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日上三竿,拉開窗簾,陽光分外刺目。
“我靠,不會遲到吧!”大牙趕緊用手抹了下眼鏡縫,四處找手機,忙活了一陣才想起來昨晚跟許婧視頻到沒電,放著充電呢,跑過去一看,還沒開機。
什么破玩意,不開機居然就不鬧鈴了?
他按了開機鍵,一頭扎進衛生間里,噼里啪啦的一分鐘搞定,出來換好衣服拿起手機出門,看了一眼,才九點一刻。
三個人的房間都在二樓,他走到吳晨的房間,把房門擂得山動,等了一會見沒動靜,邊往樓下走去,邊拿出手機來,給吳晨打了過去。
“喂,木頭你在干嘛呢?”電話一接通,大牙邊埋怨開了,這小子吃早餐也不叫自己,現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
“你等等,我馬上就到,嘿嘿,帶你吃好吃的去!”吳晨急急忙忙的掛了電話。
過不了一會,大牙就見吳晨從樓梯走了下來,嚇了他一跳,“我靠,你怎么在上面,剛才敲你門怎么沒人呢?”
“嘿嘿,在洗手間呢!”吳晨隨口答道。
“不對,我怎么覺得你怪怪的?”大牙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起吳晨來,“雨姐呢?也在上面?”
“呃…”吳晨趕緊旁顧左右而言他,“怪什么怪!別想多了,還是想想等會下去吃什么吧。”
“這個…”大牙瞪了一眼,越發有些奇怪,卻見王雨鳶穿著一身合體的運動休閑裝,款款的從樓梯走了下來,就連腳上的鞋子也換成了登山鞋!
“人都齊了,那就走吧!”吳晨“聽到”腳步聲,回頭一見王雨鳶,高呼了一聲,率先往外面走去。
酒店有自助餐,餐廳在他們昨天登記那個大堂后面,憑房卡邊能進去吃。本來這幾位都是喜歡大街小巷到處吃小吃主,無奈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不知道集市里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只好在酒店的自助餐廳隨便吃了一下,便下山找老張頭去了。
老張頭見到他們,直搖頭,城里來的娃就是嬌氣,睡到現在才起。他自己一大早就起來,也不敢走遠,就在家里忙來忙的。
一番問好之后,老張從門后面拎出一個大布袋,看起來有點像是古時候那種褡褳,密密麻麻的都是袋子,縫在一起,往肩膀上一甩,下面再扣住,整個人就成了雜物包了,里面轉滿了水瓶還有小鏟子、鑿子之類的。
“不用那么辛苦,放車里就行了!”大牙見狀,趕緊跟老張頭說道,哪能讓老人家自己干這種活兒。
“你們那個大車去不了,得開摩托!”
老張頭搖了搖頭,原來后山沒有大路,大都是人走牛踩出來的羊腸小道,車子最多只能繞到有礦場的地方,剩下的就要自己走路了,這樣的話,還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時候,如果開摩托的話,能夠繞著小道在山里闖來闖去,反倒是無礙。
“摩托?”吳晨跟大牙一聽就樂,在鄉下現在還有不少呢,早年他們也是玩得溜溜轉的,沒想到今天在這里又開上了。
“您老還真有錢,家里摩托都備兩輛!”大牙精神頭一上來,恭維老張頭的話脫口而出。
“哪里就那么敗家了。”老張頭笑呵呵的,一出口就噎了大牙一下,“一輛是跟隔壁他叔借的,就不知道你們騎不騎得慣!”
說話間,人到了院子,大牙一看就被驚呆了,這也叫摩托?前后兩個車瀘沽倒是在,一個光禿禿的發動機掛在中間座位下面,再往下就是露在外面的粗鐵鏈子,跟幾十年前的老鳳凰自行車有幾分相像。
“這…輪子上好歹也裝個擋泥板唄。”大牙走過去,在其中一輛坐了下去,避震還不錯,粗大的彈簧被壓得咯吱咯吱的響。
“嗨,要那些個勞什子干啥,山上樹枝多,早晚也被打掉!”老張頭拿出兩把鑰匙,分別插了進去,打開之后居然還是腳踩發動的,可真是有些年頭了。發動車子之后,老張有從邊上拿了一捆工具,看著有鋤頭跟鏟子之類的,用帆布包了一包,擱在自己開的那輛摩托一邊,用鐵條子焊成的小架子里邊。
大牙這時倒也自覺,跟著老張頭一輛,把另外一輛讓給了吳晨跟王雨鳶,四人駕著兩輛摩托,出了門,一溜煙的往山上開去。
前面一段還算好,基本都是大路,沿著山坡盤旋著在幾個山頭之間拐來拐去,不是能見到被挖得光禿禿的山溝,有些甚至已經挖掉了半個山頭,剩下一面全是黃泥跟山石的陡峭山壁。在山下的時候還沒有覺得,這么一轉反倒是滿目瘡痍。
對于這種大面積破壞植被的行為,身為當地人的老張頭貌似很是不爽,一路上雖然迎風,卻是扯著大嗓子跟大牙傾訴。
“政府就不管管?”
