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證據怎么解釋呢?”吳銘笑瞇瞇地問道,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崗井領事雖然知道此事百分之百是真的,但卻將抵死不認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他冷著臉,一抖手上的證據,陰測測地說道:“我懷疑這是你們蓄意栽贓污蔑…你們中國人的行事手段我非常清楚,要想陷害一個人,就算是比這個更充足的證據也可以拿出來,根本就不足采信”
吳銘一聲冷笑,又讓葉竹寒拿出厚厚一疊蓋有日本情報機關公章的文件,問道:“難道這些東西還不夠嗎?”
日本領事定眼看去,心中暗暗叫苦,但依然昂著頭,無比倨傲地說道:“你們中國人的作假工夫厲害,我現在懷疑這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你們自己炮制的…你們嫉妒我大日本帝國國民通過辛苦經營獲得的巨額財富,所以想出這么一個辦法來敲詐勒索,對此我表示嚴正抗議”
鑒于吳銘是一個丘八軍人,還是手握重兵的中央軍嫡系師師長,崗井也不敢在吳銘面前太過放肆,轉過身朝著身邊的方佑淳大聲咆哮:“方君,我已經向你們浙江省政府抗議,如果事情得不到圓滿解決,我還要到南京,向汪君當面抗議…你們必須得還我們大日本國民之清白,否則…”
日本領事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完全不將眾人放在眼里,一口蹩腳的中文說得如烏鴉叫般刺耳,濺射出的唾沫星子全部噴到方佑淳臉上,讓方專員難受不已。
方佑淳有些不滿地瞪了吳銘一眼,畢竟這事是新二師招惹來的,若是辦不成鐵案的話,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吳銘固然脫不了于系,浙江省政府也會相當被動,而方佑淳作為衢州行署專員更是首當其沖,極有可能被作為替罪羔羊給推出去。
“啪——”
吳銘重重地一拍桌子,瞬間爆漲的氣勢,一下子就將日本領事的囂張氣焰給壓了下去。等崗井安靜下來,吳銘將承元遞來的拍了拍,說道:
“領事先生,除了這些物證之外,我們還有人證,我想中國人的供詞你肯定不敢興趣,好在已經有日本人招供了,完全可以證明前田昭夫開辦的商社從事間諜活動——”
“巴嘎這絕不可能”
崗井壓根兒就不相信這是真的,日本國民經過四五十年的軍國主義教育,為天皇獻身已經成為了傳統,信奉的是寧肯剖腹也不能屈服:
“我非常懷疑你們找來的證人不是我大日本帝國的國民…帝國國富民強,陸軍所向披靡,海軍更是僅排在英美之后,列世界第三強,實在用不著打探落后的中國的情報”
吳銘沒有回答,對旁邊的葉竹寒點了點頭,葉竹寒轉身出去,吳銘對崗井領事道:“領事先生,我會派人把證人帶來,說不定這個證人你還認識,他可是你的同鄉”
“巴嘎,請吳君不要胡說八道,身為大日本帝國外交人員,我怎么可能與盜取他國情報的間諜是同鄉呢?”見吳銘一副篤定的樣子,崗井領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囂張跋扈。
過了約一刻鐘,葉竹寒將一個年輕的日本人從后面的監獄帶了出來,那個日本人低著頭跟在葉竹寒身后。
臨到會客室門前,葉竹寒停下腳步,在年輕人耳邊輕聲道:“里面坐著的就是我們師座,你若是想活命的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師座提出的問題,要不然…哼”
葉竹寒這一哼,把年輕人嚇得渾身一哆嗦,忙不迭地點頭:“哈伊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個年輕的日本人的中文說得還算不錯,絲毫沒有領事先生的生硬。他低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事先葉竹寒就交待過他,若是無緣無故抬頭,會讓他享受十八般刑罰的滋味。經過連夜的審訊,現在年輕人對吳銘的新二師的刑訊手段怕到骨子里去了。
葉竹寒將年輕人帶進房間,在吳銘身前三米處站定,吳銘輕輕一咳,徑直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輕男子剛想抬頭,腦海里突然浮現葉竹寒那冰冷的眼神,頭埋得更低了,老老實實回答:“我叫前田信加,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五十期畢業生,去年年中來到中國。”
吳銘又問:“你來中國于什么?”
