陳彥華團長已收攏大批潰兵。在前線連吃敗仗,絕不是普通士兵的責任。依我看,我們可以從潰兵中挑選出一批來,補充此戰損耗。”
“這個想法不錯”
吳銘表揚一句,接著說:“淞滬戰局已經徹底糜爛,七十萬大軍退下來,潰兵數不甚數,我們要加大收容的規模,在南潯、烏鎮、桐鄉等地設置收容站,收編從前線潰敗下來的部隊。潰兵經過編整后先編入補充旅,彌補補充旅將大部分士兵轉入一旅和二旅后的缺額”
現在新二師只剩下半個師,吳銘最為頭痛的便是兵員補充問題。
雖然潰兵戰斗力不行,但到底上戰場見過血,與鬼子拼過命,只要經過政治和思想教育,再略加整訓丨新二師便可憑空得到大量合格兵員。
可是這樣明目張膽地收攏潰兵,定然會遭到潰兵原屬部隊的嫉恨。張瑛有點兒擔心了,問道:“師座,這樣的話,會不會引起其他部隊的強烈反彈?若是戰區司令部和南京軍事委員會過問,我們不好應對啊”
吳銘冷笑著說:“現在正值亂世,亂世有亂世的生存方法。那些丟盔棄甲的部隊,什么臉都沒了,若是他們敢來新二師討說法,就讓他們盡管來至于南京軍丨委會和戰區司令部,更不必擔心了,我們新二師立下那么大的戰功,廣播報紙吵遍了,全國上下交口稱贊,國內外的賀電收了一籮筐,但現金、糧食、彈藥、軍裝和武器裝備等實際獎勵卻一樣沒有。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自己謀求生路,難道不應該嗎?”
發完報返回屋子站在旁邊傾聽談話的戴子冉吱聲道:“師座,你忘記那些來自臺灣和東北的偽軍俘虜了?”
“哪兒能忘記啊”
吳銘苦笑一下:“那些朝鮮偽軍通過火車遞解到南京后,據說引發巨大轟動,蔣委員長為此專門召開新聞發布會,揭露日軍對自己人的兇殘對了,留下的這些家伙,甄別和改造得如何了?”
戴子冉道:“那些偽軍很多都是被強拉的壯丁,是知根知底的老百姓。我覺得若是能通過情報和宣傳部門的思想改造,然后在民團接受一段時間訓練,其中不少人可以編入補充旅。”
中日戰爭才爆發四個多月,日軍從上到下還不重視戰力疲弱的偽軍,東北和臺灣的偽軍背井離鄉,來到上海充當炮灰,大多數日軍態度倨傲,根本不拿偽軍當人看,動輒打罵,偽軍與日軍之間有著很大積怨,這才有了戰場上的反水。
戴子冉覺得可以利用這些矛盾,經過思想改造和軍事訓練,把這些偽軍轉化為新二師的補充兵員。
吳銘沉吟一下,問道:“現在那些偽軍沒有鬧事嗎?”
戴子冉回答:“我們已經把偽軍中被日本人洗腦的死硬分子給清除掉,其余偽軍早就被我們給嚇怕了,管教時服服帖帖,對于向日本國旗、日軍軍旗和日本天皇的宣傳畫吐痰撒尿的行為進行拍照留念也不抗拒,我覺得可以利用起來”
吳銘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要不了多久新二師就會撤離國防線,普通戰士還好,野戰醫院里傷病員的轉移卻十分困難。
吳銘考慮了一會兒,忽然道:“你們看這樣可好這些偽軍先不忙發給武器,把他們組織起來作為民壯,運送我們醫院的傷病員到后方。在此過程中,我們的警衛人員和傷兵,都提高警惕,隨時觀察偽軍一言一行,要是有什么不妥可以及時甄別出來,不要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吳銘的建議讓戴子冉覺得有點兒冒險,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那些偽軍中有多少包藏禍心之輩?