“管?怎么管?”老張很是不滿的喊道:“剛開始倒是還有些人敢說話,可是又能怎么樣呢,到后來,還不是都不吭聲了!”
能承包的主都不是省油的燈,有些關系硬到連當地官員都得退避三尺,稍微有什么整頓行動,上面就來招呼,搞得兩頭不討好,凈給自己惹麻煩!再加上這些礦主也會做人,趁機對這些基層干部再意思意思,干脆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終于繞道大山的后面,從這里看過去,后邊卻是要原生態了許多,就算偶爾有那么幾處已經有機械在動工了,不過整體還是比較荒涼。
當然,這種原生態最直觀的,就是腳下的路,從水泥路面變成了泥沙路邊,再變成了全是草楂跟砂石的小道,左右兩條大避震一直在痛苦的呻吟著,讓人深深的懷疑會不會散架,大牙坐在后面,上下顛得好幾次都想跳下去走路。
吳晨已經好久沒有開過這種車子了,幾次差點摔倒,到后面干脆兩條腿一直虛蹬著路邊,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跟在老張頭他們后面。反倒是王雨鳶沒有那般的痛苦,她整個人貼在吳晨的身上,兩條胳膊從他張開的雙手下方,緊緊的攬住他的腹部,將頭埋在吳晨的后輩之上,看都不看外面,聞著吳晨身上微微出汗的一股男人味道,陶醉在這羊腸小道之上哩。
“我說老張大叔,這還得有多遠啊?”趁著下車來推過一個小坎的時候,大牙跳了跳,整理一下被顛得快要移位的五臟六腑,一臉苦相的看著老張頭。
“其實要挖呢,到處都可以挖,就看你運氣了!”老張頭順手一揮,劃了一個大圈,看的大牙目瞪口呆的,這尼瑪無從下手啊,這樣挖還真的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到哪里去!
“行啦,張大叔逗你玩的呢!”吳晨氣喘噓噓的推著摩托車跟了上來,雖然這是產地,不過挖礦是要跟著礦脈走的,所以才有地質勘探這么一說,“大叔,那地兒塊到了吧?”
“就在前邊不遠了,就在這個山頭跟前面那個中間的山谷里,不過等一會還得走下去,沒路了。”
“那趕緊走吧!”
到了這里已經沒有什么路了,不過山體和緩,加上都是伏地生的草叢,只要繞開那些灌木,摩托車還是能走的。
往下再走了一段,各種灌木喬木多了起來,就徹底沒戲了。老張頭倒也豪爽,直接就將摩托車放倒,也沒上鎖,拔了鑰匙,扛起工具就往前走。
人比人,氣死人,自己兩個年輕小伙子,體力都還不如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呢!吳晨跟大牙雖然累得氣喘吁吁的,哪里好意思讓一個老人家自己扛著工具走路,還是走過去幫他分擔了一些,王雨鳶也沒閑著,幫著他們拿著外套呢!
這里是在一個較矮的山頭下坡處,長著各種竹子跟不知名的喬木,彎彎繞繞的藤條跟綠苔遍布其中,各種蛙鳴鳥叫,雖然沒有那種森天大樹,卻也有一股陰涼古樸!
老張頭領著他們從一處緩坡趟了下去,漸漸的便到了一處山石密布,泉水細流的山澗之中。
“就是這里了!”老張頭在一個相對平緩點的石臺上面,放下工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喘著粗氣說道。
“嗯,歇一歇!”大牙一屁股坐了下來,掏出香煙來,散給吳晨跟老張頭,抽著煙看了一眼四周。這山澗說大不大,處在兩個山頭之間,有些內凹,要不是有人帶過來,從山上或者山下,未必就能發現。
“空氣真好!”
潺潺的小泉水劃過黑色的山石,飛濺出一串串的小水珠,這都是負離子啊!空氣能不好么?王雨鳶也被這青山綠水所吸引,心情大好,把手里的兩件外套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干凈的石頭上,卷起袖子,露出纖纖細手,蹲在一邊,掬起一捧清水,入手冷冽。“呵呵,再過些日子就要結冰了哩!”老張頭吐了一口煙,笑呵呵的說道,山上氣溫本來就要比下面低幾度,這種泉水出土之時尚有低溫,但在山澗里流淌而下,卻是冰冷異常,“這水好啊,真正的老山泉,且甘甜著呢!”