見吳銘一下子就提到重點,崗井領事冷著臉,忽然開口對前田信加說:“前田君,你一定要好好考慮清楚,身為大日本帝國國民,一定要誠實守信。若是有人屈打成招,冤枉我大日本帝國國民,皇軍的軍艦和大炮會為我們撐腰的 就在前田信加跟隨葉竹寒走進房間的時候,崗井達也一下子就把他認出來了,前田昭夫是衢州情報站的負責人,平日里與崗井達也關系不錯,去年前田信加初到中國的時候,前田昭夫曾帶著弟弟前往杭州領事館拜見。
聽到這極其難聽的腔調,前田信加受到極大刺激,迅速抬起頭來,看到日本領事后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一下撲到崗村達也腳下,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對著崗井領事哭號哀求:“崗井大哥,你要救我和我哥哥啊,我們快沒命了 前田信加當眾哭訴,給了日本領事借口,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吳銘等人對前田信加搞刑訊逼供那一套,幾乎是轉眼間日本人的據傲又回到領事先生身上。他連忙扶起前田信加,手指吳銘,熱血一下子沖到臉上,怒吼道:“你怎么可以對我大日本帝國國民用刑呢?你…”
后面的話,崗井領事說不下去了,因為一支手槍對準了他的額頭,黑洞洞的槍口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讓崗井領事背心發涼,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跌坐回座位上,嘴里喃喃地說:“你…你要于什么?”
將崗井領事制服后,吳銘收起手槍,瞥了領事大人一眼,說:“崗井先生,這是我的地方,你若是不聽招呼,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我是大日本帝國領事,受外交豁免,你你想怎么樣?”崗井領事態度依然強硬,但高昂的頭顱已經低下來了。
打掉日本領事的囂張氣焰后,吳銘如豹子看獵物一般盯著前田信加,冷冷地道:“說吧,你來中國于什么?若是你不說老實話,老子現在就斃了你”
吳銘懾人的氣勢一下子就籠罩到前田信加身上,前田信加臉色一片慘白,再看崗井領事也失去威風不敢再多說話,精神頓時垮了。
“說”
吳銘再次冷喝,語氣中的強硬實實在在讓前田信加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我…我說…”
前田信加癱坐在地上,在他眼里,吳銘這一幫人都是魔鬼,從昨晚到現在,他先后享受到鐵絲捅尿道、鐵棒捅菊花、用濕紙捂面等雖不損傷皮膚但卻讓人心驚膽寒的酷刑,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當下哆哆嗦嗦地將哥哥前田昭夫及他領導的情報站搜集衢州、金華、麗水和上饒等地情報的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內容詳實,不容任何人置疑。
聽前田信加一一道來,崗井領事恨不得馬上掐死他,可是在吳銘這么丘八的地盤上,崗井領事不敢動手,在中國待得越久,崗井就知道中國的將領大多沒有文化,發起飆來六親不認,到時候身嬌肉貴的自己糊里糊涂死在浙西,實在太冤枉了。
審訊完前田信加,吳銘轉過身,饒有興致地看了崗井一眼,問道:“領事先生,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不知道領事先生有什么看法?”
到了這個地步,崗井無話可說,只能硬著頭皮,對吳銘恭敬地鞠了一躬,說道:“閣下,我對我大日本帝國國民之不妥行為表示深深的歉意。若是可能的話,我請求閣下將您抓到的人交給我國制裁”
“什么…你說交給你”吳銘感覺這是今天自己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沒錯,根據帝國與貴國政府簽署的協議,我大日本帝國國民在貴國境內犯罪,必須交給帝國懲處,貴方政府和軍隊都沒有權力”
說到這兒,崗井領事轉過頭,向方佑淳道:“方君,請你說服吳君,把我國犯錯國民交由我國制裁,等我們法庭宣判之后,我一定會通知貴方。”
“你…”方佑淳無言以對。
崗井領事對方佑淳又強硬起來,威脅說:“既然我國國民涉及搜集貴事情報等方面的罪行,只能由我事法庭進行審判…若是貴方不予配合的話,大日本帝國皇軍一定會不高興,到時候引發更大爭端,絕不是方君你能承擔的。”
方佑淳一時間有些不好回答。
若是按以前方佑淳的脾氣,早就將這個可惡的日本領事給打出去了。但現在不行,他是衢州行署專員,主政一方的磨礪使他更懂得變通。無奈之下,方佑淳來了一個大腳長傳,直接踢給吳銘,道:
“吳師長,人是你抓的,現在也關押在你這里,還是你說怎么辦吧”
吳銘并沒有表態,只是拿眼冷冷地看著崗井領事,看得對方心里發寒,這才摸了摸下巴,用疑惑的語氣問道:
“領事先生,我想請教你個問題”
“請說”崗井領事很有禮貌地一點頭。
吳銘腹誹不已,剛剛進來的時候飛揚跋扈,高傲囂張得緊,現在卻跟狗一樣恭順,這小日本既囂張又自卑的本性,在崗井領事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