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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不擇手段(上)

  “慌什么慌?唵?!看看你們一個個屌樣,像個軍人嗎?是刀架在脖子上了還是吞下毒藥了?敵人還在五公里之外,肯定尚未完成集結,至少三個小時之內不敢沖進來,你們慌什么?啊!?”

  吳銘的一陣大吼,嚇得帳篷里的營連長們趕緊閉嘴,除了偷偷瞄一眼之外,沒有一個敢于和吳銘對視,他們的團長那雙深幽得看不出喜怒哀樂的眼睛實在可怕。

  看到大家恢復了平靜,吳銘這才坐下:“現在是早上八點十分,也就是說,中午之飯前我們還有時間準備,三個小時足夠干很多事情了。戴子冉,該采取什么主動,該如何做,你來說。”

  “是!”

  戴子冉連忙站起,沒想到自己和吳銘開玩笑時的攻防斗氣,竟然真有用到的時候,這兩個晚上睡覺前的嘴上推演過程中,他還多次譏笑吳銘黔驢技窮之后不擇手段,不講道德,連無辜村民都拿出來利用。

  “磨磨蹭蹭干什么?為將者臨危不懼該斷則斷,每耽誤一分鐘都要死人的,你知不道?”吳銘的吼聲再次響起。

  精神不集中的戴子冉嚇了一大跳,紅著張臉吩咐兩個參謀把地圖舉起來,伸出顫抖的手指開始把吳銘之前的餿主意逐一道來,聽得連排長們頻頻倒吸冷氣,最后目瞪口呆。

  戴子冉說完立刻退到一旁,也不管是否有人提出疑問,就把責任全都推給吳銘了。

  吳銘掃視一圈,站起來走到地圖前面,吩咐兩個參謀把地圖舉高點兒,重新將六個方向的破壞重點說上一遍,然后大聲警告所有人:

  “值此生死存亡關頭,任何的小仁小義以及婦人之見通通都給老子收起來,否則不但你們要死,還會連累麾下弟兄跟著你們一起死,所以我要求你們,絕對服從命令!能做到嗎?”

  “能。”

  “能做到…”

  吳銘大怒:“全體起立!大聲告訴我,能不能做到?不能的話我馬上換人!”

  “能——”

  十幾個營連長齊聲大吼,吼得眼珠子都紅了,嚇得外面站崗的兩個弟兄差點兒跌坐到地上。

  吳銘滿意地點了點頭:“呂魁元留下,其他人馬上去做,這么簡單的事情在以往的訓練中做過無數遍了,誰要是做不好,別怪老子收拾他!出發!”

  營連長們幾乎是沖著出去,吳銘示意兩個參謀把地圖放到彈藥箱上,拉著呂魁元湊近地圖,手指從地圖上白果寨緩緩向東南方滑動,一邊指一邊在呂魁元耳邊細聲低語,等到呂魁元聽明白了,吳銘的手指從東南方的山坳緩緩劃向東北方的東隘口,最后在東隘口南面停下來。

  呂魁元緩緩抬起頭,無比震驚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大哥,心底里頓時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氣:

  “我只需要工兵連的兩個爆破手,帶上突擊二排的弟兄,足夠了!關鍵是,最后那一爆恐怕要暴露目標。”

  吳銘點點頭:“夠細心的,我很放心,最后一爆安排在傍晚六點整,我會盡量利用剩下的所有炸藥,不夠就用集束手榴彈,在村子周邊至少五個方向弄出大爆炸,紅軍沒有這方面的人才,絕對看不穿我們的企圖…”

  “等天一黑我們就開始分批撤退,哪怕被發現,我們也能占據東山嶺,最多死守等人來救,紅軍哪怕有火炮也拿我們沒辦法,只需三挺機槍就能封死所有進攻的山道,那三條幾乎在同一方向的山道你最熟悉,只能走一個人,來多少都不夠當靶子打的。”

  這下呂魁元徹底放心了,站起來默默敬了個禮,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大步離去。

  吳銘的推測相當準確,獨立第四師一路遭受吳銘團偵察小隊的冷槍襲擊,雖然沒打死一個人,但準確地打斷了三桿戰旗,還打傷了奮勇前沖企圖以身誘使暗哨暴露的偵察連長的大腿,數十名偵查勇士最后連敵人在哪兒放冷槍都不知道。