想到此里,戴子冉不放心地問道:“師座,若是轉運途中出了意外怎么辦 “這就要看情報和宣傳部門這段時間的努力了”
吳銘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在日本,國旗、軍旗和天皇的畫像都是無比神圣的物品,那些偽軍既然敢對著我們的照相機做出侮辱日本這個國家和民眾的行為,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再加上我們收買和分化拉攏,哪怕有什么舉動我們也能提前得到消息。再者說了,兩個野戰醫院各有一個警衛排,然后咱們再從警衛營抽調兩個排,又從民團抽調一個團,我就不信在如此嚴密的監視下,還會出問題”
戴子冉頓時了然,對于吳銘的決定再無異議。
吳銘揚起狐貍般的笑容,接著說:“情報和宣傳部門這次一定要配合好,就當是對政治宣傳工作的一次大練兵,等到空下來我準備在參謀處下再設立一個政治科,專門負責軍隊政治審核和教育這方面的工作。”
“估計蔣副參謀長在我們新二師待不了多長時間了,畢竟他身份不同,若是長時間在軍隊任職,不利于以后晉升,我決定等部隊返回毛良塢后,就讓他專門負責地方民政這一塊,對以后的工作進行預熱。”
當初蔣經國剛到新二師,吳銘為了方便蔣經國展開工作,除了認命其為參謀處副處長外,還在參謀處下專門設立了一個宣傳科,由蔣經國兼任科長,對軍隊和國民進行政治宣傳。蔣經國上任后做事風風火火,在工作中采用了不少來自蘇聯的先進洗腦手段。現在宣傳科的人已經將蔣經國的本領學到十足,其中又以張東寧的堂弟張東春學得最好。
戴子冉想了想:“我覺得可以從補充旅抽調一些軍官和老兵,作為由偽軍改編的民壯部隊的中堅和骨于,這樣在轉移野戰醫院的過程中,我們可以適當加入一些訓練,一方面考察這些偽軍的軍事素質,另一方面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相信經過千里跋涉,等到浙西后,我們可以大浪淘沙,從中選拔出一批合格的人才”
“與我想的一模一樣”
吳銘哈哈大笑,隨后拍板:“子冉,你再擬定一份命令,然后發往各部。
陰雨綿綿中,昆山至支塘國防線陣地上,又是炮火又是煙幕,一片末日來臨的景象。
日軍的進攻從十六日早晨六點就開始發起,經過海陸軍連續四個多小時的炮擊后,昆山城外連續苦戰三日已經搖搖欲墜的防御工事,終于悉數被日軍摧毀。
滾滾濃煙中,日軍開始在瀏河上架設浮橋,迎著中隊的彈雨,沖鋒的日軍大量落水,但蜂擁而至的鬼子依然突入守軍陣地,很快占領第一道和第二道陣地。
守衛第三線第四線陣地的第七十四軍五十一師將士,奮勇抗爭,與日軍連續激戰大半天,日軍不得寸進。
夜幕降臨,雨越下越大,第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下令部隊全線反擊,把日軍趕下瀏河,所部兩個師向日軍發起決死沖鋒,但恰好這時日軍的援兵到來,雙方在陣地上反復爭奪,一時間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血火彈雨中官兵們個個舍生忘死,連長、營長甚至團長一個個負傷,倒下。
沖鋒和反沖鋒就像潮漲潮落,中隊三次攻占二線陣地,又三次被日軍擊退,一直殺到東方發白,只見陣地前后,尸體遍野,瀏河幾乎被鮮血染紅,河面上到處都是漂浮的泡得發漲的尸體。
塹壕內,血水和雨水就像一條條小河在流淌,每一片積水都是鮮紅的。
此時日軍再次增兵,王耀武率領的五十一師,已經在昆支線連續苦戰九十多個小時,官兵們精疲力盡,許多戰士在泥水中泡了幾天兩條腿都已經失去了知覺,面對日軍瘋狂的攻勢,逐漸開始不支。
這其中,涌現不少可歌可泣的故事,一位連長被日軍大炮炸得粉身碎骨,他的妻子是隨軍救護人員,面對丈夫的慘狀,她舉起丈夫的一截斷腿,帶領連隊剩余官兵奮勇沖殺,全連官兵士氣大振,悍不畏死向日軍沖去,日軍一觸即潰,該連防守的陣地暫時保住了。
面對奮勇搶渡的鬼子,第七十四軍用水雷、鐵絲網和三七戰防炮頑強阻擊,但是依然抵擋不住日軍的木筏、小船和坦克源源而來的洪流。
就在俞濟時面對困境萬分焦急的時候,接到戰區司令部的通報——平望縣城被日軍占領,蘇嘉鐵路正式被日軍截斷,太湖南岸的吳江與蘇州已經置于日軍兵鋒之下,現在昆山與支塘國防線實際上已經成為整個戰場的凸出部,非常容易遭到日軍合圍。
因此,顧祝同建議俞濟時后撤至吳福線,以福山、常熟、蘇州和吳江為支撐點,重整軍備,與日軍決戰。
到了這個地步,在昆支線堅持已經沒有必要,俞濟時下達了全軍總撤退的命令。
十一月十七日上午,比起原來的歷史晚了四天時間,中隊交叉掩護,撤離尸橫遍野的昆支線,退守吳福線。但由于平望防線的淪陷,中隊和歷史上一樣,被分割為一南一北兩大戰略集群,各自為戰。
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