  各路前行的紅軍受到頻繁騷擾,還找不到敵人的藏身所在,不得不加派兩翼搜索隊謹慎前行,嚴重地遲緩了行軍速度,四個團到達預定位置時,均已超過中午一點。

  兩名跟隨獨立第四師督戰的軍團參謀大為震驚,這下終于見識到了浙軍吳銘團的陰險狡詐之處,看到了吳銘團偵察兵的真實水平。

  到達預定位置的各主力團剛剛停下進食,就聽到前方傳來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嚇得全部站起來端槍備戰。

  系列劇烈爆炸過后,什么聲音都沒了,很快又聽到各個方向傳來幾聲零星槍聲,之后再次沉寂下來。

  親率后備團負責南路包圍的師長郭天明急得不行,他從高高騰起的濃煙中,辨認出茅排嶺的正東、東南、正西、西北這些方向發生了大爆炸,這巨大的震動和沖天的硝煙,絕對不是炮彈或者手榴彈能造成的,而且可以判斷絕對是敵人干的。

  可是,各路主力之間都隔著大山,雖然直線距離不到三公里,但沒有無線電臺根本無法及時聯系,敵人到底干了什么,郭天明和隨隊的督戰官們都不知道,越是不知道就越著急,可又不敢輕率前進,深恐被一直在暗中監視的敵人有機可乘。

  半個小時之后,全身濕透的政委謝維俊從東南面跑來,一見到郭天明就氣得破口大罵起來:

  “敵人非常奸詐,也非常殘忍,竟然炸毀了東山嶺南角大片河岸,原先可以走人的十米長河畔道路全被炸沒了,要想過去必須得掉頭,從上游三公里水淺的地方涉水過到對岸才行,可如此一來,耗費時間不說,整個行軍隊伍就暴露在白果寨敵人的打擊之下,無法按照計劃利用白果寨西南山腳那片有利地形了。”

  郭天明大吃一驚,終于明白各個方向的大爆炸意味著什么了,著急地說:

  “恐怕正在往村子西北方包抄的三團也遇到大麻煩了…距離西北村口三里左右也是差不多的地形地貌,只要炸掉那段于半山間鑿出來的小道,下面就是三十幾米深的深澗,根本沒法過啊!”

  三十多歲的軍團參謀陳峰連忙問道:“敵人怎么會這么干?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么干同樣把自己給困死了嗎?”

  郭天明耐心地解釋:“我心里也有同樣的疑問,但有一點我非常清楚,我們面對的這股敵人很不一般,決對不能拿平時的思維來衡量他們,別的不說,只說眼前,負責我們東邊的四十一團肯定沒辦法前進了,還必須留下一部分人在那兒守著,防止敵人從那里溜出去,或者通過那個地方繞到我們身后來,而且四十一團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趕緊后退三公里,過河后冒險前進,一個是與我們合兵一處,利用優勢兵力徐徐向前壓迫。”

  陳峰想了想又問:“為什么非要退到三公里之后才渡河?不能直接泅渡過河嗎?河面很深很寬?”

  謝維俊連忙解釋:“寬倒是不寬,只有十余米左右,最窄處只有六七米,不過確實很深,我們的戰士都是全副武裝,根本跳不過去!要是冒險渡河又太過危險,本身河流就很湍急,前幾天又剛下過兩場大雨,山洪下來了,水勢兇猛,連站都站不穩更不要說負重過河了…而且,我們大半戰士不會水。”

  “就不能扎竹排?”

  陳峰又提出一個可能。

  謝維俊非常無奈:“整個地區就是那片地方怪,河道兩邊偏偏不長竹子,樹木都在山上,砍下來沉甸甸的也不能浮起來啊!”

  陳峰無語了,仿佛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真邪門兒,難道敵人連這么細致的情況都摸清楚了…不會,絕無可能,這才駐扎幾天時間…”

  “老陳,你還別說,興許就是這樣,你看過我們繳獲的那份地圖了,就是這個吳銘團自己畫的,從地圖上可以明確看到,他們對周邊十公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比起我們還要熟悉。”郭天明提出自己的意見。

  陳峰看到謝維俊等人都點點頭,感到很不可思議:“這么說起來,這個吳銘團豈不是我們從未遇到過的勁敵?”

  郭天明沒有說話,搖搖頭掏出望遠鏡觀察前方山頭的動靜,謝維俊知道郭天明是什么意思,自己也不愿意與這個熱衷于紙上談兵的軍中秀才多說,可不說還不行,生怕引起誤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謝維俊只得拉他到一邊去,打開地圖細細分析。

  弄到最后,陳峰張大了嘴巴:“六個主力團打一個不滿員的蔣匪軍一個團,竟然還如此困難,傳出去誰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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